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恰好霍家的公子都在家裏,他們一起說說笑笑的好不熱鬧,黃生這時候正好過來了,霍家的公子們頓時都住了嘴,熱鬧的氣氛霎時冷了下來,現場好不尷尬,黃生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


    黃生對這樣的處境很是苦悶,但縱有滿腹心事,他卻沒一個人能說的,阿美也終於察覺出不對勁了,她問黃生道:“你既然和他們是兄弟,可為什麽這一個月來,你在家倒像個生客一般?”


    倉促間,敦厚的黃生不知道該如何應對阿美,隻得結結巴巴的說道:“我在外麵十年,最近才迴到家中。”


    阿美也體諒丈夫的不易,為了盡快融入霍家,她問起霍家的門第情況,以及婆母妯娌們的娘家在哪。


    黃生哪裏知道這些?要他隨口編造一番他也做不到。黃生心中著慌,惶惑不已,阿美期待的盯著他,豆大的汗珠從黃生頭頂滾落,他再瞞不下去,隻得把實情和盤托出。


    阿美如遭雷擊,她不由得痛哭起來,質問道:“我家裏雖窮,但也沒淪落到可以任由人作賤去做妾的地步!難怪妯娌們都不理我,原來如此!”


    阿美氣急,一聲高過一聲,黃生理虧,惶恐的跪在阿美麵前,心中慌得想不到任何法子解決這事,幹脆眼一閉,跪直了身子,打算任由阿美處置。


    阿美哭過後,終於冷靜了下來,她拭去臉上的淚水,將黃生從地上扶起來,請他好好想個兩全其美的法子,解決這件事。


    黃生歎道:“我哪裏有什麽好法子,隻好請你迴娘家去罷了。”


    阿美瞪了黃生一眼,說道:“既然嫁了你,又讓我迴娘家,你於情何忍!她雖然是先跟了你,但她是私奔來的;我雖然後嫁,但我是明媒正娶的。不如,我們暫且等她迴來,既然她出了這個主意,造成如今這個局麵,那就不妨問問她,到底該如何安置我?”


    這一住,就是幾個月,霍氏一直沒有迴來。


    一天晚上,黃生聽到客房那裏有宴飲的喧嘩聲,黃生好奇之下,悄悄的潛過去看來了什麽客人。


    就見客房裏,兩位客人身穿戎裝坐在上座,其中一人頭上裹著豹子皮,威風耳口鼻俱全,顯見是一頭真虎做的。


    黃生驚異不已,悄悄的迴到住處,將自己看到的情況告訴了阿美,他們夫妻兩個在那裏猜測半天,也弄不清楚霍家父子到底是什麽人。


    想起霍氏的各種奇異之處,再加上猜不透的霍家父子,黃生和阿美心中疑惑難解,他倆對霍家產生了畏懼之心,隻想盡快離開這裏,搬到別的地方住,但貿然離開,又怕引起霍氏父子的猜忌。


    黃生認真思考過後,對阿美說道:“實話告訴你吧,就算是去了南海的那人迴來了,當麵對證定下你的名分,我也不會再繼續住在這裏了。我準備迴家去,本想帶著你一起走,但又怕你父親有說法。不如我們暫且分別,兩年內我必定會再迴來,你要是能等,那就你就在家等我,要是你想改嫁,那也如你所願。”


    阿美一聽黃生要走,當即表示要迴去告訴父母,她要跟著黃生一起走,但黃生卻不同意。


    阿美拗不過黃生,隻得痛哭流涕的要求黃生對天發誓,兩年內一定來接自己,黃生順從的發了誓,阿美這才不情不願的告別了黃生,迴了自己家裏。


    黃生收拾好行李後,去給嶽父嶽母告別,當時霍家的幾個公子都出去了,霍父挽留黃生,要他等幾個舅兄迴來,但黃生不聽,他歸心似箭,和嶽父嶽母告別後就離開了霍家,踏上了迴家的旅程。


    黃生登上了迴家的船,獨立船頭時,不由得想起當初和霍氏一路南下迴鎮江時的快活時光,他心中淒然,雙眼無神的看著前方,整個人失魂落魄。


    船行到瓜州時,黃生所乘坐的船暫時靠岸休整,突然他迴頭看到一艘船揚起風帆,如離弦之箭般飛速靠了過來,等到船快靠近了,黃生看清了,那艘船頭上,正端坐著一個人,手按著劍,正是霍家的大朗。


    霍家大郎也看到了黃生,他老遠就招唿道:“你著急迴去,怎麽不和我們商量商量?你把夫人留下自己走了,兩三年的時間誰能等得起?”


    說話間,船已經靠了過來,阿美從船艙中走了出來,霍大郎攙著她登上了黃生的船,待阿美站穩,他就利落的跳迴自己的船上,徑直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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