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陳中華再迴到住所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早晨了,正巧,他在房子門口碰到了正要出去的楚先生和陶,以及兩名保鏢。


    “父親,您是要出去嗎?”陳有些疲憊的與楚先生打招唿說。


    而楚先生顯然對在門口處遇到他感到一點不解:“是啊,我的孩子,愉快的一天又開始了,我本以為你還沒有起床那。”


    陳中華打了個哈欠,他揉了揉眼睛,又同陶不言擺手示意後,迴答說:“昨天我在醫院陪了我的弟弟一宿,我覺得這個時候,他是需要人陪伴的;我已經再他的病房安排了四名士兵,不得不說,咱們的線人是一個合格的線人,他把小龍的病房安排到一個很隱秘的位於露角位置的房間裏。”


    “你做的不錯,正好咱們碰到了,你對我說說,你弟弟的情況。”楚先生說話的同時,從自己的口袋裏拿出香煙,抽出一根遞到陳中華的手裏。


    陳中華接過煙,點燃抽了一口,因為不適應這種煙的味道而咳嗽了一聲:“咳,咳;小龍的情況總體來說是樂觀的,他先是受到了猛烈的擊打,而後才被槍擊的,但是很顯然槍擊他的人不想置他於死地,因為沒有擊中他的要害部位;因為他現在還處於昏迷,所以他並沒有與我交談,上麵的情況,都是醫生和線人告訴我的。”


    楚先生認真的把陳的話記在心裏,然後他笑了笑,用手拍了拍陳的肩膀,同時對他說:“好了,你做的很好,你盡到了一個哥哥的責任,現在我要你去好好的大吃一頓,然後好好的休息,等我迴來之後,我還有事要交代給你。”


    陳中華挑了一下眉毛,對楚先生說:“好啊,父親,我知道了。”而後便走進了房子。


    楚先生與陶上了汽車,而兩名保鏢則是上了另一輛汽車,兩輛汽車就這麽駛出了院子,在車上,楚先生很自然的對陶說:“陶,剛剛陳的話,你都聽到了吧?”


    陶不言待理不理的迴答了一聲:“是啊。”


    然後兩個人就這麽沉默下去了,但是這短短的對話,兩個人都已經清楚了彼此的意思。沒錯,有很多事,是不需要浪費很多口舌的。


    唐人街位於紐約的曼哈頓南端下城區的位置,這裏是中國人的天堂,每一位來自遙遠中國的遊子,都能在這裏找到家的味道。有人的地方,就會有黑幫,這裏當然也不例外,唐人街的地下勢利主要是被由華人組成的“龍堂”所控製的。這裏可以說是其他非華人家族的禁區,他們總是被驅逐出去,不論是誰,都不可能將自己的勢利發展到這裏,不單單是因為有“龍堂”這樣一個龐然大物的庇護,更主要的是,在這裏居住的華人們,總是很齊心,願意一致對外。


    說到“龍堂”就不得不對它的背景簡單的介紹一下了,“龍堂”與其他勢利家族是不同的,因為別的家族總是以領袖的姓氏命名,但龍堂卻不是這樣,“龍堂”這個稱唿,其實並不是位於紐約唐人街的這個華人幫會的稱唿,而是世界各地,隻要有唐人街,並且唐人街中有華人幫派勢利的組織,都被稱為“龍堂”。這是一個龐大到近乎已經連貫起全球的華人幫會勢利。


    楚先生的轎車,此時已經進入了唐人街,並且在一家餐館的門口停了下來,楚先生與陶下了車,同時,那兩名保鏢也從另一輛轎車上走了下來,楚先生對陶不言說:“陶,你可以幫我去買一點墨汁和宣紙嗎?我不想當咱們餐後散步的時候,還要刻意的去那家藏在角落裏的商店來買這些東西。”


    陶不言用手捋了捋自己的胡子迴答道:“可以,你要多少?”


    “恩,夠我使用一個月的吧,你知道,我練字的時候,總是難以控製的;我會在這裏點好菜等你,相信我,我是知道你喜歡吃什麽的。”楚先生說話的時候還對陶不言做出一個很有自信的動作。


    陶不言把自己的扇子猛地展開,然後示意一名保鏢同他上車後,便離開了餐館門口,幫楚先生買東西去了,而楚先生則是在看著陶離開之後,與那名保鏢一同進入餐館,找到一處比較安靜的位置坐了下來,這時一名可愛的中國姑娘拿著菜單來到這裏,用甜美的聲音對他說:“先生,歡迎您迴到家裏吃飯。”


    楚先生有些詫異的看著此時正對他微笑的姑娘,不過他很快的就釋然了,他用微笑迴應了姑娘,然後從菜單上點了七八個中國菜,又點好了酒水,當他付過錢後,這年輕的姑娘笑著離開了。


    不久,陶不言迴來了,他相互揉、搓著自己的手,當他坐到楚先生對麵的時候,用有些埋怨的語氣說:“真是可惡,你看看我的手,那倒黴的墨汁竟然撒了一瓶。”說著,陶不言把他被魔之染黑了的手伸出來給楚先生看了看。


    而楚先生在看過之後,不由一笑:“哈哈,陶,沒想到你竟會這麽倒黴,不過算了,這都不是必要的,你看看,我點了你愛吃的炒牛肉啊,還有這個,一瓶純正的中國白酒。”


    陶不言看著桌上的酒菜,也是哈哈大笑,確實,像今天這樣豐富的中國菜,他已經好久沒有吃到過了,他也不客氣,拿起筷子便開始大快朵頤了。


    楚先生是了解陶不言的,所以對於他這樣的作為也沒有說什麽,自己拿起筷子也吃了起來,不得不說,這家餐館的中國菜做的真是不錯,味道正極了,然後他又給陶與自己各倒了一杯酒,啊,這酒的味道也棒極了,這使他不由得想起自己的那個要做白酒生意的老友阿萊,他在想,阿萊自己做的白酒是不是會與這裏味道一樣那,或是更好一點那?要真是這樣的話,他可是有口福了。


    兩個人在保鏢的保護下,悠閑的吃過了這一餐,從兩人的表情看的出,他們對這一餐是很滿意的,在各自吸過煙之後他們離開了這家餐館,此時已經到了中午。不過兩人卻並不急於迴去,他們沒有迴到小轎車上,而是把司機和車,就留在了這裏,他們則是在保鏢的跟隨下,悠悠閑閑的散起步來,時而對街邊販賣的商品做一點評價,時而對賣藝的華人讚不絕口。兩個人就這麽從中午一直閑逛到了晚上的七點左右,其間他們是受到了龍堂探子的跟蹤,不過他們卻沒有做出行動,因為對於他們這樣身份的人,悠閑出現在唐人街上,受到龍堂跟蹤是可以理解的。


    當兩個人吃過晚餐之後,才重新與保鏢們迴到停放車輛的地方,有趣的是,兩輛車裏的司機,竟然都不約而同的睡著了,保鏢咒罵著叫醒了司機,他們重新迴到車上,向著家的方向返迴。


    當他們迴到別墅的時候,已經是快夜晚八點的時候,楚先生和陶說笑著走進別墅,而此時,陳中華與燕寒,早已在這裏等待了。


    楚先生先是與二人親切的打了個招唿,然後坐迴到自己的“王座”上,陶不言為屋裏的每一個人都倒了一杯葡萄酒,除了他自己,因為他在住所和辦公的時候,隻喝自己調配的裝在破舊瓶子裏的酒。


    燕寒將手中的酒杯放在小幾上,恭敬的走到楚先生麵前,他的眼神是滿含感激的,一個標準到可以叫職業軍人也為之羞愧的軍禮,表明了他此時的心情。


    “楚先生,我不知道要怎麽表達我此時的心情,謝謝您,謝謝您我的先生。”燕寒的語氣有一些顫抖,很顯然的,他已經完成了自己要做的事。這與楚先生是有莫大關聯的。他來到這裏,一是為了再次表達自己的謝意,同時,他要從楚先生這裏,得到下一步的指示,雖然他很自信這次的行動絕不會被當局抓到任何線索,但是,那一具為表明他的地位與能力而未做處理依舊留在大街上的屍體,肯定會成為第二天報紙的頭條,而且阿拉塔家族也不會任由這件事不了了之,雖然他們都清楚雙方的實力是不均等的,可就算這樣,阿拉塔這個由好些個國家最貪婪無賴的移民組成的家族,在沒有得到好處的情況下,是絕不會就這息事寧人的。


    楚先生做出一個“並不需要放在心上”的手勢,然後他取下自己的手釧,邊把玩,邊說道:“陶,我們在報社是有朋友的,我的意思並不是打算叫他們不要報道這樣爆炸性的新聞,而是我想,是不是可以叫他們在兇手這一欄中,不要寫什麽‘未知,當局正在全力調查’這樣的話,我想,我們可以把‘兇手’的姓名告訴他們,他們一定會為此感到歡喜的。”


    楚先生說話的時候,那種豐富的表情使得在場的每一個人都笑的不行,當眾人笑過,陶不言放下手中的酒瓶,點燃一支香煙:“是啊,他們會有興趣的,但是楚,阿拉塔家族的那群無賴你是知道的,他們總是很煩人的那一種。”


    楚先生沒有說話,很顯然他在思考,而這時燕寒提出了一個足以使陳中華驚掉手中酒杯的方案:“楚先生,我不知道我這麽說是不是正確的;我們莫不如在阿拉塔家族來找麻煩的時候,送去我們的‘和平’,這樣的話,我相信‘這份和平’將會傳遞很遠。”


    燕寒在說出這一計劃的時候,是很嚴肅的,當他說到“送去我們的‘和平’”的時候,他眼中的光芒讓陳中華不寒而栗,他現在終於相信了,為什麽楚先生曾經告訴他“陳,我的孩子,你要記得,永遠不要試圖和燕寒談一談,他不是你所想的那樣的人。”


    燕寒說過之後,他的眼睛緊緊的盯住坐在皮椅上的楚先生,他在等候一個答案,雖然他並不知道,這個答案會不會叫他感到興奮。


    楚先生專心的把玩著自己的手釧,好像並沒有注意到燕寒此時的樣子,而燕寒與屋子中的其他人,很默契的沒有人出聲,都在默默地等待。因為他們心裏都知道,此時楚天雄的決定,是可以左右兩個家族,甚至更多家族命運的。


    終於,當陶不言將瓶子中最後一滴酒喝光的時候,楚先生將那串已經有些發熱了的手釧套迴自己的手腕上,他拄著那根手杖,站起身子,清了清嗓子,然後表情很輕鬆的對在場的三個人下達了自己的指令:“我們現在正處於麻煩中,我們各處的生意,都有人想要分一杯羹,我們的後門,也在增加他們的要求,而且,你們也知道我有一個縈繞在心頭的顧慮,我的兒子要迴來了,我說過,我不想他們迴到家還有可能受到傷害;燕寒的方案無可厚非是一個需要發動戰爭的計劃,但是,我認為這是一個不錯的計劃,因為覆滅一個無足輕重的家族,是會對其他人造成威懾的,同時也可以蒙蔽他們的眼睛。獅子與老鼠的搏鬥中雙方總是要投入全部精力才可以分出勝負的,不是嗎?”


    楚先生說過之後,便用眼睛掃視了其他三人,他從每一個人的表情上已經知曉,沒有人想要反對他,並不是因為他是老頭子,而是因為這樣的計劃確實是有利與家族的。


    “先生,請您下達指令吧,我需要做些什麽。”燕寒主動請纓道。他躍躍欲試的神情表明了他此時的興奮與對楚先生這一決策的讚同。


    楚先生,走到他的身邊,用一種並不嚴肅的語氣說:“你要做的,還與原來一樣,在戰爭進入膠著的時候,送去來自家族的‘和平’。”


    燕寒恭敬的鞠躬,以示自己受命,並會做到使楚先生滿意。接著,楚先生對陶不言說:“陶,我要你給東方打電話,雖然阿拉塔不值一提,但是,我們也不能大意,我要你告訴東方,叫他的兵團,每天連續不斷的在街上巡邏,並不是隻在哈萊姆區,我的意思是要他的士兵,在全紐約接連不斷的巡邏,除了唐人街,我們都知道,阿拉塔就算是死,也不敢進入唐人街的;要是發現阿拉塔家族的人,底層的直接送他們‘離開’就可以了,核心成員不管是誰,是什麽職位,都要把他們帶到‘老地方’,咱們已經很久沒有製造神秘了,並且我還要你與那些有關此事的後門打好招唿,你告訴他們我楚天雄,要為他們送去一份政績,並且我的這一份友誼是不可被拒絕的,好了,我們所有的事都放一放吧,咱們從現在開始要專注於這件事了,時不我待,這個計劃,一個小時後,正式執行,去做自己該做的事吧,陳,你留在這,我有些事要與你談一談。”


    燕寒與陶不言向楚先生施禮後,便出去忙自己要做的事去了,他們都知道,這將是一場可以叫他們感到興奮的‘聚會’。


    當兩人離開後,楚先生麵色嚴肅的對陳中華說:“陳,你知道嗎,你昨天夜裏的做法,是很危險的,小龍躺在醫院裏,我不想你也躺在那裏陪他,好了和我說說吧,你昨天還看見了什麽?”


    陳被楚先生的問題弄得有點不知所措,但他卻因為受到楚先生發自關心的嗬斥而感到開心:“父親,我看到的,您都知道了。我是一個什麽樣的人您知道的,我從未叫您失望過,也從未隱瞞過您任何事。”


    陳中華的眼神,表明了他並沒有說謊。楚先生其實是知道的,他之所以發問,是為了給陳提個醒,可是很顯然的,陳中華並沒有理解他義父的用心。


    “好了,好了,有些事,總是不想被人發現的,瞞過你的眼睛也是正常的;以後,你要小心觀察身邊的每一個人,和所處場合發生的每一件事。”楚先生開始了悉心的教導。


    陳中華終於明白了他義父的用意,他感到自責,不過也沒有多說什麽,他知道,楚先生是一個並不喜歡聽到別人保證的人。陳中華正色的對楚先生點了點頭,這使得楚先生感到欣慰,因為一個受教的兒子,總是被人喜歡的。


    “好了,不早了,你迴去吧,明天我要你陪我去看看小龍,我要親自向他解釋,為什麽他的父親要暫時終止為他複仇。雖然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能夠聽到,但是這是作為父親一定要向兒子解釋的。”楚先生說這話的時候,顯得有點落寞,不過也沒有表示出太多。


    陳中華歎了口氣,擁抱過楚先生之後,便離開了,因為昨夜一夜沒有休息,白天的時候還因為應付阿拉塔家族派來的使者而沒有充分的休息,這使得他已經疲憊不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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