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生是陽穀縣人,年紀不大,但為人卻輕浮跳脫,喜歡開玩笑。朱生死了老婆,就找到媒婆去給自己說親。


    朱生在媒婆家,偶然見到了她鄰居家的媳婦,朱生瞄了一眼,發現那個媳婦長得極其漂亮,朱生這人輕浮愛開玩笑,說話也就沒個輕重,他對媒婆玩笑道:“剛才看到了您的鄰居,長得真是文雅秀麗,要是能將她娶過來,我也是可以的。”


    媒婆也開玩笑道:“那還請你去將他夫君殺了,我再來替你想辦法。”


    朱生順嘴笑著接話道:“好!”


    過了一個多月,媒婆的鄰居出門討債,結果發現被殺死在野地裏。


    縣裏發生了人命大案,縣令自然要追查真兇,他將死者的鄰居和地保都拘到了縣衙,一番拷問下來,卻對兇手沒有任何頭緒。唯獨有些問題的就是媒婆招供了那天和朱生的戲言,縣令便據此懷疑朱生就是殺死媒婆鄰居的真兇。


    縣令命人將朱生捉到了縣衙,一番嚴刑拷打下來,朱生也硬氣,熬住了酷刑,百般不認。縣令見朱生這裏沒進展,眉頭一皺,又懷疑死者的妻子和朱生有私情,她夥同奸夫一起謀害了親夫。


    縣令又命衙役將那婦人抓了來,照舊是各種酷刑加身,那婦人受不住這些折磨,隻能胡亂認下罪行。


    縣令頗為得意,果然拿到了真兇的口供!他帶著死者妻子的口供又去刑訊朱生,讓他不要再負隅頑抗了,還是老實招了的好,免得再受皮肉之苦。


    朱生見這縣令如此草菅人命,想著自己若不認下,恐怕也無法脫身,罷了,自己認了吧,隻是不能再連累無辜的人。


    朱生想清楚了,被冤後憤懣的心反倒平靜了下來,他對縣令說道:“一個柔弱婦人,自然是受不住這些酷刑的,所以她說的全是假的。她既然要被冤枉死,如今還要再加上一個不貞潔的名聲,就算是鬼神不知道,但我又怎麽忍心?我實招了吧:想殺了那婦人的丈夫再娶了她,都是我一個人做的,那婦人根本就不知情。”


    殺人大罪也不能隻憑口供,當然得有物證,縣令便問朱生承認殺人有什麽憑證。


    朱生答道:“血衣可以作證。”


    縣令很得意,立即派人去朱生家搜查,但衙役去了一趟,結果卻一無所獲,縣令得報後大怒,覺得朱生簡直太過狂妄,居然敢戲弄自己!他氣惱之下,命人更加殘酷的折磨朱生,朱生在監獄中被打得死過來、活過去好幾次,朱生實在熬不住了,說道:“搜不到血衣,那是因為我母親不忍心拿出來,有了物證我就定實了死罪。想要血衣也不難,等我自己迴去取來。”


    縣令想盡快結案,允了朱生的請求,衙役們押著渾身血的朱生迴到家中,朱生對哭得幾乎斷過氣去的母親說道:“給我血衣,我是死;不給,我還是死。橫豎都是死,遲死還不如早死,我還能少受些苦。”


    朱母聽了兒子的這番話,頓時覺得心都被挖走了,她明白兒子是無論如何都活不了了,給他血衣他還能死痛快些,朱母的淚糊住了視線,踉蹌著迴了內室,沒多久,就取了一件血衣出來,交給了同行的衙役。


    縣令頗為自得,小小人命官司他神速破案,如今人證、物證、口供都有了,案子辦成了鐵案,朱生很快被判了個斬刑報了上去。


    後來,朱生的案子經過兩次複審,朱生都沒有翻供,他的斬刑便就此定了下來。一年多後,眼看著就到了朱生處斬的日子。


    這天,縣令正在審案子,突然一個人直接衝上公堂,瞪著眼睛怒視縣令大罵道:“你如此昏聵,怎麽治理好百姓!”


    公堂上有幾十個衙役,他們見有人膽敢私闖公堂,當即一哄而上想將那人綁了,哪知那人力大無窮,手一揮將一眾衙役全都掃倒在地,縣令害怕了,縮著脖子就要逃走,那人立即大喊道:“我是關帝座前的大將軍是也!昏官要是敢動,我立即就殺了你!”


    縣令馬上嚇得縮成一團,再不敢動了,就聽那人繼續道:“殺人的是宮標,和朱某人有什麽關係?”


    說完,那人就倒在地上不動了,像是死了一樣。過了一會,那人才悠悠醒轉,麵上慘無人色,衙役上前詢問他的名字,他正是宮標本人。


    醒來後的宮標對剛才的事一無所知,他不知從哪裏來的神力也跟著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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