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界山前有險壁,後有溪流,易守難攻。齊軍退到這裏之後,原地駐紮,在山下構築簡單防線,收攏潰敗的殘兵。


    半天的時間之內,齊軍各營的敗兵皆至,清點之後,損兵近兩萬人之多。


    夜幕降臨,齊軍大營之內不時傳出哭泣聲。


    水師士卒絕大多數皆為兄弟,兩萬的折損,幾乎所有的士卒在今天都失去了自己的親人和夥伴。


    哀傷籠罩著整個齊軍大營。


    主帥營帳內,劉仁軌、甘寧、張順等人也都是無言以對。


    大象此物確實神奇,與他交手從無先例。縱然兵法韜略極多,但對應到大象的身上,誰也拿不準這辦法是否有效。


    商量了一個多時辰,他們仍舊沒有好辦法,無奈之下劉仁軌隻能讓甘寧他們堅守營寨,在山口處開挖壕溝,阻擋象兵前進。


    二更天時,劉仁軌實在是睡不著,獨自一個人在營內各處走動查看。


    好在士卒雖然傷心,但部隊還算完整。


    “將軍,我有辦法破象兵,將軍!”


    劉仁軌定聲望去,說話者不是別人,正是之前被劉仁軌生擒的萬象國使者錦萊。


    之前交戰,錦萊也算命大,在象兵突入中軍之前,錦萊僥幸逃脫,並且在慌亂中找到了一匹馬,這才保住了一條性命。


    最讓劉仁軌驚訝的是,錦萊並沒有趁機逃走,而是主動迴到了軍營之中。沒想到,這個時候毛遂自薦。


    劉仁軌麵帶笑容,緩步來到錦萊的麵前,上下打量了一番錦萊問道:“先生有辦法助我破敵,必然有所要求,不妨說說。”


    錦萊噗通一下跪在了劉仁軌的麵前道:“我王雖然一直糊塗,但他畢竟是我的君主。如今萬象一國已經覆滅,望將軍看在我獻上破敵之策的份上,饒我王不死,若能如此,將軍就算殺我泄憤,我也無話可說。”


    劉仁軌聞言為之一震。


    能為君主而主動獻出自己的生命,這樣的臣子,縱然是在齊國也不多見。沒想到在這異域南疆,萬裏之遙的蠻荒之地,居然也有如此忠臣。


    “先生以命換命,如此為主,真的值得嗎?”


    錦萊輕聲道:“我這條命本來就是我王救的,如今還給我王也是天理昭昭。其實在我看來,無論是齊國還是我國,本來都是生長在天底下的人,何必你殺我,我殺你!”


    劉仁軌施了一禮道:“先生真乃君子也,若先生信我,隻要我破了扶南大軍,定放了貴國君主。”


    錦萊聞言再次施禮道:“象兵雖然無堅不摧,但畢竟還是畜生,本性還是和尋常動物一樣。”


    “難道這大象也懼怕火?”


    “自然!大象喜歡水卻懼怕火,將軍若是想辦法以火攻之,定能使得象兵不戰自亂。其二,大象渾身上下皮糙肉厚,但是腳掌之下卻是極其柔軟。將軍若是在地上附著一些尖銳之物,大象一旦踩上去,定然疼痛不止,四處亂竄,到那時,戰陣也是不戰自亂。其三,將軍可知這大象的天敵是什麽?”


    “是什麽?”


    “大象最懼怕的是老鼠。”


    劉仁軌聞言猛地一愣,心中更是半信半疑。如此龐大的身軀,居然會懼怕一個小小的老鼠,這豈能讓人相信。


    “大象雖大,但他的脆弱之地不僅僅有腳底心,而且他的鼻子也是一個極其脆弱的地方。我們國內比較濕潤,老鼠極多。一些老鼠已經適應了這種環境,故而喜歡鑽進大象的鼻子裏麵。將軍可有提前命令士卒收集老鼠,臨戰之時,將老鼠放出去,大象見到老鼠必然不戰自潰。”


    劉仁軌恍然大悟。


    心中也不由讚歎,大自然的奇妙。


    老鼠本來是一個人人都能隨意碾壓的存在,卻沒想到偏偏是大象的天敵。


    這真叫因果循壞,可笑至極。


    “謝先生賜教。”說罷劉仁軌就準備離去。


    錦萊連忙拉住了他說道:“兩軍交戰,刀劍無眼,還望將軍少添殺戮。扶南的百姓也都是走投無路,這才加入軍隊。否則,誰又願意將腦袋憋在褲腰帶上過日子。”


    劉仁軌保證再三,這才迴到帥帳之內。


    此時已過三更天,但他卻絲毫沒有睡意。吩咐士卒連忙將甘寧、張順等將全部召喚來,將之前錦萊告訴他的辦法一一告知他們。


    起初他們也有些不相信,但在劉仁軌的解釋下,他們雖然覺得荒謬,但還是認同了這個觀點。


    齊軍各部在準備反攻之時。


    扶南軍陣之中的覃紀純也是百感交集。


    雖然身為一國之主,中南名義上最強國家的君王。但投到了扶南軍中,他並沒有獲得什麽禮遇,反倒是被扶南王子羅洋百般刁難。


    羅洋此人,心機頗深。


    雖然覃紀純極力表現出一副卑謙的樣子,但羅洋卻時時刻刻把他當做一個大敵。不時在父王的身邊煽風點火,加深父王對於他的仇恨。甚至還把一國之主的覃紀純趕到象圈之內去喂養大象。


    從小養尊處優慣的覃紀純此刻怎麽受得了這樣的苦,每天吃不飽穿不暖,還要受到那些扶南士卒的侮辱,夜班時分,還要在這裏為大象準備食物。


    就連自己的妃子也被羅洋霸占,可惜覃紀純無權無勢,隻能坐視妃子落入虎口。


    如此悲劇交加的他,若不是兒子在身邊默默的支撐著他,恐怕早就一蹶不振,直接自盡而亡。


    正想著,兒子不知道從哪裏跑了過來,手中抓著一把東西,交到了他的手中。覃紀純定睛一看,居然是一根芭蕉。


    芭蕉這東西在他們中南相當常見,覃紀純當大王的時候,壓根不會正眼去瞧這樣的水果。但晚飯都沒吃的他,看見這根香蕉頓時垂涎三尺,肚子也隨之咕咕叫。


    “父王,您快吃,吃了就不餓了。”


    覃紀純抓著這根香蕉,看著眼前的兒子道:“這是從哪裏來的?”


    兒子輕聲說道:“父王您就別問了,快吃,快吃!”


    覃紀純頓時明白,兒子必然是冒著危險從哪裏偷來了一根香蕉,心中格外感動。但眼下他的五髒廟早就餓的不行,感動的話也懶得多說,拿起香蕉正準備往嘴裏塞,身後就傳來了叫罵聲。


    “狗東西,還敢偷東西吃,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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