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子成見懷親王這個態度,不由蹙了眉,其他人見狀,哪還有不明白之理?紛紛起身告辭,說一千道一萬,雖然他們在皇上麵前能說得上話,可皇上至始至終最信任的人,也就隻有懷親王,可以說,沒有懷親王就沒有而今的容子成,所以,無論懷親王是何態度,皇帝都能夠容忍,就像現在,任誰一看,都知道懷親王是因何生氣,想必,又是想起了沐府的慘案。


    因為沐府之案,當年懷親王險些和容子成翻臉,這件事即使過去這麽多年,也一直成為倆人心頭一直解不開的結。


    “皇兄,事情已經過去了這麽多年,您就不能放下?”容子成聲音裏帶了絲祈求,顯然,他已經被這件事折磨的幾近崩潰。


    “我放心?嗬,皇上,您可曾放下了?這麽多年,你敢拍著你的良心說,你放下了?”


    懷親王聲音雖不溫不火,但唇角卻勾著絲諷刺的笑,容子成被他這般一質問,竟噎得說不出話來,“朕……。”


    “咱們容家幾代未曾做過這等喪盡天良的事,沐家更是幾代忠良,便是連父皇也對沐家客氣有加,可你,你做了什麽?你雖身為皇上,可你也不能拿人命開玩笑,你就不怕,你就不怕百姓在背後戳你的脊梁骨嗎?啊?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太令母後失望了,我們容家的臉,都給你丟盡了!”


    懷親王果真是氣急了,連說出來的話,都有些大逆不道了,原本以為容子成會暴怒,卻沒想到,他除了沉著臉外,竟然破天荒的沒有反駁,這可真是太陽打西邊起來了。


    懷親王見此話有效,不由繼續道:“是,除了那件事之外,我承認你是個好皇帝,這些年來,你也一直向百姓們證明沒有沐家我們容家的江山照樣能夠守得住,照樣能夠屹立不倒,可是皇上啊,如果事情真的有這麽簡單,還會出現沐字索命嗎?會嗎?如今城中表麵看風平浪靜,實際上呢?誰背後不會議論些什麽?那些曾經陷害沐家的人最後都落得了什麽樣的下場,還需我一件一件的說給你聽嗎?”


    “我有預感,之前的隻是一個開始,對方接下來的行動,勢必會更加瘋狂,因為,最大的頭,在你這裏!”


    懷親王話音一落,他明顯的感覺到容子成身形一震,不由微微歎了口氣:“你,可曾後悔過?”


    容子成驀地抬頭,看向他向來敬重的皇兄,臉色有些難看:“皇兄這是什麽意思?朕應該後悔嗎?”


    “可還記得當年你是怎麽承諾她的?可還記得那個孩子她是怎麽拿出來的?皇上啊,她是無辜的啊,她為了你做了什麽,難道還要我這個外人一一道給你聽,你才能想起來?她唯一的血脈如今被你折磨的下落不明,生死未卜,你身為那孩子的父親,竟然從來未曾動過尋找他的念頭,這就是你所謂的金口玉言?”


    容子成心下一凜,眉目如籠薄冰:“皇兄,朕向來敬重於你,你也希望你懂得自重,你不覺得,你管的太多了嗎?”


    懷親王驀地抬頭,愣了千分之一秒後,眉頭擰起,自嘲的勾唇:“原來在皇上心裏,我也不過而而,既然您認為微臣管的太多,那日後微臣定會管住自己的嘴,少說話,多做事,皇上累了,微臣不敢打擾,告辭。”


    “皇……。”容子成嘴角微翕,還來不及叫住懷親王,他便已經退後幾步後轉過身,頭也不迴的走了。


    容子成被他的果決震的頭有些暈,身子一晃,跌坐在龍椅上,麵色露出了一抹前所未有的淒涼之色,“劉石,朕,真的錯了嗎?”


    名喚劉石的人長相陰柔,頜下無須,當他從暗處走出來的時候,眼底閃過一抹無奈:“皇上,事情已經過去了這麽多年,懷親王太過仁慈,他,其實也是為了您好。”


    “朕又何嚐不知呢?可朕並沒有覺得朕錯了,想要守住我容氏江山,哪裏那般的容易?哪裏會不見血腥?沐氏一族太過龐大,且均盤根錯節在軍營之中,朕堂堂容氏江山,怎能將兵權交給一個外人的手裏?更枉論,還是皇後的外家!一旦她誕下皇兒,未來所要麵對的又豈止是區區沐家?朕未雨綢繆,將這一危機扼殺在搖籃之中,朕有什麽錯?”


    “皇上,您累了,還是去歇著吧?”


    “朕不累,朕現在很清醒,沐千落,你好狠的心,便是連死了也不放過朕,這麽多人替你出頭,你可高興了,沐千落?沐千落,你給朕出來,出來,你不是日日都來找朕嗎?日日都想找朕複仇嗎?你給朕出來,出來啊!”


    看著容子成突然扭曲的俊臉,劉石眼前一黑,險些栽倒:“哎喲我的主子喂,這可喊不得,喊不得啊,當心隔牆有耳,隔牆有耳!”


    “滾,你給朕滾,朕是堂堂一國之君,誰敢聽朕的牆角?朕滅了他全族,滾,統統給朕滾下去!”


    見他如此這般,劉氏知道,到底,皇上還是聽進去了懷親王的話,到底,他還是在意那個‘沐字索命’,到底,皇後娘娘夜夜出現在皇上的夢境中,雖然他是皇帝,可他這些年過得有多苦,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如果他不在意沐千落,又怎會到現在還未再立皇後?


    唉,冤孽,冤孽啊!


    劉石重重的歎了口氣,看著容子成一臉瘋狂的站在禦書房中嚎叫,不由喚出了禦前侍衛總領邱成,“皇上這會子無法冷靜,你,將他打暈吧?”


    邱成一臉森寒的掃了劉石一眼,劉石脖子一縮:“皇上已經三四天沒睡個囫圇覺了,今天若是再不睡,會出問題的!況且,現在這情況,若是傳到旁人的耳朵裏,皇上的臉豈不是丟盡了?”


    邱成猶豫了一下,開什麽玩笑,讓他將當今皇上打暈,他有幾顆腦袋也不夠砍得,這死太監,說的倒是容易。


    劉石見他這樣,不由擠眉弄眼道:“怕什麽?你和皇上從小一起長大,他還能砍了你的腦袋不成?更何況,你就算是死,也不是自己,有握陪著你不是?咱們誰都沒有九族,用咱們的腦袋換皇上一夜無眠,可好?”


    邱成眼眸一眯,寒意森森:“你倒是忠心。”


    “你也可以忠心一下。”邱成眸光一冷,幽幽道:“皇上的心結在這裏,你以為打暈他就能解決一切了?事情,隻怕沒你想的那麽簡單。”


    話雖這麽說,可邱成終究還是走到了容子成的身後,砍向他的後頸,容子成原本還想上前質問他,未曾想他會突然這麽做,暈倒前,他臉上怒意不減反增:“大膽,朕要……。”


    可惜,黑暗襲來,終究還是,暈了過去。


    邱成適時的接住他,長臂一伸,抱起他便朝內殿走,不知怎的,看著這一幕,某太監眉毛眼角嘴角一起抽了抽:“這感覺,怎麽那麽酸爽呢?”


    當他意識到‘酸爽’一詞出自哪裏時,麵色倏地一變,便是連眼底,也溢出了一抹悲涼之色:“皇後娘娘,皇上當年也是無奈之舉,奴才求您了,放過皇上吧?他已經知道錯了,已經知道錯了,至於皇長子,他不是不想管,他是怕自己越管,那孩子死的越快啊皇後娘娘……。”


    這一夜,禦書房中有兩個人頂著黑眼圈守在皇帝的榻前,深深的懺悔著什麽……


    而迴到王府的懷親王亦是好不到哪裏,懷親王妃一看他那樣子,就知道兩兄弟這是又吵架了,不由重重的歎了口氣。


    懷親王妃寧氏,是一位端莊優雅的女人,出身書香門第,雖然家世不高,但聰慧過人的太後覺得這樣的女人不會生惹事端,且懷親王對寧氏也是敬重有加,因此夫妻倆很是恩愛。


    寧氏育有兩子,大兒容燁,喜歡走南闖北,過閑雲野鶴的生活,不喜在王府受約束,早些年就離家跟高人學藝,已經四年未曾終迴家,世子之位對他來說簡直就是緊箍咒,想也不想的就推給了容璃。


    容璃雖然不若老大那般的討厭王府生活,可也不想被世子之位給束縛,尤其是,他還……


    可當時氣壞了的懷親王哪裏還顧及他願不願意,直接將世子之位劃到了他的頭頂,這讓他又氣又惱,卻也別無二法,誰讓他這倒黴孩子有那麽個不負責任的大哥呢?


    這世子之位雖然接下了,可容璃卻絲毫沒有因為自己是世子,就斂了性子,在京城裏那活脫脫的一混世魔王,便是在懷親王、王妃、太後、皇上那裏,也從未有半分的收斂,可偏偏,在青城山偶遇藥千尋之後,他卻發現自己不知不覺間流露出了本性,這對他來說,絕對是恥辱!


    當然,這是後話,暫且不談。


    且說寧氏端了茶放在懷親王手裏後,不由輕輕的給他捏起了肩膀:“你呀,什麽時候能改改脾氣,那皇上也是你能訓的?你現在的腦袋還長在你的身上,你就該慶幸,就算你對皇上有恩,那也不能恃寵而驕到這個地步,他的閑事啊,你還是少管的好。”


    “哼,如果可以,我寧願不知道那件事,可偏偏我知道了,你能讓我忍著,憋著?這個混小子,越來越不像話了!”


    寧氏一驚,連忙捂住他的嘴,懷親王氣急,瞪著眼睛轉過身:“放開!”因為嘴被她捂著,口齒不清,那模樣,不由看的寧氏一樂,“你還笑得出來?”


    懷親王一把拉下她的手,“這些年,隻要一想起那件事,我晚上就睡不著覺,真不知道這小子……。”


    眼看寧氏的手又要伸過來,懷親王不由怒了,一把扯過她,將她拉到了他的腿上,他寬厚的手掌更是用力的攥著她的小手,不讓她動彈:“這裏是我家,你還不讓我說句實話?”


    “王爺,當心隔牆有耳,那小子你也敢叫?那可是當今皇上!”


    懷親王不由瞪了她一眼:“皇上?皇上怎麽了?皇上就可以犯了錯誤不承認?這小子也真有骨氣,這麽多年來,硬是不承認自己做錯了,哼,老子就不相信他不後悔……。”


    寧氏見懷親王驟然間爆了粗口,不由黑了臉:“王爺,你越來越活倒迴去了,現在我總算知道老二那小子到底像誰了!”


    “哼,老二不像我,你還想讓他像誰?”懷親王突如其來的話,讓寧氏身子一僵,兩人似是同時想起了什麽,不由閉了嘴。


    “孩子什麽時候迴來?”良久之後,寧氏幽幽的吐出一句話。


    懷親王神色一凜:“也不知道幹什麽去了,竟然告訴我說五日後才迴來。”


    “這小子神出鬼沒慣了的,和你那大兒子一模一樣,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們向來自由慣了的,哪裏需要向你匯報?說起來,咱們這爹娘當的可真是不稱職。”


    “所以啊,幸好你還有一個女兒,否則,我看你向哪裏哭去。”提到麽女容檀雅,寧氏不由嗔了他一眼:“我是隻有一個女兒,可你不啊,你兒子女兒加起來也有十個了吧?”


    懷親王聽言,不由一樂,伸出手指刮了刮她的鼻尖:“喲,這是吃醋啦?”


    寧氏淡淡的瞟了他一眼,推開他的手,站了起來:“妾身可沒那功夫,這要天天吃醋,這麽多年過下來,豈不是要被醋給淹死?”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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