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了卡塔爾的比賽,顧喬和何浩成一行人乘飛機直接抵達上海,準備十天後的鑽石聯賽上海站比賽。

    簡短的半個月時間裏,除了每日的訓練,顧喬都在想著如何從心理上打擊弗雷。眼看比賽日期越來越近,她卻一直也沒找個一個滿意的辦法,臨睡前腦子裏還在想著蔣正則的那句“以彼之道還施彼身”。這句話在心裏反複重溫了好幾遍,像是一把嚴絲合縫的鑰匙,打開了顧喬的思路,一片黑暗中,她漸漸有了主意,心也定下來了,幾個唿吸反複後,終於安穩入睡。

    晨曦破曉,一縷晨光溫柔的撫上顧喬緊閉的眼睫上,她緩緩睜開雙眼。

    簡單洗漱後的顧喬出了一趟門,一個小時後,看著擺在桌前的朱砂和黃紙,她百度了幾幅符的樣子,照貓畫虎的描了下來。

    時間很快走到日曆上重重用紅筆圈起來的日子。

    比賽當日,果然如顧喬所料的一樣,從克裏斯汀身上吃了甜頭的弗雷將目標轉移到了她的身上,比賽開始前,咋咋唿唿的繞著她跳大神,顧喬站在原地,神色沒有一絲慌亂,嘴角掖了一抹若有似無的高深笑意,她從懷裏掏出那張黃符紙來,看準時機,啪的一聲都拍到了弗雷的腦門上,弗雷好似被人施了定身一樣,呆愣在原地,飛快的伸手扯下額頭上的黃色符紙,繼而又以一種難以置信的目光緩緩看向顧喬。

    “反彈。”

    顧喬的聲音不高不低,說出了近似於嘴笨的小學生吵架一樣的話,近乎倨傲地衝弗雷微微一點頭,心底哼了一聲,不就是故弄玄虛嘛,誰不會似的,反正她也聽不懂華國話。

    然後轉身便走,大步走出運動員通道,在自己的位置站定。

    直到所有運動員已出場,弗雷大約落後大部隊三四米的樣子,半天才在自己的道次準備。

    比賽即將開始,顧喬能感覺到身側時不時投過來的目光,她知道弗雷在偷偷看自己,但她就是不動,留給對手的隻有不變的側臉。

    直到熟悉的on/your/marks指令響起,弗雷已經放棄認命似的乘上助跑器,沒成想俯身準備的間隙,顧喬突然轉過頭,衝她燦爛一笑,弗雷總覺得那笑容不懷好意,藏了些什麽她看不懂的東西。

    這裏是上海,古老神秘的華國土地,這可是她的地方。

    心理活動多少也會顯露在臉上,弗雷黝黑的臉龐上嘴角緊緊抿著,寫滿了煩躁與膽怯。

    看著弗雷懊惱氣憤的眼神,顧喬突然感到一種快感在胸中跌宕。

    原來在比賽前擊潰對手的心理防線的感覺是這樣的叫人上癮。。

    不管著短短十餘秒裏,弗雷的心裏活動有多麽複雜,顧喬隻覺得甩掉了一個包袱,可以更加輕快地勇往直前。

    很久以後,顧喬迴想起自己的運動員生涯中的第一個鑽石聯賽分賽場冠軍拿的竟是意想不到的輕鬆,

    她以實力碾壓全場,是當之無愧的冠軍。

    雖然賽後有部分媒體評價,這枚金牌還要多謝克拉拉了的缺席。

    場邊的克裏斯汀高聲尖叫著,不停唿喊她的名字,在看台上拚命高唿,足足吸引了全場大半人的觀眾。

    “你可太棒了,我就說嘛,什麽非洲巫術都是騙人的。”

    顧喬笑著伸手點了一下她的微翹的鼻尖。

    “本來就是騙人的,專門嚇唬你這種人。”

    在一場接著一場的比賽中,顧喬越戰越勇,狀態好的不得了,成績曲線更是一路上揚。

    結束了6月12日在美國紐約的比賽,除了拿下職業生涯中的第二個冠軍外,顧喬終於迎來了自己的十八歲生日。

    何浩成特意包下了一間餐廳為她慶祝生日,除了隊友,就連遠在英國的安婕都特地趕到紐約。

    家人,隊友,朋友都陪伴在身邊,顧喬從未覺得自己是如此的幸福。

    餐廳裏的樂隊的伴奏下,胡越和尹曼緩緩將生日蛋糕推了出來,關閉燈的餐廳一片漆黑,唯有蛋糕上的蠟燭散發著融融的暖光望著這片暖光,顧喬隻覺得心都被烘的暖唿唿的,呆呆望著三層高的蛋糕,不知該作何反應才好,直到胡越用胳膊肘戳了她一下。

    “傻愣什麽呢?快許願呐。”

    顧喬笑著點點頭,緩緩閉上雙眼,雙手合十。

    生日對於她而言,太為特殊了。

    她其實並不清楚自己具體的出生日期,當年上戶口的時候,顧喬將離開白泉溝的那一天作為自己的生日。

    顧順意曾告訴過她,在白泉溝那座廢棄土橋下撿到她的時候,她還是全身發紅,皺皺巴巴的小嬰兒,一件破舊女士衣服裹著的繈褓裏,並沒有任何關於她身世的隻言片語,她就像一件毫無價值,被人丟棄的垃圾。

    是人就有父母,但並不是每一條生命的誕生都伴隨著愛與期待,偶爾,顧喬也想,那兩個人是以什麽樣的心情來看待她的出生呢?厭惡?嫌棄?憎惡?而他們又是因為什麽才拋棄她呢?想著想著,她就不想再深究下去了,人做出選擇,總是有各種各樣的原因,這些原因早在各大電視台的狗血電視劇中反複上演過無數次了。

    追尋過去費力且毫無意義,她的時間也寶貴,不想再去追討那些陳年舊事,更不想知道那個將她拋在廢棄橋洞下的人究竟是什麽樣子。

    她不知道自己的從何而來,但是,看著此刻圍繞在自己身邊的人,現在的顧喬無比確信自己今後該走向何處。

    “三…二…一…生日快樂!”

    眾人的簇擁下,顧喬吹滅了生日蠟燭。

    禮物放在一起,在桌子上堆成了小山,胡越將自己的禮物擺在最顯眼的位置,然後心中打量了一下其他,挨個點評,勢要從禮物包裝的審美角度力壓全場。

    “嘖嘖,這個素了吧唧,一點都不喜慶熱鬧的肯定是尹曼。還有這個,標標準準的直男審美,何洛的吧。我的老天呀,誰送了你一全套的生發洗護用品?等等,這個包裝也太美了吧,

    胡越將麵前的長方形靛色暗花禮盒與自己手中大紅色、上書她親筆寫的“生日快樂,世界第一”的禮物比較半天,才勉強承認對方的審美能夠的上和自己一個梯隊。

    “嗯,這個嘛,也就比我的稍微差一點,哎,還有賀卡呢!你朋友?你的朋友還有我不認識的人嗎?誰啊?”

    顧喬接過卡片看,簡單的純色卡片上是漂亮的花體字,抿嘴笑了笑,將卡片收起來,推著胡越去看何浩成和鄭檣的情歌對唱了。

    兩個中年老男人,在異國他鄉的舞台上,一人一隻麥克風,深情對視的唱知心愛人,看的台下的一眾弟子頭皮發麻,還不得不強撐著鼓掌叫好。

    胡越聽得一臉崩潰,頭斜靠在尹曼肩上。

    “老何頂多就是跑調,老鄭這簡直就是魔音灌耳,要取你我的狗命啊!對了,我剛才聽服務生說隔壁街有個室外音樂節,咱們一會去看看?”

    “好啊。”

    夜空中近乎澄澈的月色透過透明的玻璃照在窗邊站著的顧喬與宗懷身上,胡越眯著眼看了半天,隻覺得兩人身高、背影實在般配的很,胳膊肘碰了碰尹曼,正要打趣幾句,不遠處的廣場突然傳來一聲尖銳的聲響。

    屋子裏各種聲音混合在一起,震得人耳膜發癢,但即使是在這樣一片喧鬧中,這一聲響也格外不同,胡越被這詭異的動靜嚇得一哆嗦,端著飲料的手停頓在半空中,心髒漏跳了一拍,她蹭的站了起來,像一隻機警的貓科動物,左右擺動腦袋,四下張望。

    “外麵什麽動靜,怎麽了這是?”

    然而迴答她的是依舊鄭檣撕心裂肺的高音,原地等待了幾十秒,在沒有聽到什麽類似的異響,胡越鬆了一口氣,笑著同尹曼說自己太敏感了。

    然而,下一秒,一陣更為清晰的異動從遠處傳來。

    這一次,幾乎所有的人都聽到了,何浩成放下手中麥克風,跳下舞台,走到窗前張望。

    國內的人沒有從沒有經曆過類似的事,一時間還反應不過來,眾人站在原地,有些不明所以的麵麵相覷,宗懷凝神一聽,當下立刻明白是什麽情況,倒吸一口涼氣,掌心頃刻間起了一層冷汗。

    他快步走到門口,透過玻璃向外看去,好在事發地離這裏不是很近,幾番定奪後,他走到到何浩成身邊輕聲幾句,對方當下臉色一變,但很快斂住,抬手拍了拍宗懷的肩膀,轉過頭,拍了拍手,將眾人注意力吸引過來,高聲道

    “集合一下,把自己的東西帶好,動作要快,咱們得快點離開這裏,都跟的緊點。”

    他表情嚴肅,眾人心中滿是狐疑,卻也沒有多問。一行人出了酒吧,順著大道快步向前,街道上不少的行人亦是步履匆忙地向前衝,顧喬迴頭看了一眼,被夜色壓住的地平線遠在天邊,此時隻能看見一點更深、更沉的顏色,不知道是煙霧彈還是真的著起了火,濃煙鋪天蓋地地蔓了過來。

    那裏究竟發生了什麽?疑惑剛剛蔓上心頭,一聲槍響震得顧喬渾身一激靈。

    密集的槍聲突然遠處傳來,驚醒了滿街的行人,四下裏接二連三的驚唿聲先後響起,一聲比一聲急迫。

    這樣的動靜之下,再有人會疑惑究竟發什麽了什麽事了,所有人都鉚足了勁開跑,也顧不得什麽地方是安全的,隻是憑著直覺向前衝,慌亂擁擠的人群左衝右逃,將顧喬一行人也衝散了。

    顧喬一迴頭,發現連一直緊跟在她身後的胡越也不見了蹤影,心裏愈發慌亂起來,她掏出手機,一路向前衝,一邊不停的撥打電話,可電話那邊的忙音好似永恆不變一般,一手護著她的宗懷臉上的神色卻越繃越緊,踏過滿地散落的各種細碎物品,拉著顧喬的手沿著馬路一路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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