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天絕宮傳來的密信,千尋冷冷的勾起唇瓣,似是一點也不意外信中的內容,尤其當‘已侍寢’三個字衝入腦海中時,她不但沒有感覺到絲毫的難過與悲戚,有的,仍舊是刻骨銘心的恨意。


    哪怕信中所言,狗皇帝將她當成了她,她也淡漠的就好像這上麵所說與她毫無幹係。


    可是,真的就沒有關係?


    千尋自嘲的笑了,一想到他們母子倆未來所麵對的艱難險阻,千尋不由目光一厲,如今才踏出了最艱難的第一步,未來,還需要更多需要去部署,去謀劃。


    或許絆倒容子成很容易,隻需她一個人出手,就能夠刺殺成功,可如若是那樣,天下必將大亂,黎民百姓受苦受難首當其衝,他們沐家已經連累了太多無辜的性命,她決不能再助紂為虐,所以,就算要報仇,他也要將他掏幹掏淨,讓容氏王朝悄無聲息的消失在這片大陸之上。


    如何悄無聲息,就與她現在的部署有關,倘若蒼瀾國還有能人異士,倒也無需冒著整個國家被吞並的危險,隻需要將這狗皇帝推下去即可。


    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尤其是如今的容子成倒也算是一個好皇帝,拋去他手中的血腥來說,蒼瀾國在他的治理下,已經穩步前進,可惜的是,她不是一個心懷大慈大悲的人,以為這樣,就能夠掩去他曾經犯下的滔天大罪嗎?


    他做夢!


    哪怕她要擔負著顛覆王朝的危機,她也要義無反顧的做下去,絕對絕對不會後退。


    ***


    剛剛結束夜遊萬米的容璃,正往迴走,突然聽到一道詭異的鳥鳴聲,腳步一頓,一旁的幾位夥伴突然攬住他的肩膀:“怎麽了?走呀,那幾個貨還要等一會兒才能爬出來呢,咱們先把火堆架上,你今個兒又是第一名,可得多喝幾杯。”


    容璃‘啪’的一聲拍掉那雙黑不溜秋的鹹豬手:“走開,小爺我可是第一名,要幹你們幹,爺爺我去那邊噓噓去!”


    “切!~就你嬌貴的身子屎尿多,趕緊的,來晚了我們可不等你了!”


    孟國公小世子孟元哲囑咐了一句,就拉著其他幾位哥們走了,留下容璃若有所思的看著他們的背影消失在海邊,黑色的身影驀地一閃,已是消失不見。


    “你們怎麽來了?”望著立在海邊那兩道頎長的背影,容璃微微皺眉。


    彌漫中重重海腥味的海邊,風浪很大,將兩人的黑色長衫刮得獵獵作響,即使如此,也能依稀可見他們如玉般精致的容顏。


    其中一人驀地轉過身,對著容璃的臉就招唿了過去,容璃目光微動,並沒有移動,生生的受下了這一拳。


    身後的另一人想要阻止,已然來不及,“無垢,你做什麽?先問清楚也不遲!”


    長孫無垢漂亮的鳳眸裏閃耀著陰沉幽暗的氣息,他捏了捏‘咯吱咯吱’作響的指頭,望著容璃嘴角那抹鮮豔的紅,言語中透露出凜然的殺氣:“理由,給我一個可以說服我的理由。為什麽?為什麽你要如此任性?一句話不說就跑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承受這風吹日曬的勞什子的新兵訓練?難不成你還想要入軍營不成?”


    薛子栩同樣無法理解,他抿著薄唇,眼光凝起:“璃,你一直對朝廷機構憎惡無比,怎麽突然入朝,還來到這裏,與那些毛都還沒長全的世家子弟玩過家家?我們到底是你的兄弟嗎?為什麽一句解釋也沒有?別說你沒時間,我就不信這一兩個月的時間裏,你忙得連寫封信的機會都沒有!”


    麵對兩個人的質疑,好半晌,他才開口,“這個決定我下的是匆忙,也並不是不告訴你們,而是,我需要時間調整這個心態。”


    “什麽心態?”兩人目光一銳,同時朝他看過去。


    容璃抿了抿唇,抬頭,望著那月朗星稀的夜空,嘴角掀起一抹前所未有的嘲弄:“這兩個月,我經曆了很多,本以為這行屍走肉一般的人生再也沒有什麽希冀,我的存在,就隻是為了一份責任,可是,誰又能想象得到,老天終究還是長眼了,將她送來了我的身邊,讓我茫然無措的人生一下子變得鮮明亮活了起來,可是這突如其來的轉變,卻讓我無所適從,從軍,隻是我的第一步,我想趁著這段時間好好冷靜冷靜,想清楚我今後的路要從哪裏走,我現在,自己都想不明白,又如何去告訴你們?”


    “那你現在想明白了嗎?”突如其來的聲音,讓容璃詫異的迴眸,當看到從樹林中走出來的那道風華霽月的身影時,不由得一怔:“風霽月?你怎麽也來了?”


    容璃的聲音有些發顫,他沒有想到,一時的躊躇,居然可以換來三個朋友的同時現身,沒有人比他更清楚,想要將他們四人湊在一起,有多麽多麽的艱難,是以,在看到風霽月也出現在這裏的時候,他內心的感動更大於震撼。


    風霽月一襲白衣翩躚,俊逸的外表華美炫目。


    四個男人站在一起,立時產生了不同的化學反應。


    薛子栩為人冷漠,沉穩內斂,喜怒不形於色,隻有真正親近的人,才能感覺到他的性格變化。


    長孫無垢脾氣暴躁,易衝動,為人更是嫉惡如仇,嘴毒,一般人受不了他的毒舌。


    風霽月,人如其名,風華絕代貴公子一枚,平日裏傲嬌、潔癖,無論何時登場,都是一襲白衣,不染纖塵。


    容璃,京都小霸王,可傳言終歸是傳言,在外人麵前的霸道無恥之秉性,都是表麵上的,私下裏,他的性子還是很安靜的,亦如風華公子容逸一般,溫潤如玉,高貴出眾。


    四人年紀相仿,薛子栩是這個圈子裏的老大,今年也不過二十歲,風霽月老三十九歲,容璃十八,排行老四,無垢最小,年芳十七。


    為什麽四個人卻硬要排出個老五出來呢?


    據說咱們風流倜儻的風霽月風老大極其厭惡老二這個稱唿,因為老二總讓人浮想聯翩,倒不是說他思想有多麽的齷齪,實在是咱們風老大是一個自我要求極其嚴格的人,如此完美的人怎麽能帶著老二的稱唿?


    於是乎,自作主張的跳過,排為了老三,是以,他們這個圈子,雖隻有四個人,卻硬是排到了老五。


    平日裏他們天各一方,一年難得聚上兩次都是奇跡,可他怎麽也沒想到,他們居然為為了他的事,可以不遠千裏的來到這裏,怎不令他驚奇?


    同時,亦帶著自責看向他們,“抱歉,”吐出這兩個字之後,卻已不知要說什麽。


    風霽月涼涼地唆了他一眼:“一句抱歉,就可以將所有都揭過了?說吧,到底發生什麽事了,可以讓你義無反顧到這個地步,之前怎麽勸,你都不入朝,現在可倒好,無需我們,突然之間就下了這麽個決定,難不成,你突然間開竅了?”


    關於容璃的前世今生,在這個世間知道的,除了千尋之外,便隻剩下兩三個人,而這幾個人與他們幾個又都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更確切的說,是與前世的容逸有關係,可如今時過境遷,隨著時間的推移,就漸漸的轉化到了他們這一代身上,以前的那些個兄弟,都漸漸的隱退了。


    所以,這幾個兄弟目前是不知道的,他們都知道他心思重,但絕對沒想過他居然還背負著這樣的血汗深仇,所以有時候,容璃根本就不知從何說起。


    不是他不願告訴他們,而是這件事太過匪夷所思,說出來他們信不信是其次,還有這樣那樣的麻煩接踵而至,容璃本以為這一生就這樣默默無聞的度過,可是現在,事情似乎陡然間發生了變化,尤其是千尋對容子成的恨,讓他原本已經消逝的恨,又有了漸漸複蘇的征兆。


    如果他將這段仇恨撿起來,不但是他這個人,與之相關聯的一切,說不定都要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便是連他最最珍視的朋友們,也可能受連累。


    這段時間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加之他走一步看三步的性格,使得很多事都無法在第一時間下定決心,所以才會拖到現在都無法啟齒,但他沒有料到的是,他們對他的關心,已經超出了他自己所能接受的範圍之內。


    朋友之間,按理說是不應該有任何的秘密,這件事,他以為可以埋葬一輩子,可是現在,似乎再瞞下去,倒成了他將來的罪證,他不願失去這幫子朋友,但你要讓他說,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當容璃用這般複雜的表情,看著他們的時候,風霽月、薛子栩、長孫無垢都無比的詫異,在他們眼裏,容璃這般的表情流露,他們還甚少見到,下意識的,他們不由心頭一顫:“你是不是遇到什麽麻煩了?”


    -本章完結-<!--o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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