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說起來,當我看到了來會盟的人的時候,我竟然一下子就愣了!倒不是因為什麽,而是來找我會盟的這個人,不是應該已經死了嗎?而且,他死的時候,就在我的麵前啊!怎麽又會出現在這裏那!


    陸軍部,總長辦公室。


    段祺瑞剛剛才訓斥完那些陸軍部新來得家夥,他的樣子看起來,還是有些怒色的,而徐樹錚這時走了進來,對段祺瑞道:“段總長。您看您,何必為了一些小事和這些小子生氣那?”


    段祺瑞冷笑一聲,擺擺手示意其坐下,而後才開口道:“樹錚啊,有些事你也應該知道才是啊,老袁他這一手玩的高明啊;我的本意你是知道的,本打算由此來將他一軍,可是沒想到啊,他袁項城還真是高明啊。當年小站練兵的時候,我就看出了他的不凡,不過這麽多年過去了,他位居高位之極,再加上他那個兒子……我還以為他多多少少的會有些變化,可是沒想到啊,沒想到啊。”


    見段祺瑞這麽說,徐樹錚自然是明白其中的道理,略作沉思之後,便對段祺瑞開口道:“段總長,其實這件事,要我看來,其實不然。”


    “哦?”段祺瑞看了看徐樹錚,臉上略起笑意的問道:“你這是什麽意思?樹錚啊,這老袁的手段你也知道的,恐怕這一次,這一招,是咱們敗了……”


    “非也,非也。”徐樹錚道:“總長,這一次老袁看起來是故意讓步,不但迴複了咱們的職位,而且還放寬了咱們陸軍部所管轄的權限,看起來是他讓步,不過實際上他不過就是想要用這樣的方法分散咱們的精力罷了。”


    “您看,他給咱們重新加入的這些管轄都是什麽,鐵道部參議、警察督署……這些雖然看起來都是關鍵位置,可是他給咱們的不外乎全是有名無實的東西罷了,他就是吃準了咱們會為了把持更多的權力而加多投入。”


    “是啊。”段祺瑞皺了皺眉頭,道:“這些我都知道,而且樹錚啊,你既然都看的這麽通透了,又怎麽說得出‘不然’兩個字那?”


    “哦?”段祺瑞笑了,道:“樹錚你的意思是……”段祺瑞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另起話峰道:“那可是就要辛苦你了啊。”


    徐樹錚也笑了,對段祺瑞道:“總長這是哪裏話。樹錚受段總長大恩,無以得報,如何談得上辛苦不辛苦那?更何況,公正來說,這也是國家大事,為國勞心,本不就該是我輩之人的本分啊。”


    聽徐樹錚這麽說,段祺瑞不由得點了點頭,頗為滿意的對他道:“說的不錯。樹錚啊,雖然你我與……可是無論怎麽樣,記住國家為重啊,畢竟,國將不國時,我等也不過就是晚一點死罷了。”


    其實說實在的,段祺瑞此人,雖然你與袁世凱在很多政、見上有所不合,而且其中不乏派係爭鬥,但是這些事情都是在正常不過的,畢竟兩者同處高位的情況下,而且資曆、威望也差不多的話,肯定是一個高一個低,自然是多有矛盾了。


    但是這說起來,其實也都是內部的爭鬥,自然不可因為內部的爭鬥而影響到了國家,如此一來的話,便是得不償失了。


    你就不不想搏一搏嗎?萬一成了,那可就是定鼎天下,即便是失敗了,你也不會死,有了這樣的保障,我想,沒有誰會不為此而心動吧?


    而也正是因為如此,馮國璋才選擇了遠離北、京那個渾水淌子。眼不見為淨嗎,而且南京之地,地屬咽喉之處,也是南方勢力想要爭奪的第一要地,他馮國璋來到此處,因為要全心投入到對南方的控製中,所以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自然也就沒有精力去想了。


    袁世凱電文中說,是他當年畏懼人言,害怕給馮國璋安排了內閣重職,而惹起不必要的麻煩,但是說真的,這其實是袁世凱自己給馮國璋背了黑鍋。因為當年其實是馮國璋本人要求遠鎮要緊關隘的,還真就不是袁世凱沒有委任給他重要的職位。


    不過其實說起來,不說馮國璋其他的職務,單單一個南京督軍,就已經異常顯赫了,不過雖然如此,可是這樣的職務與內閣那些能夠直接左右國家形勢的位置相比的話,還是差了一些的。


    但是,這也正是馮國璋想要的位置,既有權力,又能夠離開那一趟渾水,何樂而不為那?更何況,不說他與袁世凱的關係,就是單單這個南京督軍的位置,想來又有誰敢來觸他的黴頭那?


    馮國璋心裏明白,雖然袁世凱電文中那樣說,不過這個總、理的位置,自己是萬萬不會接受的,而袁世凱也是吃住他這一點,所以才會這麽說的,其實這篇電文的電部分都是廢話,唯一有用的。


    就是袁世凱要他進京和自己以及段祺瑞在一起聚一聚。


    想想他們,雖然是多年的好友、戰友,又同朝為臣過,現在又是一起共事,而且每一個人手裏都大權在握,可越是這樣,他們也就越沒有什麽好聚的,像他們這樣的人,又怎麽會真的因為想念而放下公務,坐到一起喝酒聊天那?要是在一個地方的話還可能,可是哪有因為這點事情,就要從南京大老遠的趕去北、京的?要是真的有這種事,那說出去還不叫人笑掉大牙了嗎?況且,即便是他們真的都這麽想。可是現在的形勢有怎麽會允許他們這麽做那?


    我承認袁世凱的能力,我也肯定他的用人方式,以及對於權力的集結把握這都是很多人所不能及的,而且袁世凱曾經在朝鮮當過一段時間的“皇帝”,對於國家的理解他肯定是沒有誰能夠企及的。


    不過,實在是街麵上的演繹太過火了,即便那就是百姓的真情實意,可是……我覺得我在北、京的日子,快要結束了,即便是我不走的話,亦或是我本就沒有逃離的打算的話,可是現在的情形來看,我還是要把握好機會的。


    最近,我聽聞袁克定訪問德歸國以後收斂了不少,但是,因為楊度日益的深居簡出,讓我知道這事情怕是並非我所了解到的那樣,而且最近不知怎麽了,近日來的報紙,總是要比平時晚幾個小時。


    雖然都是在上午送來的,但是對於報社這樣一個趕時間的地方來看的話,幾個小時雖然看起來沒什麽,可是這就有可能直影響到一家報社的收益甚至是整個報社的存亡。我不覺得這是報社自己的問題。


    畢竟沒有誰願意看著自己走向滅亡而無動於衷不說,反而繼續下去的,不是嗎?


    還有就是我聽聞日本方麵,近來與我國的外交活動日益增加起來,而且在北方,好像還新增了兩個旅的兵力,而且在旅順口,又加多了十艘鐵甲軍艦。可是,日本方麵如此的行為,袁世凱非但沒有進行任何的防禦準備不說。


    袁世凱想要借阪西利八郎的口,向日本方麵表示自己的決心以及最後的底線。


    阪西利八郎此人長得一副老好人的麵目,再加上日本人獨特的教育方式,使得這個家夥看起來,彬彬有禮,但是一雙眼睛中,雖然沒有什麽令人畏懼的光芒,可是渾濁的眼仁倒是給人另一種恐懼的意思。


    袁世凱今日一改往常那副笑嗬嗬,不怒自威的樣子,板著麵孔,擰著眉毛,一隻手不斷的捋胡子一隻手放在會議桌上,敲敲點點的,而在他的身旁,卻也沒有什麽侍從之人,偌大的會議室內,隻有他一個人。


    一身常服,沒有了綬帶、金花,隻有勒在腰間的武裝帶,槍匣子,還有就是那把當年由他親手染紅的指揮刀。


    阪西利八郎還是老樣子,一身西裝革履,走進了會議室,因為身份的問題,哪怕他阪西利八郎再高傲,再看不起中國人,但是他的身份還是必須要他低下自己的頭顱,對袁世凱恭敬的問好。


    “大總統閣下,您好。”


    袁世凱抬起眼睛瞟了他一眼,而後似笑非笑的對他哼了句:“坐吧。”


    “多謝大總統閣下。”顯然的阪西利八郎看出了袁世凱今日與往常的不同,不過他也不點破,也不廢話,依照這袁世凱所說,找到一個適合自己的位置坐了下來,這個位置就是袁世凱左手邊那一列的第二個座位。


    之所以阪西利八郎會選擇坐在這,那是因為這裏既能夠保證袁世凱與他之間的正常交流的同時,還能使得自己不會出現任何失禮的情況。舉個例子吧,人在說話的時候,保不齊就會唾沫星子滿天飛。


    哪怕你會不停地控製,但是有些事怕不是自己注意控製就能保證的不是嗎?所以想要避免這樣的情況最好的方式,自然就是拉開一定的距離。而且就是,阪西利八郎今天真的看出了袁世凱的不同。


    他這麽一說,袁世凱不由得一笑,而後放下手中的茶盞,轉過頭看著他,道:“阪西先生,如果您真的是我的朋友的話,我想現在你該不會是就這樣坐在我的麵前吧?我的問題是什麽,難道你還不清楚嗎?”


    阪西利八郎一怔,而後笑著對袁世凱道:“大總統閣下,我想我明白您的意思了,不過真的很遺憾,我沒有得到授權,於您任何關於二十一條條約問題上的解答,不過作為您的朋友,我還是願意破例一次。”


    “哦?”袁世凱抽了下鼻子,道:“不知道阪西先生,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阪西利八郎依舊笑著,道:“是這樣,大總統閣下,說一句不該我說的話,現在的情況來看,中國國內的情況是於您不利的,而且我也聽到一些風聲,您的大公子,前些日子出訪德國的時候,接受了德國王室送給他的王位順承人的華服。我說的對嗎。”


    袁世凱點點頭,而後示意他繼續說下去。阪西利八郎點頭一笑,而後接著道:“我想,其實這不單單是大公子閣下的意願吧?我聽聞大總統袁氏一門,似有一個詛咒一樣的噩夢啊,借用一句中國人的話,那就是唯有帝王氣,方能避邪祟。我不知道……”


    “好了,夠了。”袁世凱冷著臉,直接打斷了阪西利八郎的話,而後正色的對他道:“這是我的家務事,就不需要顧問先生費心了,剛剛說你願意以朋友的身份,破例一次,那還請阪西先生,不要顧左右而言他。”


    阪西利八郎一笑,顯然他並不在意袁世凱剛剛打斷了他的話,而他自然也不會再繼續說下去,而是道:“是的,大總統閣下;我想說,如果我是您的話,我會非常樂意的接受大日本帝國提出的二十一條條約。”


    阪西利八郎一笑,忙道:“當然,大總統閣下,您的任何問題,隻要是在我得到的授權之內的問題,我必將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好!”袁世凱站起身子走到阪西利八郎的身邊,阪西利八郎見此也連忙站起身子,袁世凱笑著看著他,問道:“第一個問題,阪西先生說中日兩國是兩個民族,對此我持有保留意見,不過我想問一下,是不是兩個民族先不提,那不知道阪西先生願不願意,亦或是說能不能夠接受兩國合並那?”


    “大總統閣下,這是什麽意思?”阪西利八郎雖然嘴上這麽問,但是他的眼色已然出賣了他的真心,因為對於中國國內的問題,他是非常清楚的,縱然是一些特級機密問題他不知道,但是大體上的形勢他還是很清楚的。


    而且之前的時候,他還從袁克定處得到了一些有利於日本的消息,之所以稱之為有利於日本,倒不是直接的,隻是間接的罷了,可是即便是間接的,隻要能夠好好利用的話,也是不難成為最直接的因素的。


    而且說實在話,當初他與袁克定交流後,對於袁克定的想法其實他是並不相信的,畢竟袁克定雖然說是袁世凱的大公子,可是實際上他並非掌權者,而且在京的內閣大、員們對於袁克定的態度他也是有目共睹的。


    而且因為阪西利八郎本人與那些內閣將領、官、員的私交還算不錯,所以他也從那些人的口中聽到過一些有關袁克定的言辭,所以兩相加在一起,他又怎麽會把袁克定的話放在心上那?


    不過即便如此,他倒還是下了些心思的,畢竟任何的可乘之機對於他來說,都是非常寶貴的,有用無用暫且不提,隻要是他聽到的,找到的,都必然要悉心的記在自己腦子裏,以便不時之時,好拿出來周旋、捭闔。


    而今日,袁世凱突然這麽一說,不由得就讓他聯想到了袁克定的話,如此想來的話,他這般表現已經足夠收斂的了。


    不過,阪西利八郎畢竟還是有著自己的機警的,而且多年的外交經驗使得他此時雖然心裏麵有些恐懼,但是卻並不慌亂,他開始一改之前的樣子,反而直視起袁世凱的眼睛,對他正色的解釋道:“大總統閣下,我不知道這句話是什麽人說的,但是從話語中就能夠聽出對於中國的不友好。”


    “但是請您相信,這應該不是日本內閣方麵的人員說出的,而且日本軍方也不會隨意說出這樣的話,畢竟日本是一個有規矩的國家;大總統閣下,您也是知道的,現在的國際態勢上,對於中國,那些列強國家采取的是怎麽樣的態度,所以這不排除是其他國家有意離間中日兩國關係,所以發表的不負責任的言論,我希望大總統閣下可以盡快查清楚這件事。”


    “這不單單關乎到中國,同時也牽扯到大日本帝國的尊嚴,所以還請大總統閣下盡快找到確實的證據,將這個胡言亂語之人,盡快的繩之以法,當然了,如果大總統閣下需要,我可以要求日本方麵,在國際上對中國提出一些幫助,畢竟這是有關最少兩個國家的國際問題。”


    阪西利八郎不愧為是能夠在中國左右逢源,在日本德高望重的老一輩,他說話滴水不漏,好像這句話與他乃至是整個日本,都沒有一點關係一樣,而且他竟然還大言不慚的提出要袁世凱盡快找到元兇首惡的要求。


    並且表示如果涉及到國際問題的話,他還願意幫助中國申請來自於大日本帝國的國際支持,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實時可惡至極。到了這個時候他還能擺出這樣的一副樣子,實在是令人感到汗顏。


    “談何容易啊。”徐世昌對段祺瑞說道:“芝泉你英武氣概,其實又何嚐是一款兩款那?此二十一條之條約皆當駁迴,可是這話好說事卻難做啊;要是我國之國力軍事力量淩駕於日本之上的話先且不說需不需要駁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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