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過去的兩天裏,周然一直都處於提心吊膽的狀態。


    自打經曆了那堪稱驚悚的一晚之後。


    周然每天做夢都會夢到金姐腦袋被開了個窟窿的噩夢。


    金姐無數次的在夢裏質問他,為什麽要對她見死不救,更是多次掐著他的脖子,使他從噩夢中驚醒。


    冷汗浸透了他的被子和床單,這也導致了他幾乎這兩天一直都沒怎麽能好好休息過。


    不過,雖然做了不少噩夢,但也並非完全沒有好事。


    自打那天他從垃圾堆裏醒來,並一路跑迴醫館之後。


    天都還沒亮,就聽說了彪哥等人被殺的消息。


    說實話。


    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周然是高興的。


    不過接踵而來的,也是各種擔憂。


    他不知道那天具體都發生了什麽,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被警方調查,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會被彪哥背後的勢力抓起來拷問。


    不過,不知是不是所有人都沒有將他這個小人物看在眼裏。


    這兩天醫館一直都是風平浪靜,沒有任何黑白兩道的人上門找他的麻煩。


    ‘要不……去警局看看情況?萬一我上了通緝令怎麽辦……?’


    站在藥櫃前,周然心裏胡思亂想著。


    全然忘了手裏還拿著一個顧客的藥包。


    “那個……小哥?”


    對麵的中年婦女伸手在眼神渙散的周然麵前晃了晃:


    “你能聽到我說話麽?”


    “哦哦!”一下子迴過神來的周然下意識的說道:“這裏一共六十二鎊。”


    “可我剛才已經給過錢了。”


    “啊抱歉!”


    周然趕忙道歉,並將手裏的東西打包好,遞了過去。


    不遠處,目睹了全過程的張民淵將自己的老花眼鏡摘下,沉聲說道:“阿然,你過來。”


    “怎麽了師傅?”


    周然茫然的走了過去。


    但才剛走到張民淵的麵前,張民淵便拿起手邊的一個竹條重重抽了周然的頭頂兩下!


    “嘶!疼啊師傅!”


    周然捂著自己的腦袋,連忙退後說道:“您打我幹什麽啊?”


    “幹什麽?”


    張民淵用竹條點著周然道:


    “你自己想想你這兩天都是個什麽狀態?晚上睡不著,白天睡不醒,幹活兒也是毛手毛腳的,你是不是不想幹了?!”


    “沒有師傅,我就是……”


    周然欲言又止,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解釋,張嘴好幾秒,才勉強說道:“我就是心情不太好……”


    “你這小子……”


    張民淵搖了搖頭:


    “跟我還有秘密了是吧?當初你爹把你交給我的時候,可是讓我好好管教你的,而且我之前不是跟你說過,有什麽事就跟我說麽?”


    “是是是……”


    周然敷衍著道:“您放心,您今天給我放一天假睡一覺,明天我指定不犯困了。”


    “想得倒挺美。”


    張民淵冷哼一聲,拿起手邊的計算器和賬本扔給周然:“去,盤賬去。”


    “是~~”


    二人說話間。


    店門口再次被人推開。


    張民淵轉頭望去。


    卻見來人正是前幾天來過這裏的那位何老板。


    “喲,何生,今天天氣可冷,來這兒有什麽需要麽?”張民淵笑嗬嗬的道。


    何叔看了一眼目光躲閃的周然後,對張民淵微笑道:


    “是這樣的,上迴您不是給我送了一點小樣麽?我迴去試了,都是不錯的藥材,我們老板想,親自找您談個合作。”


    “何生的老板?”


    張民淵一愣。


    他本來以為何叔這個坐奔馳的已經是大老板了,沒想到他背後,還有人?


    “那,您的老板是哪位?要不您給個地址,我找個時間親自登門拜訪?”


    張民淵不敢怠慢。


    如果是正常買點藥材,無非也就是多點零售額。


    但如果說是合作,那恐怕就不是那一丁半點的了。


    “不用,我老板已經來了。”


    說著,何叔讓開身形。


    一身長款黑色大衣的張玄,從門外走入店內,摘下頭頂的帽子,對張民淵微笑點頭:


    “張老板,還記得我麽?”


    看著張玄那年輕的過分,但又有些眼熟的臉,張民淵有些發怔。


    畢竟也過去蠻久的了,而且當初張玄來拜訪的時候,也並沒有多留太久就離開了。


    所以張民淵確實是想不起來張玄是誰。


    “一百八十六英鎊,這個您還記得吧?”


    張玄徑直走到店內中間的方桌前坐下,順手拿起桌麵上的茶壺晃了晃,發現裏麵空了,便對不遠處的周然招了招手:


    “周然小哥,麻煩添點熱水,再拿個杯子,要是有茶葉的話,來點也行。”


    “好嘞,您稍等。”


    周然連忙去取來暖水壺和茶葉罐子,不過就在他給茶壺裏頭倒水的時候,忽然認出了張玄的身份,有些驚訝的衝張玄道:


    “哎?你不就是前幾個月那個奇怪的小哥麽?”


    說著,周然對張民淵說道:“師傅,您不記得了?前幾個月,店裏不是來了個奇怪的小哥,說了點奇奇怪怪的話,留下了一百八十六英鎊就走了。”


    “啊~想起來了。”


    張民淵也想起來張玄是誰了,有些驚訝的對張玄說道:“原來就是您啊……”


    張玄從茶壺裏倒出一小撮茶葉在杯子裏,用熱水衝泡的同時說道:


    “我還以為您忘了這迴事兒呢。”


    “這……”


    張民淵來到張玄對麵的長椅上坐下,還是有些不解的問:


    “沒記錯的話,您當時跟我說是受故人之托才來送錢的?我可能是年紀大了,時隔那麽久了,也還是沒想起來,您說的那位故人是哪一位?”


    “都是過去的事兒了,就不必再提了。”


    張玄擺擺手,沒有讓張民淵深思下去,說道:“今天我來,主要是想跟您談點事情。”


    噠。


    隨手打了個響指。


    何叔便從自己的手提包裏,取出了一份合同,遞到了張玄手上。


    張玄將合同遞給張民淵:


    “我呢,因為某些原因,需要長期收購這些個藥材,我知道其中一部分你們這裏沒有,但,我想您應該有渠道能弄到。”


    張民淵接過合同看了看。


    這就是一份很簡單的采購合同,很多東西一目了然,不存在什麽合同陷阱之類的東西。


    當然,以上都是其次。


    最重要的是。


    這合同上的東西。


    “每周供貨一次?這麽多麽?”


    張民淵看著藥材清單列表,有些驚訝的問道:“這些藥材,可都是滋補養身的,您是打算用來製藥?”


    張玄搖頭:“算不上,就是隨便整整。”


    雖然張玄跟仁心醫館有些香火情,但終究防人之心不可無。


    這份采購清單,並不是藥浴配方的全部。


    相當一部分可以通過正常手段買到的普通藥材,張玄都沒有添在裏麵。


    雖然張玄沒有明說,但張民淵還是明白了張玄的想法。


    於是也不再追問,再次仔細看了一圈上麵的藥材種類和數量之後,點點頭:


    “這上麵的東西,一大半我店裏都有存貨,沒有的,我也可以去弄來,如果您信任我們仁心醫館,我是可以做到按時供貨的,不過這價格……”


    張民淵指著上麵金額笑了笑:


    “有點虛高了,這樣,我做主給您打個八折,您看如何?”


    “如此也好。”


    人家願意主動降價,就意味著肯定還有利潤空間,張玄雖然不缺那點錢,但也不是那矯情的人,對一旁的何叔示意了一下後。


    何叔便又從包裏拿了一份尚未填寫金額的合同出來。


    在填上采購額之後,便將合同擺在了桌麵上。


    張玄拿筆簽下自己的名字後,推到了張民淵麵前。


    畢竟也是老江湖了,張民淵並沒有立馬簽字,而是再次看了一遍合同,確定跟上一份沒有什麽區別後。


    這才放心的在上麵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不過在簽字的時候,他忽然注意到,張玄的簽名。


    “咦?您也姓張?”


    張民淵有些詫異且驚喜的說道。


    “對。”


    張玄玩笑道:“我爸姓張,我自然也姓張。”


    “聽您的口音,好像有點祖國南方的味道?”


    張民淵笑道:“我老家是香江的,說不定,五百年前我們還是一家呢。”


    “哈哈,或許吧……”


    張玄笑笑,正準備接著聊下去。


    站在一旁的何叔輕輕咳嗽了一聲,在張玄看過來的時候,點了點手表。


    “啊對……”


    張玄站起身:“抱歉,今天恐怕沒時間陪您聊天了,我一會兒十點鍾的飛機,也是臨時抽出空來拜訪您的。”


    “小張先生客氣了。”張民淵笑嗬嗬的道:“改天,咱們改天再聊。”


    張玄微微點頭,看了一眼邊上的周然,想了想,還是決定點一點這個年輕人:


    “周然小哥。”


    “啊?”周然茫然應聲。


    “那天晚上的事情已經結束了,不過我還是得提醒你……處理事情的方法的確有很多種,但在法治社會,能走正道,還是得走正道。”


    說完。


    張玄重新戴上帽子,轉身推開店門,頂著外麵的森森寒氣,與何叔一同消失在了風中。


    而周然愣在原地,好半天,渾身一個激靈,冷汗直冒。


    他就是再傻,也明白張玄說這話是什麽意思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你需要什麽?槍,很多槍!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南長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南長並收藏你需要什麽?槍,很多槍!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