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其實真的很想不通為什麽袁世凱會讓他來和我談論相關的問題。


    假如來找我談及此事的是楊度啊,亦或是蔣百裏啊,或者是和我沒什麽大交情可是卻相會欣賞的張鳳翽,哪怕就是徐樹錚我都能夠理解,可是為什麽要派遣江朝宗這樣的一個人那?


    倒不是他這個人如何,實在是我與他從根本上來講就是兩個戰線的人,我們兩個人之間是毫無交集點的,除了同朝為臣之外,怕是我們就再沒有其他的相關的關聯了;不過那,雖然那個時候有些想不通。


    可是在我與其交流之後,我還是清楚了,袁世凱為什麽會派遣他來找我,而且目的上還不是拉攏我,隻是為了給我一個警示,以及隱意下的警告。現在在社會上製造輿論且幫助袁世凱為其籌劃的人中。


    江、雷、陸三人可以說是正處於風頭正勁的階段,三個人的殺戮確實在一定意義上止住了一些有關袁世凱不利的輿論以及信息,所以袁世凱真的想要給我一個警告的話,那麽這三個人無意識最好的人選。


    我不由的開口問道:“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你說張作霖要和日本人決一死戰?還有你說的刀對刀槍對槍指的到底是誰?是那一家?”


    陳敏麟點點頭,而後對我解釋起來。原來事情是這樣的,先說刀對刀槍對槍的問題吧,這件事指的是張作霖一家和馮德麟一家。誰都知道,張作霖和馮德麟是拜把子的兄弟,論起來感情應該是不錯的,而且東三省的地界,說起來也算是他們聯手才能立穩腳跟的,而那又是因為什麽才會使得一對把兄弟打起來那?


    原來,是因為一筆總價值一千萬的款子,按道理說,東北方麵是沒有資格也沒有必要使用這麽大一筆軍費的,可是因為現在的特殊情況,以及袁世凱的戰略準備,所以才會拿出這麽大一筆錢來,交由東北,購買各種物資、軍需。


    目的不過就是為了讓日本人以為現在中國對於二十一條的態度是一種以商洽為主但是並不排除武力解決拚死一戰的情況,可是出問題的正是這筆款子,據陳敏麟說,雖然說上麵批下去的款子是一千萬。


    可是實際上真正拿到東北的不過才隻有三百萬罷了,有七百萬不翼而飛了,而也正是因為這七百萬的款子,使得馮德麟也好,亦或是張作霖也罷,都認為是對方獨吞了這筆款子,所以這才使得兩個把兄弟真刀真槍的幹了起來。


    至於死傷、代價什麽的陳敏麟並沒有提及,想來應該是他也沒有打探的到,當然了即便是打探到了也沒有什麽用,反而是第二個問題,令我提起了足夠的興趣。


    那就是張作霖為什麽會有和日本人決一死戰的想法。據陳敏麟解釋說,其實張卓莉如此的想法其實也是可以理解的,因為這件事本來就是由於日本人挑起來的。因為現在兩國之間的局勢關係。


    不單單隻有中國一個方麵打算造勢,做出一副備戰的狀態,其實就是日本方麵,無論是旅順口的軍艦也好,還是天津的港口包括上海等等隻要是可以用兵登陸的地方,日本方麵都增加了駐紮的軍艦數量。


    而且還加大了海上巡航的頻率,同時因為東北三省地處特殊位置,所以也就成了日本人最理想的戰略要地。因為現在局勢的關係,所以日本人開始在東北的部分地區,加大了士兵的數量,以及武器的配置。


    可能是因為日本人想要給中國一個下馬威吧,就在東北奉天城內,發生了這麽一件事,一件可以說隻能算是鬧劇卻沒想到會引發後續那麽多連鎖反應的鬧劇吧。


    迴到府邸裏,其實說實話我對這裏是沒有任何歸屬感的,畢竟這處府邸算是當年我來京的時候,袁世凱他們巧取豪奪從一戶大戶人家的手裏直接搶來的,雖然沒有見血,但是至少這不是一處可以讓人處之泰然的地方。


    雖然下人們對於我突然地迴家感到一些詫異,但是並麽有過多的表示什麽,反而是對我這個主人更為尊重了,其實我不知道這是為什麽,不過想一想,其實他們這麽做也沒什麽不對。


    畢竟現在我大部分的時間都是生活在雲吉班的,雖然家裏還有敏麟負責,可是說到底,陳敏麟副官的身份和他們這些下人的身份並沒有什麽太大的區別,所以他們相處起來必然會比與我這個主人相處起來要融洽的多。


    不管他們平日裏如何三五連肩,橫行街市,但是作為軍人的他們自然是不允許在自己的眼前發生這樣的其辱事件,其實如果說他們兩個人當時沒有醉酒的話,想來他們應該也不會選擇直接衝上去與那幾名浪人廝打吧。


    兩名醉酒的士兵,和好幾個微醺的持刀的浪人之間的戰鬥,勝負與否自然是不言自明的,兩名士兵以及那名餛飩攤的老人被打的鮮血淋漓的,而之所有日本人這個時候沒有繼續毆打下去,全是因為兩名士兵此時已經掏出了配槍。


    可是,畢竟因為一些原因吧,兩名士兵雖然被打急了,而且還處於醉酒的狀態下,可是依舊沒有貿然的開搶,可是就在這個時候,不知道為什麽,竟然從街口衝出來一隊士兵。當然了,這些士兵肯定不會是奉軍的士兵了。


    衝過來的,是一群帶著槍的日本軍人,看裝束應該是鐵路警備隊的士兵,這些士兵衝過來的時候,據說那兩名奉軍士兵當時已經傻眼了,他們還未表明自己的身份,且還沒有做出任何行動的時候,就被那些趕來的鐵路警備隊的士兵用槍打成了篩子。


    這不知道是一個巧合,或者說是一個陰謀,因為沒有找到任何的相關線索,所以這隻能歸咎於雙方,責任自然是該由兩方共同承擔的。對於此事,張作霖的態度非常的明確,因為他已經用行動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據陳敏麟說,當張作霖得知了這個消息之後,竟然少有的連罵人都沒罵,就直接的帶著自己的侍衛去到了日本人的關東軍司令部。他跳過了一切的無關的手續以及禮節,徑直的找到了負責鐵路警備問題的相關主要負責人。


    非常直接且嚴肅的對對方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據說張作霖當時提出的要求是這樣,有三點,其一,要求日本方麵對死去的兩名奉軍士兵以及當事的老者進行合理的賠償,第二要求日本方麵將相關參與到其中的當事人,全部交由奉軍方麵查辦、處理。


    第三,則是要求日本方麵挑選專人在公開的場合下,通過不同的媒介對奉軍進行公開的道歉。當然了,這三點,首先肯定是張作霖漫天要價的,他是要給日本人一個就地還錢的機會。


    因為這雖然看起來是一場非常嚴重的兩國之間的摩擦事件,但是說到底,這不過就是一場交易,是國家、政、治上的交易,這當然這絕不是在出賣國家的權益,這隻不過就是換了一種方式來解決這個問題罷了。


    日本人對於張作霖提出的這三個要求自然是不能接受的,所以他們在商議過後,提出了自己可以接受的條件,當然了,還是三點。修改過的條件是這樣的,其一,日本方麵同意賠償,但是金額為每人一千塊大洋。


    其二,日本方麵同意查辦相關人員,但是至於對其如何處理,以及處理結果,日本方麵不對外宣布,且奉軍方麵也沒有相關知情權。第三,則是關於道歉的問題,日本方麵覺得此次事件是雙方共同承擔的責任。


    所以日本方麵不接受張作霖提出的公開道歉的要求,並且表示,應該由奉軍方麵向日本方麵道歉,畢竟此次事件的誘因是由於奉軍內部的兩名士兵先持槍威脅日本商賈在先,如果當時兩名奉軍士兵沒有把槍拿出來的話,那麽鐵路警備隊斷然不會直接開槍。


    對於日本方麵的態度,我想來應該是在張作霖的預料之內的,不然他應該不會就這麽接受了日本人的條件,但是我本以為這件事就到此結束了,可是沒想到的卻是,張作霖在拿到了兩千塊大洋的賠款之後。


    張作霖當時據說下達了這樣的命令“媽了巴子,明天,整個北大營放假一天,白天晚上的,帶著槍給我上奉天大街上轉悠去。不就是賠錢嗎,道歉嗎?他、媽咱給他公開道歉,十倍賠款,明天,都去。”


    據說當天是吳俊升親自帶隊且沒有穿著軍服,而是換上了他們走江湖時的衣服,快刀駿馬駁殼槍,短短不到二十分鍾的突襲,竟然將日本靶場內留守的三十多名士兵全部殺死,而且還搶劫光了裏麵所有的槍支彈藥以及財務。


    當然了,這件事對於日本人來說是無法忍受的,而且他們也能想到這件事必然與張作霖有關係,所以他們準備第二天就去找張作霖要個說法,可是他們沒想到的是,第二天還沒等他們去找張作霖,張作霖竟然先他們一步來到了。


    並且張作霖還對著那些一臉義憤填膺恨不得把人生吞活剝的日本公使公然的嘲笑起來,道:“媽了巴子,真不知道咋迴事,我這好好的去看我那個大哥,一天沒迴來,這咋奉天就變了姓了那。日本靶場被抄了,我北大營的靶場竟然也他、媽的死了人,哎。真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呀。”


    阪西利八郎對楊度提出的問題是這樣,阪西利八郎說:“我想問一問,楊先生是不是覺得寂寞,當然了,我說的並不是情感上的,而是對於政、治上的;我知道楊先生是一個很有遠見的。”


    “隻不過因為種種原因吧,再加上現在貴國政府是以武為先,雖然不承認自己的是軍政府,可是實際意義上貴國的政府機構就是一個實打實的軍政府無疑。”阪西利八郎說到這裏的時候,還不由的對楊度笑了笑。


    笑的有些曖昧,但是卻還是在情理之中的。而後他又繼續說下去,道:“楊先生雖然遠見卓然,且政、治問題上,也有著自己獨到的見解而且還是那種可以真正的保證國家利益的見解。”


    “可是。”阪西利八郎說到這不由得惋惜的搖了搖頭,而後以一種關切且無奈的樣子,對楊度道:“可是,就是楊先生這樣的人才,卻因為自己手中沒有兵權且還沒有能夠完全相信的掌兵者的支持,所以到現在也不過就是一個小小議員罷了,說起來,這是楊先生的無可奈何,其實這又何嚐不是貴國的損失那?”


    這樣的設問,絕不是那種可以輕易對答的,因為這樣的話中,哪怕是有一個字說的不夠準確被別人抓住了機會的話,那迴答的人必將陷入危機四伏之地,楊度自然是明白這樣的道理,所以他選擇了一個迴避性的,卻帶有一絲退縮及尷尬的方式,作為自己的解答。


    楊度故意裝作聽不懂的樣子,幹笑了兩聲,而後舉起手中的酒杯,示意阪西利八郎說道:“真不知道這是為什麽,雖然都是相同的酒,可是這一杯阪西先生送來的酒,就好像比其他的更有味道,當然了,烈性也更大了些。”


    阪西利八郎很可能早已猜測到了楊度會是這樣的答複,所以他巧妙的接過楊度的話頭,而後從明轉暗的繼續著自己的話題,阪西利八郎對楊度委婉的道:“可能是楊先生此時的精神有些緊張吧,中國有這樣一句話,叫‘喜酒不醉人’,並且還有這麽說的,說‘愁酒一杯斷腸流’,楊先生,其實我是可以理解您的,我在日本之前也曾經就處於您這樣的位置,並且也經曆過與您相同的尷尬處境。”


    而後,阪西並不要求楊度的迴答,而是在短暫的斷點之後,繼續說起來,道:“我在日本的時候,幸好那個時候有一名將軍,他是我的朋友,或者說在那之前他並不是我的朋友,我們相識在這樣的一場宴會上。”


    “他對我這個堆縮在角落的人,好像非常的感興趣,而且那個時候,那場晚宴因為是一場純粹的私人交流性的宴會,所以在場的人並沒有一個身著官服,所以那個時候我還並不知道他是一名將軍。”


    阪西利八郎不知道是不是有意設計好的,他竟然開始對楊度講起了自己的故事,當然,這個故事的真偽不得而知,而楊度那,自然也不會多說什麽,隻是能夠選擇,且唯一的選擇就是傾聽下去。


    阪西利八郎的故事還在繼續,他道:“那個時候,出現在我的眼前的是一個白胡子的老人,他非常的嚴肅,他對於也沒有透出過任何一絲笑容,讓我記得最清楚的就是當時老人他的那雙眼睛,那是我這一輩子所見過的,最為透徹明亮有神的眼睛了。”


    “老人的聲音有些尖銳,並且,令人感到不能相信的是,就是有些尖銳的聲音卻還能聽出其中的一絲沙啞,隻不過想在想來,那並不是沙啞,而是滄桑,隻有曆練過一生,才會獨有的滄桑的聲音。”


    這時候,楊度插話進來,道:“滄桑可能是一種感覺吧,並不是它唯一的載體之後音色,我個人倒是覺得滄桑的最好載體,應該是一切,你的一切,我的一切,一切的一切,終究曆練過後的新世界,都是滄桑的載體。隻有飽經滄桑,才能鳳凰浴火,鯤鵬展翅吧?”


    其實楊度這句話有些沒頭沒腦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麽阪西利八郎卻因為他這樣的一句話而對他肅然起敬,道:“楊先生果然沒有讓我看過,貴國能有先生這樣的人物,絕對是國家的幸事。隻不過……”


    說到這,阪西利八郎的話風一轉,突然的對楊度反問道:“隻不過楊先生,無論是鳳凰也好,亦或是鯤鵬也罷,這不過都是存在於神話中的生命罷了誰也沒有見到過是不是楊先生用它們來作為比擬的話,有些不妥那?”


    楊度一笑,放下了手中一直端著的酒杯,而後對阪西利八郎道:“誰說那都是存在於神話中的生命啊?阪西先生,不說從前,就是現在,就在北,京城裏麵就有一隻等待著浴火展翅的鳳凰啊。”


    “哦?”阪西利八郎一怔,而後突然想到了什麽眯著眼睛對楊度開口道:“楊先生說的是張將軍?”楊度點點頭,而後故作一種小心謹慎的樣子,仔細的瞧了瞧四周,這才神神秘秘的又對阪西利八郎開口。


    道:“不瞞阪西先生,張鳳翽,他現在要是沒出什麽變故的話,應該領兵已經向旅順口前進了。而且我還聽說啊東北的那個馮德麟啊,現在也已經將陸軍第二十八師全員集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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