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內的後花園內,陽光明媚。


    蓮花池旁的小亭之中,坐著幾個女人。


    若是曹安民在此,定能認出,眼前這個美婦人正是曹衝之母,環夫人。在他的懷中,一個粉雕玉琢般的小童子。


    在下人的引領下,賈詡進了後院,見小亭之內的環夫人,不禁迴憶起昨夜曹操找他的細節。


    曹氏諸子,除了長子曹昂年紀稍大,已能獨立開府,其他諸子還都較小。之前曹操因國事繁忙有些疏忽,如今戰事稍平,在曹昂的建議下,這才下定決心,要好好抓抓公子們的教育。


    其他公子皆已經有了師傅,唯一就隻剩下小公子曹衝。


    許昌的謀士雖多,但能夠身兼百家之學於一身的人物,曹操思來想去,還隻有賈詡一人,故而將這個重任交給了他。


    以賈詡的智謀,又如何沒嗅到曹氏諸子之間的奪嫡氣味。以他謀己的性格,自然不願意參與其中。隻不過,既然是曹操下令,自己也不好拒絕,況且一個三歲不到的黃口小兒,與其說是教他讀書,不如說是教他玩耍。


    “文和先生來了,快坐。”


    “謝夫人。”賈詡目不斜視,在環夫人身前坐了下來。


    “我今日請文和先生前來,想必其中緣由,先生已經知曉,我就不必多說了。我隻問先生一個問題,先生覺得衝兒如何?”


    看著環夫人懷中的曹衝,賈詡不好點評,畢竟這隻是一個兩歲的孩子。


    “在下對衝公子了解甚少,不好做評論,還望夫人恕罪。”


    環夫人點點頭。


    如果賈詡直接誇獎曹衝,又或者是貶低曹衝,環夫人隻會看低賈詡,認為此人乃是華而不實之人。


    但對方既然就事論事,以事實為據。這樣的人作為曹衝的啟蒙老師老師確實是合適不過。


    曹操已經年過四旬,在漢末的這個時候,這個年紀已經能夠自稱為老夫。可至始至終,曹操卻一直沒有立嫡,也就是繼承人。


    縱然是現在如日中天,羽翼濺豐的曹昂,也隻能算是繼承人的最佳候選人,卻不能直接定為候選人。


    正因嫡子未立,其他諸子也都有了機會。這也是為何,環夫人如此想為曹衝尋覓一個師傅的主要原因。


    曹氏親族,自己並未有關係極佳的;那些外駐的大將和太守也沒有自己的母係旁支,若是曹操有了三長兩短,留給他們的下場可想而知。


    若是遇到一個仁慈之人,可能曹衝未來還有一番富貴;若是遇到一個不折手段,手足相殘之人,不單單是曹衝,就算是自己也難逃一劫。


    之前曹昂疑似死去,曹衝也沒有立刻確定嫡子,在曹安民看來,主要還是曹丕諸子年紀太小的緣故。曹丕十五,曹彰才十二,後世大名鼎鼎的曹八鬥曹植,如今也才隻有八歲,而能稱象的曹衝,此刻也才兩歲多。


    若是他們繼承曹操的基業,恐怕稚嫩的肩膀根本無法承擔起國家重擔。


    “衝兒,向文和先生施禮,從今天開始,文和先生就是你的老師,你要事事都聽他的,明白嗎?”


    曹衝雖然年紀小,但卻是早慧之人。大眼睛看了一眼賈詡,便從母親的懷中掙脫出來,衝著賈詡行了一個跪拜之禮。


    天地君親師,五者能受跪拜之禮。


    賈詡既然已經答應曹操做曹衝的啟蒙老師,自然也就能夠受得起曹衝這一拜。


    “衝兒,拜見老師。”


    賈詡微微點頭,將瘦小的曹衝扶了起來。


    “公子有所不知,在下治學極為嚴苛,非常人能夠接受,公子年紀尚小,完全可以先找一個先生先教些入門的東西。無需跟在我的身邊吃苦受累,待年紀大了一些再尋良師會更好。”


    曹衝聞言,小臉之上掛著幾滴淚珠,低聲說道:“衝兒是個笨孩子,我隻知道老師是父親身邊的重要謀士。謀士者,能謀江山社稷,能定王朝興衰。衝兒不求能夠像老師這般聞滿天下,隻求能夠獲得一技之長,還望老師成全。”


    賈詡聞言頓時暗暗稱奇。


    這是一個兩歲孩子說的話?


    迴想自己兩歲的時候,貌似還隻會玩泥巴,和曹衝相比,自己實在是太不算什麽了。


    神童,真的是神童。


    “公子如此聰慧,詡平生都未嚐一見,既然丞相吩咐,詡也隻能從命。”


    曹衝聞言頓時喜笑顏開,畢竟還是一個小孩子,喜怒哀樂這些東西是藏不住的。


    另外一邊,長公子曹昂的府邸之內。


    曹昂摒棄了眾人,和徐庶獨處在房間之內。


    室內煙霧彌漫,顯得格外有意境。


    “元直可知,為何我要向父親建議,請諸位大人教導我的那些兄弟們?”


    “恕在下愚鈍,請公子賜教。”


    曹丕歎了口氣道:“你這人什麽都好,就是太固執,太古板了。你我是什麽關係,你可以說是我的左膀右臂,你我之間說話,還分的如此清楚,豈不是故意存在間隙。”


    徐庶聞言笑笑並不答話。


    自打曹昂雙腿殘廢之後,徐庶總是感覺和曹昂再也不似往昔那般。曹昂總給自己一種捉摸不透的感覺,正是因為這個感覺,讓他平日裏說話,更加的小心謹慎,以防出錯。


    “名為兄弟,其實一個個都是心懷狼子野心。有這些人在他們的身邊,指揮讓他們的野心不斷膨脹,隻有他們野心收不住,才會暴露出來。到那時,我再將他們一個個收拾了也不遲。”


    徐庶聞言,心中咯噔一下。


    再看曹昂的臉色都有些不對勁。


    曹昂並未登上大位,居然已經打算手足相殘。曹操的子嗣之中出色的也就隻有曹丕曹彰曹植三人而已。


    其中,對曹昂最有威脅的,應該是曹丕。


    但眼下曹昂如日中天,首先想的不是進取,不是如何輔佐丞相一統天下。而是先想著報仇,想著如何雪恨。


    想到這裏,徐庶不經意的看了一下曹昂的雙腿,心中為之感慨。


    就在抬起頭的瞬間,目光剛好掃過曹昂。


    後者,眼神之中帶著淡淡的怒意,那是一種狼的眼神,隻需一個眼神,自己就感覺脊椎骨往外冒著寒氣。


    陰森,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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