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淨修心,步入老年之後,我開始去體會恬靜與寧逸。


    少年時我邊有一顆垂暮的心,而如今,看慣了江湖浮沉,經曆了幾十年滄海變遷,我卻懂得了尋找快樂,試著不讓自己就此衰老下去。


    少年學老成,老來望少年。


    雖然我不斷的想要跟隨上時代的腳步,讓自己接觸最好融入到年輕人的世界,這是個願望,但也畢竟隻是個願望,年紀可以不是阻礙,但,思想、身體,卻還是鴻溝一道。


    也是那個時候,我多少次,站在春都我最熟悉的幾處街道邊,我發現它已經變得讓我不再熟悉,一種被遺棄的失落讓我有些心涼。


    實在話,我確是和這個社會已經有了距離,昔年間我的那些做法,我的方式,怕是已經玩不轉,不靈了。


    人老事少。


    我也不想過多的強行去貼合這個社會了;它以屬於新一代的人,我這個老家夥沒有必要再去拉他的後腿,再者說就算是我想要拉人家的後腿,也得先追上人家不是?


    想開了這一點,我覺得生活變得輕鬆起來。


    我把我的精力更多的轉移到愛好和修養上麵。養身不如養神。休心不如修心。


    我在一本書上麵看到這樣一個故事,老僧有四個弟子,在一處長滿雜草的荒院中休息,這時候,老僧睜開眼睛,看著滿地的雜草,不由的歎息,這是,大徒弟上前問道:“師傅為什麽歎息。”


    老僧說:“好好地院子荒蕪成這個樣子,滿地雜草叢生,還不值得歎息嗎?生機,在這院中,野草的生機,不是帶有一種死氣的嗎。”


    大徒弟點點頭,似懂非懂,這時候,其他的三個徒弟也來到老僧麵前,小徒弟對老僧開口道:“師傅,既然雜草在這個院子中帶有死氣,何不如把他們都除去了那,這樣,也好吧院子好好收拾收拾,咱怎住過,也可以留給以後的行腳僧啊。”


    老僧點點頭,很讚同小徒弟的話,四個弟子就要去除草,而這時,老僧突然問他們說:“你們有什麽辦法能讓這院子,除草後再不生長荒草嗎?”


    大徒弟迴答說:“用刀割。”


    二徒弟迴答說:“用火燒。”


    三徒弟迴答說:“撒石灰。”


    小徒弟迴答說:“連根挖。”


    老僧看了看,對四個徒弟道:“這樣吧,把院子分成五份,你們用自己說的辦法除草,剩下一塊我來做。”


    老僧和四個弟子開始自顧自處理起雜草來,然後又把院子收拾了一遍,休息一夜後,便離開了院子。一年之後,老僧帶著四個弟子又迴到這個院子。


    而院子裏,又是和之前一樣,長滿了雜草,不過,在一個角落的一塊土地上,卻沒有雜草,而是一片已經熟了的麥子。


    四個徒弟見到此情此景,頗為不解,老僧對他們四個道:“你們看,一年前,你們除盡雜草的地方,還不是又長滿了雜草嗎。如此看來你們的辦法不靈驗。”


    四個弟子雖然心有不甘,卻也低下了頭,老僧這個時候又開口對他們四個人道:“我來,給你們補上一課吧。”


    老僧帶著弟子走到那一片麥子前,指著麥子說:“這是為師收拾的那一塊地方,曾經長滿野草的地方,現在卻是一片可以充饑的麥子。你們昔日除草的辦法其實都沒有錯,不過,卻不能從根本上解決這個問題。想要永久的去除雜草,最好的方式,就是在上麵種滿莊家。”


    這時一個弟子對老僧問道:“師傅,那是不是種上糧食就真的再也不會長滿雜草了那?”


    老僧搖搖頭,對著弟子歎了口氣,道:“種上糧食還是會有雜草生長,不過,因為糧食的存在,雜草因為不能完全的汲取土地的滋潤,還要同糧食爭奪生存的空間,所以,雖然還會有雜草生長,隻不過,會得到有效的抑製。”


    弟子們似懂非懂,而老僧此時卻是一笑,全身上下金光燦爛,原來,這老僧,就是佛陀。


    四名弟子忙跪在地上,不斷地磕頭。佛陀一笑,讓他們不必參拜,而後一一攙扶起四名弟子,對他們說:“我不能用要求自己的方式要求你們,所以,這一片荒地就算是有糧食也還有雜草,糧食就是你們所得到的道理與智慧,而雜草就是你們心中的雜念。”


    “智慧越高,道理越多,雜念就會越少,總有一天,你們也能夠真真正正的,不再有雜草布滿你們自己的心中的院子。”


    這個故事的真與假,每個人都有不同的理解。不過,我更願意相信這是一個真正的故事。


    我年輕開始就一直有佛前打坐的習慣。在佛前我希望放空自己,從罪孽,榮耀一切一切中暫時的超脫出來,讓自己可以更有智慧,是大智慧而不是,常理上的那種智慧。


    這種智慧,是一種道。一種禪。


    幾十年,我從不間斷,就算是在那個籠子裏,我也不會停歇,不過,那個時候卻不是在佛前。因為佛不在我身前,可後來,我在一次同一位禪師品茶的時候,他點播我說:“施主,佛是不是在你身前,不在於佛,不在於佛在何處,而在於你在何方,你是不是與佛對坐。心中有佛,萬物皆佛,萬物皆佛,虛無既佛。虛無既佛,施主怎麽說你有一段時間不是在佛前打坐那?”禪師的話讓我感覺到一種寧靜,看著麵前的茶,那淡淡的茶色下,仿佛有一種金光。


    高僧神秀曾做過一首偈語:身似菩提樹,心如明鏡台,時時勤拂拭,勿使惹塵埃。


    而六祖慧能聽聞此偈後,也做了一首偈語: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這兩首偈語傳世千年,均為大智慧之作,這裏所說的大智慧,就是我所說的那種大智慧。


    世人對於這兩首偈語智慧的高低有著不同的見解,仁者見仁智者見智。


    我個人是這麽看待的,神秀禪師的偈語,更為通俗易懂,講的應該是一種漸悟;而慧能六祖的偈語可能表達的是一種頓悟,這是兩種不同的層次。


    在佛學大師的眼中可能慧能六祖的偈語更高明一些,不過,我看來,還是神秀禪師的,給為通俗易懂一些,而且,漸悟是沒有門檻的,而頓悟,需要的是境界。


    我不知道我能不能頓悟,我卻知道,我已經走在漸悟的道路上了。


    每個人都有自己對於禪的理解和領悟,沒有什麽好與不好。禪本就是虛無中的真理,再突破真理之後,見到的,也是見不到的便是禪。


    我的禪,隻有我一個人懂,不是我講不出,而是其他人可能做不到,不是因為很難,而是在於沒有誰能夠理解或是認可我的禪。


    我沒有資格探討佛學,我本就是一個世俗中最下層的俗人,酒色財氣無一不沾,算得上五毒俱全。也正是因為我處在那樣的一個位置以及環境中,而讓我得到了,或是總結也好參悟也罷,得到了我的禪。


    在最底層的社會中,仁慈,和善,布施都隻是存在於最光輝層麵上的,而在光輝之下的陰暗處,光輝之下最陰暗處,則不會存在。


    江湖是廝殺,是道義,現在的江湖是不見血的廝殺,難以捉摸的道義。


    勾心鬥角,你爭我奪,時時在發生。沒有人去阻止,也不會有人調停。也正是這樣的陰暗,才證明了江湖的現實。既然是現實,那麽就請收起自己的偽裝,做一個敢於承認擔當的混蛋君子。


    我是個混蛋,不折不扣的混蛋。


    我的禪,也正是混蛋的禪,讓我這樣一個混蛋成為混蛋中君子的禪。


    我的禪隻有一句話“必要時讓對手死的最痛快,便是對他的仁慈。”


    這是一句粗話,但是我覺得裏麵蘊含的道理,還是足夠多的。當你實力不濟的時候,你給予對手仁慈便是在拿自己的生命來開玩笑。


    在陰暗處,仁慈隻會讓別人取笑於你,讓別人覺得你是一個傻子。不折不扣的傻子。因為本就是陰暗處,所以,隻有更為陰暗的東西,而這些光彩,也會因為陰暗而黯然失色。


    其實我的禪理頗為中庸,不必要時,絕不存在。必要時,亦不願意如此。


    我的禪理,就是我的性格的寫照。隻適用於我一個人,隻能讓我自己理解,也隻最符合我的處境。


    我是社會最底層的人,這樣的定位不在於金錢,亦不在於地位高低,而是在心靈、思想,在處境,在為人。品德的高低,決定了人所能達到的高度,而為人、做事,想要做的,已經做過的事,卻決定了人該處於怎樣一個層次。


    社會的層次,一個不已金錢地位論英雄的層次界麵。


    我想要用我的禪,用我在佛前的靜坐升華或是消除我自己的罪孽,讓我可以提升一個層次,不至於還處在最下層的地方。


    有用沒用我不知道,隻是,我的心比之從前,倒是,安穩靜怡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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