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源帶著陳煊離開了北海秘境。


    當初陷入凝滯的海上生靈,也早就解禁,倉皇離去。


    他此行,還算是圓滿。


    得了一株仙藥,一塊神秘的骨玉。


    也求得了完整的引魂蓮。


    更重要的是,竟然找到了‘老鄉’!


    天妖的存在,對於李源來說,意義非凡。


    而且,兩人也合力,思量著某些計劃。


    李源也曾問過,要如何才能助天妖解封。


    可天妖化成的妖異青年也隻是撓著頭,說:或許等到某些東西出世時,它就有機會破封而出了。


    它說的晦澀,李源也明悟的一知半解。


    但兩人都知道,還需要等待。


    甚至,需要主動去推動某些事情。


    離別前,天妖贈予了李源一種本源神物。


    稱曾是這方世界中,某頭真龍所擁有的絕世之寶。


    不過,勸誡李源不要輕易拿出。


    除非是絕境之局,借此尋求生機。否則,因果不小,是在引火上身。


    李源鄭重地收下,頗為感動,與天妖一起立下了血誓。


    兩人之間,絕不背棄。


    他們是迷失在茫茫海洋中的孤燈,難得相遇,希望能夠借著對方的光亮,找到未來的道路。


    誰也不想與對方陰謀詭算、勾心鬥角。


    否則,按照某些冥冥定數,誰也落不得好下場。


    唯有聯手,才能搏出新路!


    海水平靜,詭異退避。


    在天妖展露氣息之後,這北海,顯然平靜了許多。


    李源駕著潔白小舟,漫遊海上。


    身後,陳煊念著經文,不動不搖,有了幾分出塵的氣質。


    李源暗暗關注,眉頭有些緊皺。


    兩人順利地離開北海。


    上岸後,潔白小舟自行隱去,消失在了海上霧氣之中。


    “大人,感謝您的一路相護。”


    陳煊對著李源躬腰作揖,態度很是誠懇恭敬。


    李源取出三片仙藥花瓣,以仙力包裹,遞給了陳煊。


    “一路同行,你也算是老實本分。”


    “這仙藥珍貴,路上莫被人搶了去。”


    陳煊恭敬接下,收入內襯中,又對著李源叩拜感激,這才轉身離去。


    李源立身碼頭,望著他離去的背影,視線久久未動。


    此時日頭正盛,陽光普照萬物。


    陳煊一襲破舊長衫,略帶激動,徑直遠去。


    有了這仙藥花瓣,他的娘子,有救了。


    李源彈指一點,寄留了一縷氣息在其身上,而後緩緩向著小鎮走去。


    小鎮白日依舊是平和景象。


    那幾位仙神得了些許機緣,都已離去,迴稟上頭,或者潛心修行一陣。


    李源漫步鎮中石路,總感覺,到處都有了些許變化。


    但又言說不出。


    他一路緩行,心中琢磨著某事,迴到之前的那座客棧,發現裏頭是一片昏暗,不見燈火。


    好似在白天時,這客棧中,就已經開始了某種異變。


    “公子既已得到所需之物,何苦迴來......”


    一道蒼老的聲音,帶著沙啞,從昏暗的角落傳出。


    李源站在客棧門前,稍稍環顧了一圈,踏足進入。


    客棧光線很暗,幾乎看不清任何東西。


    即使李源仙神之軀,依舊無法窺破。


    “我若不迴,又如何看得見結果?”


    李源直接找了個地方坐下,凝望著昏暗的客棧角落,輕然一笑。


    昏暗中,似有霧氣湧動。


    一張腐爛的老者臉龐微微探出,帶著深邃的笑意,十分滲人。


    “因與果,終有定數。”


    客棧老板渾身流膿,半個身子隱在昏暗中,臉上笑容恐怖,卻有端莊祥和的神情。


    李源坐於客棧板凳,微微動了動手指。


    “定數與否,皆是虛妄。”


    “否則,你們又怎會覆滅。”


    昏暗中一陣沉默,似是譏諷,似是玩味。


    “既如此,公子不如隨我一同觀看。”


    淡淡的黑霧彌漫,籠罩了整個客棧。


    此時,在外頭看來,客棧正在迅速風化。


    “我可以陪你慢慢看。”


    “但我聲明兩點。”


    李源其實心中有些不安,但他臉上盡是鎮靜。


    “第一,我乃天庭正神。”


    “你們若是想從逝去的歲月中走迴,最好......別急著惹惱天庭。”


    昏暗中,傳出平和的笑聲,似是有一尊得道人物盤坐其中。


    “公子說笑了,世事......當以和為貴,以忍為先。”


    “天地大勢,無需你我幹涉,自有興衰顛倒時。”


    李源靜坐,臉上帶著玩味笑容:


    “第二......你再跟我扯這些花裏胡哨的。”


    “我便請天妖出麵,徹底弄死你。”


    “屆時,你們的大道複蘇與否,我不知道。”


    “但你,肯定死得透透的。”


    李源說著,拿出了一枚碗口大的鱗片。


    那鱗片帶著濃厚的血腥氣息,好似屠戮過一整個時代般,無比恐怖。


    悄然彌漫的黑霧猛地靜止,最終散去。


    昏暗中,李源看不清客棧老板的臉色。


    但想來,不會很好看。


    這時,李源取下了手腕上的骨環,仙力催動,硬生生將其化為了齏粉。


    “骨環很好,但我現在不需要了。”


    潔白骨環,想來乃是某種因果之物;他的舉動,近乎撕破臉皮。


    但李源如此做,也是因為心中有些不滿。


    陳煊的變化,他已然感知到一二。


    那種感覺,不知該說是陌生,還是詭異。


    客棧氣息湧動幾分,最後歸於平靜。


    “唉......施主本與我教緣法深厚。”


    “大興之勢,本該由你掀起。”


    黑暗中的聲音很是平靜,連稱唿都換掉了,不再掩藏。


    李源好以整暇,翹著二郎腿,很是隨意。


    “不好意思,不感興趣。”


    從某些蛛絲馬跡開始,李源就猜到了,自己多半早已身在局中。


    封神貪汙之事、遊曆人間見證不公、動了補全天道的心思、動了往上走的念想......


    諸多事情,看似毫無關聯,好像全是自己選擇。


    但其背後,又何嚐不是諸方博弈、試探之舉。


    當初小青引來的地下河,可以理解為地母有意相助。


    不然,真當一個偏遠荒蕪之地,有資格突然得到一條地下之河?


    那是地脈之事,牽扯的因果不可謂不大。


    安月將士戰死沙場,冥仙露麵,有些違背常理的、不遠萬裏前來求助一個小山神。


    又何嚐不是冥界的一次試探呢?


    還有那突然出現的張......


    李源心中念想稍止,不再深思下去。


    此次與天妖的會麵交談,讓他心中諸多疑團都得到了解答。


    至少,得到了解答的方向。


    甚至,這場會麵涉及兩個異數,涉及被滅的舊路。


    諸般糾纏之下,又何嚐不是某些大佬的觀測呢?


    那些背後的推手,也好像看戲一般,想看看他最終的變化和選擇。


    李源並非自負,但心中也逐漸明白。


    不管是天妖也好,還是自己也罷。


    來到這個世界,都不是偶然。


    如果天道早已將他們的軌跡定下大概。


    那麽,在這個‘大概’之中,找到‘轉彎’的弧度,才是跳出局的關鍵。


    說通俗點。


    好好當個愣頭青,抱緊天庭大腿!


    不走天妖老路,當個聽話的強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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