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這些,曾進士拒絕了惡少,大聲唿救,顧秀才和妻子被驚動,紛紛起身查看,惡少這才終於放開曾進士,翻牆逃了。


    一天,顧秀才睡在曾進士屋裏,曾進士在枕頭上,喋喋不休的向顧秀才訴說,自己在大娘子那裏所受的苦楚,顧秀才也柔聲安慰著,一室靜好時,突然,一聲巨響,門被人撞開,有兩個強盜持刀闖了進來,直接揮刀砍了顧秀才的腦袋,將室內的衣物搶了就走。


    曾進士被這番變故嚇著了,蒙頭將被子緊緊的裹著,瑟瑟發抖,一聲不敢出。等強盜終於走了,她這才敢跑出屋子,大哭著跑到大娘子屋裏,將秀才被殺一事說了。


    大娘子大驚失色,哭著和曾進士一起去了她屋裏,果然看到丈夫身首分離,死在那裏。大娘子懷疑是曾進士勾引奸夫,殺了自己的丈夫,於是便一紙訴狀將曾進士告到了刺史府衙。


    刺史命人將曾進士抓進大牢,對她嚴刑拷打,曾進士屈打成招,認了召奸夫殺親夫的罪責,刺史依照律法,判了曾進士淩遲之刑。


    曾進士被綁縛著押解到了刑場,她一腔冤屈無處訴說,堵塞在胸口,大跳著喊著冤屈,隻覺得這人間簡直比十八層地獄還要黑暗。


    曾進士悲號時,聽到同遊的人驚唿:“曾兄是做噩夢了嗎?”


    曾今世突然醒來,發現老僧依舊盤腿坐在那裏,自己依舊躺在禪房的榻上,外麵的雨依舊沒有停。


    同行的人問他:“天色已晚,肚子都餓了,曾兄怎麽睡了這麽久?”


    曾進士麵色慘淡的坐起來,老僧微笑道:“算卦的說你會做宰相,是不是靈驗?”


    曾進士越發驚異,忙恭敬的拜請老僧指教。


    老僧說:“人要是修德行仁心,就算是火坑中也能生出青蓮來。我隻不過是一介山中老僧,哪裏知道這中間的玄妙呢?”


    曾進士意氣風發的過來,垂頭喪氣的迴去,經過這一場夢,曾進士將那追求功名利祿的心慢慢的淡了,後來,他遁入山中隱居,不知所終。


    ***


    這個故事說完,晚飯也吃過了,為了聽故事方便,異史山人命廚子準備的白肉鍋子,大家熱熱鬧鬧的吃鍋子、聽故事。


    此刻,他們正行走在院裏,慢慢穿行在花間,一邊討論著故事,一邊消食。


    異史山人說:“降福給行善的人,降禍給淫惡的人,這是上天不變的道理。聽聞做了宰相而高興萬分的,一定不是因為知道這個職位須得鞠躬盡瘁的緣故。在夢中,宮室妻妾無所不有。然而夢固然是虛妄的,妄想自然也不是真的。曾某幻夢中的惡行,在幻夢中鬼神給了曾某惡報。人們還沒有理解人生是短暫的時候,象這樣飛黃騰達的夢想是在所不免的。”


    “是啊,不經曆一番痛徹心扉的教訓,就能看淡功名利祿,這不是普羅大眾能做到的。”和尚附和。“老鼠!”和尚還想再說些什麽,卻突然發出一聲破音的尖叫,同時還一個健步竄到了陸老身後,躲了起來。


    就在這時,一隻狸花貓身姿矯健的一個飛撲,將幾乎要竄到和尚腳麵的老鼠一口咬住,然後抬頭瞄了和尚一眼,然後抬頭驕傲的離去。和尚原本想跳起來的腳硬生生的被這眼給定在了地上,和尚心道:如果沒看錯,那隻貓似乎是在鄙視自己!


    陸老的好友被和尚的這番表現逗得哈哈大笑,他笑道:“和尚塊頭挺大,沒想到卻怕鼠輩。”


    陸老也撚須笑道:“說到老鼠,老朽曾經聽過還有人訓練老鼠表演呐。”


    “是有這麽迴事。”陸老的好友接話道:“有人曾經在長安街頭看到鼠戲。戲子背著一個包裹,裏麵養著十幾隻小老鼠,到了一個人員密集的地方,戲子就將一個小木架背在肩上,儼然一個小戲樓的樣子。然後,戲子拍著鼓板,唱起了古雜劇。歌聲一停,老鼠就從包裹裏爬出來,臉色帶著假麵,身上穿著小衣服,自己爬上小戲樓,像人一樣站起來,表演起來。”


    老鼠被貓抓住了,貓也驕傲的走了,和尚怦怦跳的小心髒終於慢慢歸於平靜,他被客人的故事吸引,問了句:“當真?”


    陸老的好友笑道:“當真。那老鼠戴著假麵,穿著衣裳,站在小戲樓上,表演著劇中的悲歡離合,和人演的也沒甚區別。”


    和尚眨巴著眼睛,看著客人,想分辨他話中的真假,陸老嗬嗬笑道:“天色不早了,迴去歇息吧。”


    眾人從善如流,和尚也不好追著客人問,隻好帶著疑惑去問周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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