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卑王庭之內。


    風塵仆仆趕迴來的慕容恪,此時和一大批慕容氏貴族商議對抗匈奴的事情。


    草原諸胡和漢人之間都是死敵。縱然為了生計投奔,那也是暫時的屈身於賊,絕不會長久。


    但每逢大戰開啟,草原各大部族往往都是齊心協力,共同對敵。


    慕容儁率領二十萬大軍南下,鮮卑其它部族都是按兵不動,卻隻有匈奴人暗地插刀。


    “左賢王,大單於何時班師啊?我們又有三個部落被匈奴人給屠戮了,族人們沒有一個跑掉,這些匈奴狗,不去打漢狗,居然來打我們。”慕容虔看著眼前的慕容恪,眼神之中滿是急躁的神色。


    慕容虔和慕容儁的父親慕容皝乃是兄弟關係。在如今整個鮮卑慕容氏部族之中,絕對是輩分最高的一位。


    因為年事已高,很多事情他都已經放手不管。


    但如今慕容氏已經到了危險的邊緣,縱然是慕容虔也坐不住,站了出來。


    “大單於恐怕一時半會迴不來,這才讓本王率領部分精銳迴師,以防不測。”慕容恪風輕雲淡的說道。


    如今的慕容氏部落之內,雖然還可以集結十餘萬控弦甲士。


    但麵對來無影去無蹤的匈奴人,他們實在是感覺有心無力。


    “可是……現在都這樣了,我們還將大量族人調到南邊進攻漢人。”


    “你懂什麽,好不容易漢人自己都大亂起來,我們應該趁勢南下,趁著這個時候做大做強。”慕容農咒罵道。


    “大單於做的很對,不僅僅要南下,還要有滅掉漢人的雄心壯誌。”


    不少慕容氏貴族皆讚同道。


    慕容儁接手部族的時候,硬生生將慕容氏變成了整個草原上的霸主。


    眾人士氣高昂,皆高唿要重現當初的榮光。


    但就在這個時候,門外衝進一個護衛,大聲叫喊道:“左賢王,發現,發現一隊騎兵朝著王庭而來。”


    “什麽?”


    “是誰?是匈奴人嗎?”慕容氏貴族們齊齊變色道。


    方才還在幻想著要實現夢想,這一刻便被打迴原形。


    “是,是匈奴人,匈奴人殺來了。”


    慕容恪氣色沉穩,並沒有絲毫動容,淡淡問道:“有多少人?”


    “根據探子來報,不下五萬人,能使奔射。一路上滅了好幾個我族部落了,不僅是高過車輪的男子都被殺了,連繈褓之中的嬰孩都沒放過,所到之處沒有任何人幸免。”護衛的臉色很難看道。


    “什麽!”


    雖然如今慕容氏一族重創,但是還有十萬騎兵,馬背上的民族,奔射乃是最基本的技能。但是連車輪上的孩子都要殺掉,連繈褓之中的都不例外,這是要絕了他們慕容氏一族的根嗎?


    他們自認為已經是狠辣無比的人,沒想到這一次遇到了更加厲害的角色。


    作為慕容氏一族的主心骨,慕容恪心情穩定,大笑道:“真當我們鮮卑人是軟柿子不成?此番定要讓這些匈奴狗知道我們的厲害。”


    “諾!”


    大帳之內的慕容氏貴族轟然允諾一聲。隨即,昂首闊步的走了出去。


    不久之後,王庭周圍的四萬甲士齊齊出動。在慕容恪的帶領下,慕容一族最後的精銳在王庭以西十幾裏的地方,與匈奴人的騎兵相遇。


    此刻,劉豹心生快感。


    自己本來想率大軍找拓跋氏的麻煩。但拓跋氏的實力太強,根本不是他可以輕易抗衡的強大勢力。


    權衡之後,他還是將自己的目標定在精銳盡出的慕容一族身上。一路上,正如匈奴探子打聽到的一樣,他們滅掉了一部分的鮮卑部落。但對於劉豹來說,那不過是發泄心中憤怒的前菜罷了。


    真正的主菜在這裏,慕容氏一族的最後力量,整個鮮卑最為肥美的草原,鮮卑族的王庭。


    “當年鮮卑狗和漢狗共同對付我們,使得我們的祖先被迫離開家園,踏上了流浪之旅。今日就由我劉豹,匈奴一族的大單於,實現祖先未曾完成的事業,劃上最後的休止符,殺光這些鮮卑狗賊。殺!”劉豹在草原上大吼。


    “殺!”七萬匈奴騎兵也齊聲發出了大吼,向前衝了過去。


    此時此刻,慕容恪率領的四萬騎兵出現在了不遠處。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雙方都毫不意外的選擇了衝鋒,率領部隊殺向了對方。


    “奔射!”


    衝鋒在前的劉淵大吼一聲道。


    “殺!”無數的騎兵們紛紛彎弓撘箭,以極快的速度射出了手中的箭矢。


    “嗖嗖嗖!”


    無數的箭矢如同下雨一般,落入了前方的鮮卑人騎兵之中。


    論騎射能力,匈奴人與鮮卑人不相伯仲。隻不過,匈奴人經過多次分裂之後,自身的實力越發衰弱。牧民和草原的大規模流逝,使得他們在正麵戰場上,無法和鮮卑人硬碰硬。


    但他們唯一強勢的地方在於,整個匈奴部族是完全統一的存在。


    正因如此,內部之間的矛盾縮小,使得整個隊伍的團結性不斷增強。


    這一輪攻擊,不管是時機的拿捏,還是發射的速度,匈奴人做的都是非常的好。反而,鮮卑這邊稍稍的慢了一步。


    慕容氏一族有數十萬之眾,但卻聚集了三十萬的大軍。其實大軍之中水分不少,絕大多數都是年老或者是年少的士卒。


    南下北平一戰,二十萬精壯盡出。如今慕容氏一族,要不就是未成年的少年,要不就是已經須發皆白的老人。連年征戰,慕容氏人口衰退。抽調軍隊的比例比其他部族更加兇悍一些。老弱病殘就更多了,這就是他們奔射不及時的原因。


    鮮卑的四萬軍士之中,作戰能力最強的,就是慕容恪從北平前線帶迴來的那三萬士卒。


    在騎兵交戰的時候,第一輪奔射確實是非常有必要的。


    一則可以直接射殺對方的一部分兵馬,在人數上占據優勢。二則也可以靠著奔射打出氣勢,使得戰鬥一開始,就壓製住對方的囂張氣焰。


    慕容恪雖然在第一步戰鬥下,暫時喪失了主動權,但他的臉上毫無慌亂的神色。


    “奔射!”劉淵再次命令士卒奔射。


    匈奴的騎兵們接到指令,正準備奔射,忽然發現,對麵的鮮卑人忽然散開陣型,如同一張巨大的漁網朝著他們攻襲而來。


    劉豹站在遠處,看著清楚。


    眼前鮮卑騎兵和騎兵之間,忽然出現了大段的鐵鏈。以鐵鏈連接鐵鏈,本來隻有四萬的士卒,硬生生發揮出了十萬士卒的氣勢。


    “這是什麽東西?”劉豹滿臉蒙圈。


    但是旁邊的劉聰卻認了出來。嘴巴微張,大叫道:“是……是慕容氏的連環馬,連環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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