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販們都等在張家門口搶購,唯恐青梅的繡品被別人收了去。憑著青梅這手刺繡的手藝,張家的日子總算得了溫飽,沒那麽窮了。


    生活稍微輕鬆些,青梅又勸張生不要隻顧著家裏而耽誤了讀書,張生得了青梅這個賢內助,於是就放心的專攻聖賢書去了,家裏家外一應事務,都是青梅在操持。


    時間到了王進士一家要啟程赴任的日子了,青梅去給阿喜送別,阿喜看著如今神采飛揚的青梅,哭道:“你如今終於得償所願,我實在不如你。”


    青梅聽小姐這樣說,也不禁感傷離別,流著淚說道:“婢子有今天的好日子,是得誰人所賜?小姐對婢子的恩情,婢子永世難忘,您認為不如婢子,婢子實在承受不起,這是恐怕是折婢子的壽數啊。”


    阿喜和青梅抱頭哭了一場,依依惜別。


    王進士到了任上後,不過半年時間,王夫人就一病死了,靈柩停在寺廟裏,待王進士任滿迴鄉時再啟靈迴鄉安葬。


    又過了兩年,王進士因為行賄受賄被免職,又被罰了數萬兩銀子,王家的日子漸漸的就窮了,仆人們漸漸逃散。後來,又趕上大疫,王進士不幸染了瘟疫,一病死了。


    往昔顯赫的王家,如今隻剩下一個老嬤嬤陪著阿喜,沒多久,老嬤嬤也死了,整個王家隻剩下孤苦伶仃的阿喜一人,日子越發艱難。


    王家有個鄰居老太太勸阿喜嫁人,好歹有個歸宿,阿喜說道:“隻要能替我安葬了雙親,我就嫁。”


    老太太很憐惜阿喜,送了她一鬥米後離開了。過了半個月,老太太又來了,說:“這半個月,我為娘子的事多方奔走,你的這個事難辦啊!家裏窮的人拿不出喪葬銀子,家裏富的又嫌你家道敗落沒有陪嫁。哎!沒辦法,我這裏還有一個主意,就怕你不肯答應。”


    阿喜問是什麽主意,姑且說來聽聽。


    老太太說:“這裏有個李郎君,想找個側室,隻要他見到了娘子的容貌,哪怕是花更多錢厚葬你的父母,他也肯定會答應的。”


    阿喜一聽這話,傷心不已,眼淚立刻就流了下來,哭道:“我堂堂官家女兒,如今要去給人家做妾嗎!”


    老太太見阿喜這種態度,也無話可說,起身離開。


    阿喜的日子過得十分艱難,每天隻吃一頓飯,勉強維持著不餓死,等待願意出錢安葬她父母的人。


    半年過去,日子越發難以維持。一天,鄰居老太太又來了,阿喜哭著對老太太說:“我的日子困難到這種地步,常常想一死了之,之所以還苟延殘喘的活著,隻不過是因為雙親的靈柩還未安葬,我要是也死了,我父母怎麽入土為安?我思來想去,還是依著您之前說的話辦吧。”阿喜說完,隻覺得心碎成了千萬塊,此刻,她的驕傲、她的堅守,在生存和孝道麵前,變得如此不堪一擊。


    老太太見阿喜想通了,離了王家後,轉身就去了李家將事情告訴了李郎,李郎跟著老太太到了王家,悄悄看到了阿喜,他一見阿喜的樣貌,就喜歡上了,當即拿出銀子替阿喜的父母風光大葬。


    安葬好父母,阿喜上了李郎的馬車,跟著他去李家,要去拜見李郎的妻子。李郎的妻子又悍又妒,李郎根本就不敢和妻子說自己娶了個小老婆,隻敢說是買了個婢女。當李郎的妻子一看到阿喜的樣子,立即暴怒,拿著棍子將阿喜趕走,根本就不肯讓她進門。


    阿喜披頭散發在李家門外哭泣,她此刻進退維穀,根本就不知道該往哪裏去。此時,恰好有個老尼從李家門口經過,她看到狼狽的阿喜,起了惻隱之心,便邀請阿喜跟著她去尼姑庵暫住,阿喜轉悲為喜,跟著老尼往尼姑庵去。


    到了尼姑庵,無依無靠心灰意冷的阿喜請求落發為尼,但老尼並不同意,她說:“我看娘子的麵相,不是久落風塵之人,日後必定大富大貴。庵中的粗茶淡飯大體上還能維持,你暫時在這裏住著,等時機到了,你自然就會走的。”


    阿喜就這樣在尼姑庵住了下來,沒多久,市井中的無賴看到了阿喜的美貌,就時常來庵裏敲門,嘴裏還不幹不淨的騷擾,老尼姑趕也趕不走,阿喜被逼得沒辦法,哭著尋死。


    老尼姑後來去了官府,求官府出了個告示,嚴令不能擾了尼姑庵清淨,這些惡少們才稍稍收斂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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