“能不能大搖大擺的迴到雲南先不提,我到了北、京之後,還能不能或者離開車站,恐怕都是一個未知數吧?”


    孫文先生搖了搖頭,對我道:“鬆坡啊,或許你說得對,但是你想過沒有,現在袁世凱是認定了你不會迴到北、京去的,因為他認準了這一次你必然會直接返迴雲南而後興兵,可是如果當這樣的一個他已經認定了要興兵討賊的人,又突然地出現在了他的麵前,而且還是持有一種忠誠的態度的話,那袁世凱會如何抉擇那?”


    不過,那個時候袁世凱還在堅持著共、和,可是現在袁世凱稱帝了,公天下,又退迴到了家天下,那麽袁克定的身份自然也就隨之改變了,父親總是能夠原諒自己的孩子,更何況,著父親已然是“天下之主”了那?


    不過這些人裏麵,最讓我側目的還是楊度,籌安六君子之首的人物哦,幾乎能夠稱之為他就是袁世凱稱帝的始作俑者之一,這樣的人物,竟然能夠放下自己的身份,來迎接我這麽一個什麽都不是的家夥,這難道不足以令人感動嗎?


    我與楊度其實我們之間的私下交情並沒有什麽改變,因為公私分明是一個政、治人物所必然的條件,如果不能夠把這一點做的非常適當、非常適合的話,那麽這樣的一個政、治人物,怕也是不合格的。


    “鬆坡啊。”袁克定的熱情,實在是有些做作,或許他恨我吧,但是出於一些什麽原因而不得不對我如此,當然了,亦或者是他現在也並沒有完全的得意,天下大局未定,別說是他了,就是袁世凱現在也是提心吊膽的吧。


    “鬆坡啊,你這一趟啊,可是讓我們大家想死了。”袁克定走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佯作親密的說:“你知道嗎,自從你去日本治病啊,這段時間裏,無論是我,還是父親,或者是晳子,就連雷振春這個家夥啊,都總是時不常提起你啊。你看看,鬆坡,這不,一接到你迴國的電報,父親馬上就把我們派來了,說是一定要來迎接你這位昭威將軍啊,雷振春也想來的,但是你知道,現在……他是公務繁忙啊,剛剛接受了江朝宗的警察廳,他可是一個人身兼兩職,還特意找到我讓我幫他轉達歉意那。”


    “大公子抬愛了。”“鬆坡!”楊度這個時候插話進來道:“怎麽還能叫大公子那?鬆坡啊,你可是真有麵子啊,當朝的大太子親自迎接,這從我朝創立,你可是第一人啊!如此殊榮,足可見陛下對你的喜愛啊。鬆坡啊,你可不要白白浪費了陛下和太子的這份心意啊,國家現在並不安穩,正需要你這樣的年輕誌士。”


    楊度見我如此,心知我的意思,也不好在說什麽,隻能無奈的幹笑,一番寒暄之後,我等數人乘上了開赴北、京的專列。到了北、京,出現在我的眼前的,果不出我所料,都是之前北洋政府的一些內閣將領。


    當然了,現在他們都是洪憲帝國大臣、官員了。這其中我看到了一個熟人,那邊是張鳳翽,翔初兄。我上前與其搭話道:“翔初兄,許久未見了。”“許久未見。”張鳳翽朝我拱了拱手,滿眼中盡是鄙夷的神色。


    雖然張鳳翽如此對我,但是我想我還是能夠理解的他的,雖然他肩膀上的將星又加了一顆,胸前也佩戴了嘉禾勳章,但是實際上,我從他的容貌中就能夠知道,這一切對於他來說帶給他的並不是榮譽,反而是一種恥辱。


    而最能夠折磨他的,便是他的無力,他與我不同,我或許現在還在抗爭,亦或者到了雲南之後,我還能夠大有作為,但是張鳳翽不同,他孤身一人,這是一個實實在在的光杆司令,他手下並沒有自己的嫡係部隊。


    湖北軍已然完全掌握在了陸建章的手裏,張鳳翽在北、京也沒有一個實際掌握權力的職位,在專列上我聽楊度對我說過,國內的人事調動安排,張鳳翽雖然已被提升為陸軍上將,但是他手中並沒有任何的權利。


    袁世凱還是不相信他,雖然嘉獎給他嘉禾勳章,但是實際上其實袁世凱還是處處提防他的,因為張鳳翽確實是一個能幹的人才,而且其軍事才能遠超眾人,這樣的一個人,而且他還是反對帝製的,這樣的人物,袁世凱又能如何不去提防那?


    和張鳳翽又聊了幾句,而後我發現在這些人中,竟然還沒有雷振春的影子,這倒是讓我感到非常的意外了,因為雷振春這個人怎麽說那,雖然他與我之間的關係並不好,甚至於他是敵視於我的。


    但是這個人是一個老油條,像今天這樣的場麵,他必然會出席的,至少這樣的場麵下,能讓人覺得他對我還是持友好態度的,而這也正是他這個掛著憲兵司令的牌子卻做著暗殺這樣事情的人,最需要的。


    “翔初兄。”我對張鳳翽問道:“怎麽,沒看到雷振春將軍啊?我聽說了他現在兼任了警察廳的職務,沒想到啊,他還真是公務繁忙哈。”我這陰陽怪氣的話,雖然是在問張鳳翽,但是實際上我是說給袁克定聽的。


    “是啊,鬆坡啊,你就聽太子的話吧,你這一走又是二十來天啊,大家都非常想念你啊,而這近來事情越來越多,大家精神緊張的也夠了,正好借著你這次迴來,讓大家放鬆放鬆,登基大典的日子馬上就到了,今天之後啊,大家還有的忙那,所以啊,你就不要推脫了,來來,走,你和我同車。”楊度一麵幫腔,一麵拉著我就往他的車上走。


    而袁克定卻說:“晳子,還是讓鬆坡與我同乘吧。”而後,也不等楊度在說什麽,袁克定連拉帶拽的算是把我弄上了他的車。酒宴安排在一家裝修豪華的淮揚菜的飯莊子裏,據說這家店的廚子,頭灶二灶都是原來宮裏的禦廚。


    說實話,雖然這頓飯我沒有吃什麽隻是品了一碗稀粥,但是這禦廚的手藝就是不同,即便是最普通的小米稀粥,也能煮出不一樣的味道來。酒宴持續的時間很長,我迴到這裏的時候,還是中午,可是當我隨著他們離開這家飯莊子的時候,外麵卻已然天黑了下來。我說我要迴去休息了,但是袁克定等人皆不同意。


    說是要去看什麽戲,拉拉扯扯的,我這又被他們弄去聽了好幾個小時的戲,其實說起來,人家看戲的時候,除了堂會之外,一般的也就喝喝茶什麽的,但是沒想到啊,這群家夥啊,包下了戲院不算。


    還一麵看戲一麵喝酒,場麵雖然非常熱鬧,但是真不知道,他們是怎麽想的,而且其實說起來,也是苦了台上唱戲的老板,一開始這群家夥還知道該如何喝彩,到了後來啊,也都是酣醉中了,那關什麽規矩不規矩的,喊倒好的,起哄的,真是無奇不有啊。


    我知道,其實此時台上唱戲的老板已經煩的不行了,但是藝人嗎,畏懼我們這群人的身份,即便是再厭惡,也隻能咬碎了牙往肚子裏咽,硬著頭皮的算是唱完了全本的紅腫烈馬。本來我想著,是不是聽完了戲我就能迴去休息休息了。


    但是萬沒想到,還不等我說話,楊度竟然對我說:“鬆坡啊,你看,你這去日本,也不知道去沒去士官學校看看,你還記不記得當年咱們求學時候的事了,今天啊,正好大家都盡興了,這樣,我看咱倆就找一找當年在日本時候的感覺,你啊,今天也就別去雲吉班了,我知道你念著鳳仙姑娘,但是也不差這一天了,這樣,今天你就,你就和我迴去,咱們就像當年時候那樣,一起在地上打地鋪,好不好?”


    才對我開口道:“將軍,其實我昨天晚上就來了,但是楊大人這門太嚴實了,我進不去啊,我說有重要的事找你,可是他的門人卻把我擋駕在外,將軍啊,我可是溜溜的在這等了您一宿啊。”


    我看了看陳敏麟不由得笑了,道:“還是有事說事吧。”其實自從經曆了上兩次的刺殺後,我與陳敏麟之間的關係就發生了改變,我更信任他了,我之前其實與他之間的關係雖然是朋友,但是卻算不上親近。


    但是經曆了上兩次的生死之後,我對他的態度卻是改變了,而且說起來,陳敏麟對我的態度也有了轉變,當然了他對我的態度便是更為忠誠了,其實說起來我也知道,這和我在日本他養傷的那段時間對他的照顧是分不開的。


    但是我有一點是要說明的,那就是在日本的時候,他受傷的時候,我對他的照顧完全是出於真心的,而且說起來我對他是存在感激的,因為如果那個時候不是他同我堅持奮戰亦或者是說假如那個時候他出賣我的話,我想他能得到的絕不是傷痛,而我也就沒有了今天,或者說我在日本的時候根本就沒有機會與孫文先生見麵了。


    其實忠誠這個東西真的很奇怪,因為無法準確的定義,到底什麽是忠誠那?而且忠誠又分別了好多種,而且每一種到最後的結局還都是不一樣的,所以我說,陳敏麟與我之間的關係發生了轉變。


    所有的轉變都是圍繞著這兩字變化的。陳敏麟見我如此,不由得也笑了,當然了他笑的很苦澀,雖然我沒有拿他玩笑,但是他也應該能夠明白我話語中的含義,不過笑過之後,陳敏麟一改了之前的神情。


    正色的對我道:“將軍,您還不知道吧?”“什麽?”我對陳敏麟道:“說清楚一點。”陳敏麟點點頭,而後說出了他昨天所收集到的一些關於我的問題,當然了,實際上看起來那些問題與我無關,但是實際上,我明白,其實那一切都是針對我的。


    昨天為什麽袁克定會在宴席之後,還要安排戲劇,為什麽楊度酒醉之後就要把我拉倒他的家裏,以及為什麽雷振春沒有到車站迎接我,這一切的問題,全部都歸結在一個人的身上,那就是小鳳仙。


    一是讓他好好的辦事,讓他手裏的錢多一點,做起事情來,不也是容易一點嗎,第二點也是要他好好的犒勞自己一下,畢竟誰都有勞累的時候不是。著一些一開始我是不知道的,這也是到了日本之後,他才對我說的。


    可是如果他不說或許沒什麽,但是他這麽一說,反倒讓我覺得我對小鳳仙虧欠那是越來越多了。陳敏麟這次來主要是告訴我,其實小鳳仙現在還沒有迴到雲吉班,應該是還在雷振春的警察公署大牢裏麵,他是來告訴我,同樣的,他也是希望我能夠將她救出來。


    說實話,其實我也很著急的,但是就像我說的,這個時候必須要自己先穩住,而起我還要表現出一種並不知道這件事的樣子,因為雖然我迴來了,這有些令人出乎意料,但是說起來我現在所處的位置還是非常尷尬的。


    而且我絕不相信,會因為我的歸來,就使袁世凱摒棄了一切對我的猜度,所以這個時候要是我直接的就去警察廳找雷震春要人能不能救出小鳳仙還不知道,但是肯定的,我是能不能再出來都不得而知了。


    不過正因為陳敏麟對我說了這麽多,我也就明白了為什麽昨天楊度等人會那麽大費周章的把我留在他那,原來是他們怕我迴到雲吉班一看小鳳仙不在,在知道了這其中的經過以後,大發雷霆。


    他們都認為我是一個愛美人不要江山的家夥,或許為了生存下去,我能夠苟且偷生在這片黑暗之下,但是如果有誰真的動了我心愛的女人的話,或許我就可能重演當年吳三桂的衝冠一怒。


    “你先迴去吧。”我對陳敏麟說:“這件事對誰都不要說,我現在要去見袁世凱,你就迴到家去等我,記住了,你就迴去之後就對家人這麽說,讓他們準備準備,到時候去雲吉班把小鳳仙給我接來。記住了嗎?這麽說,但是不要這麽做。明白嗎?”


    陳敏麟點點頭,而後便離開了,而就在這個時候,楊度也出來了,我與他同乘一輛車,前往了曾經的大總統府,也就是袁世凱的官邸。這一路上,楊度不停的對我說,在我去日本之後,袁世凱對我如何的惦念雲雲。


    我三人坐定,我率先開口對袁世凱道:“大……”雖然我才剛剛剛開口,可是這第一個字才開口,就被坐在我的身旁的楊度狠狠的捅了一下,我明白,或許這個時候,我還真的暫時該改口了。


    我接著剛剛的那個“大”字頓了一下,而後繼續道:“大,皇帝陛下。多謝陛下牽念,蔡鍔的病,暫時算是控製住了,但是痊愈的可能,是沒有了,這一次算是真的沒有痊愈的可能了。”


    “哦?”聽我這麽一說,袁世凱的眉頭不由的皺了起來,而後對我關切的詢問道:“這是怎麽一迴事?鬆坡啊,之前你迴來的時候不還是說,要是能夠好好地治療的話,還是有可能痊愈的嗎,這次迴來怎麽就變得沒有可能了那?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啊?”


    我苦笑著搖了搖頭,對袁世凱、楊度開口道:“陛下,你是不知道啊,晳子兄怕是我在日本的遭遇你也不清楚吧?哎,這一趟去日本啊,我可是死裏逃生啊,陛下問我為什麽沒有發一封電報,我是真的沒有辦法啊,我那個時候才剛剛下船,還沒找到住處,就遭到了刺殺,七八個槍手啊,要不是我那個副官拚死護著我,當時我也就不在了。”


    “你說什麽!”楊度聽我還未說完,就不由得大驚起來,一臉的怒氣,對我問道:“鬆坡啊,你知不知道這是誰幹的?敢刺殺咱們中華帝國的昭威將軍,什麽人有這麽大的膽子!”袁世凱也在一盤幫腔道:“是啊,鬆坡啊,這倒是怎麽一迴事?遇到了這樣的事情,你就應該想個辦法給我來一個信,我也好派人去保護你啊,而且這件事既然是發生在日本的,那麽無論如何這都是外交事件了,別說是你這樣的一位將軍,即使是一個普通的百姓,我也覺不允許外民肆意的屠殺。”


    我笑了笑,並沒有表示什麽,而是繼續說了下去,我把我在日本的遭遇兩次刺殺的事情都說了出來,當然了,這其中我還透露了一些有關孫文聯係我的事情,我對袁世凱表示,如果這一次不是孫文幫助我的話,我控怕真的就無法迴到國內了。


    當然了,我這絕不是在出賣孫文先生,而是我知道,其實我在日本的動向,即便是袁世凱不能巨細皆知可也肯定能夠了解到一些,所以我不如與他坦誠相待,這樣一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烽·煙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白石頭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白石頭並收藏烽·煙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