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長生一臉驚喜的喜滋滋看向淩或:“呦嗬!你可終於舍得迴來啦?”


    淩或頗為無語的看著他。


    “說人話。”


    韓長生道:“嘿嘿,你迴來的可真是巧,阿昭正答應要跟我們聊聊‘黃金台’和路傷雀呢!”


    謝昭:“.”


    她是答應了嗎?


    謝昭一臉無可奈何,且嗶了狗的煩躁!


    她分明是被趕鴨子上架,強買強賣了好不好!


    淩或一怔,下意識看向謝昭。


    謝昭二指並立,隔空遙遙一指韓長生,挑眉認栽道:


    “事先說好了,我最多隻說這一部分。而且,也隻挑自己想說的部分說,你可別再得寸進尺。”


    韓長生點頭如倒算,乖得很。


    他保證道:“我發誓,絕不得寸進尺!咱們就聊那麽一丟丟!”


    他說著,還伸出右手來,用拇指和食指在眼前比了一個狹小的距離。


    “——呐,就這麽一小丟丟!這總不過分吧?再多的我絕不多問。”


    謝昭用手背拱了拱顱頂的氅帽,露出一雙如同一泓清水潺潺般的眉目,然後無奈的含糊了一句。


    “.行吧。”


    正在此時,先前一直站在涼亭外台階下的薄熄,不知何時悄無聲息的也進了涼亭之中,就這般安靜如雞的站在兩步開外,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謝昭瞠目結舌的看向薄熄。


    她的薄唇開了又合,半晌才神情複雜的吐出了一句:


    “不是.薄熄,你在壺盧聖壇避世多年,難道也對這些八卦蜚語感興趣?”


    薄熄淡淡道:


    “我既修‘有情道’,本該多聽多看這世間事。”


    謝昭一臉糾結。


    薄熄頂著一樣一張無欲無求的表情說出這麽一番話,實在讓人覺得很違和!


    誰知她還不鹹不淡的又補充了一句。


    “更何況,半步虛空天境的高手‘黃金台’路傷雀的故事,聽聽蠻好。”


    謝昭舌根發苦,她覷了她一眼,不恥下問:


    “哪裏蠻好?”


    薄熄蹙眉不解。


    “從一介劍奴出身,成為‘千歲劍仙’的劍侍,後來‘河圖劍術’大成在江湖上擁有一席之地,這難道還不夠好嗎?”


    韓長生煞有介事的連連點頭。


    “可不!這簡直太勵誌了有沒有!”


    淩或微微皺眉,無聲看了他一眼。


    誰知道韓長生卻是個一向沒有眼力見的,他半點沒接收到淩或的“訊號”,還在那邊嘖嘖有聲的侃侃而談:


    “哎,雖說‘黃金台’路傷雀和阿昭你有私人仇怨,還曾經傷過你,但是阿昭你講故事時可不能帶著個人情緒言辭偏頗哦!”


    他之前聽淩或說過,當時淩或救下謝昭替她療傷時,曾發現她身上那處外傷最嚴重的貫穿傷,看劍意正是出自“黃金台”。


    好家夥,沒想到哇!


    他家阿昭人不大,惹事兒的本事那絕對是驚天地泣鬼神的!


    連“黃金台”路傷雀都能被她惹得怒而拔劍,逃跑時居然還拐帶了人家半步虛空天境高手的本命佩劍!


    謝昭幾乎要被韓長生氣笑了。


    她涼涼的看了他一眼,不耐煩的道:


    “別墨跡了,要問就快問,這麽冷的天,不去趕路卻在這裏吹風你是有什麽毛病。”


    這倒是,這天是真的冷。


    韓長生也怕把謝昭這個病秧子凍出個好歹,於是也不再落井下石開玩笑了,眼睛興奮的亮晶晶的步入正題道:


    “就從你和路傷雀路大人是怎麽認識的開始說起吧。”


    淩或和薄熄,也猝然轉頭看向謝昭。


    謝昭微一沉默,似乎是在整理思緒迴憶什麽。


    片刻後,她輕輕歎了口氣,抬頭看向遠處官道盡頭的無邊黑土和一地蒼白的積雪,緩緩開口道:


    “認識路傷雀時,我的年紀還很小。”


    韓長生蹙眉追問:“很小,有多小?”


    謝昭目光微微有些放空。


    下一刻,她失笑迴答:“有多小?那時的我啊,剛能握穩木劍吧。”


    韓長生恍然。


    “那也就六七歲啊。”


    六七歲?


    非也。


    七歲上下的年齡,本是尋常孩子開始習武握劍的最佳年齡。


    謝昭在心中喟歎:不過那時剛剛會握劍的她,其實不過隻有三歲稚齡。


    她從來都不是那種有命,能做個尋常快樂孩子的人。所以她握劍之時,也遠比其他同齡孩子要早得多。


    不過,謝昭卻沒有反駁糾正韓長生的話。


    她也沒法將話說得太過清楚明白,否則隻怕會被他們發現端倪。


    於是就這麽得過且過、知錯且錯的含糊道:“差不多吧。”


    三歲和六七歲都算是垂髫之齡,她這也不算說謊吧?


    淩或蹙眉問:“所以,你還真的有一門遠親,是潯陽謝家的管事?”


    否則,她又怎會有機會認識還在微末之時的路傷雀?


    淩或記得先前在昭歌城中李肅河的府裏,他曾經質問過謝昭為何會身負名劍“黃金台”。


    當時她含糊其辭,隻說自己在潯陽謝氏有一門遠方表叔是在謝家做管事的。


    他昔日隻當她是胡說八道,難道居然還是真的不成?


    謝昭垂眼並未直接迴答,隻是道:


    “總之,我與路傷雀呢,確實算是在潯陽認識的。”


    她淡淡道:“那時候我雖然已經開始習劍了,但是太過年幼,也沒什麽內力根基,因此與路傷雀每每對招,十有八九都是我輸。”


    韓長生毫不客氣的哈哈一笑,大聲嘲笑道:


    “不是,阿昭啊,你那時候若是不輸,那才是有鬼了罷?


    且不說路傷雀的武道天賦是天下皆知的上乘,比你這個小小金遙境菜鳥不知道要高出了多少!


    ——咱們單單就說你們的年齡差距吧,那就堪如鴻溝海闊啊!”


    他摸著下巴疑惑道:“這般算來,阿昭六七歲剛能握劍的時候,路傷雀豈不是已經十四五歲了?


    十五歲的路傷雀,那可都已是大乘人境的高手了,怎會跟你一個奶娃娃動手的?


    看來你那位遠房表叔在謝家很是受主人的寵嘛,居然還有這麽大的麵子!”


    謝昭微微沉默。


    其實,三歲時她握劍時,路傷雀是十一歲。


    不過確實,十一歲的他,早已經是觀宇玄境了。


    即便是如今同樣觀宇玄境的二十歲的韓長生,也不是當時年僅十一歲觀宇玄境的路傷雀的對手。


    富貴窩裏長大的韓少俠,人生中吃過的最大的苦楚,不過就是初入江湖時丟了銀子身無分文的拮據罷了。


    韓長生的劍意,遠遠沒有路傷雀劍意中那股孤注一擲、悍不畏死的勇氣。


    武道之中,兩相對決,怕死之人,便會先死——這是亙古不變的真理。


    謝昭輕輕歎氣,頗為頭疼道:


    “到底是我說,還是你說?”


    韓長生“啊”了一聲,頂著對麵三人複雜的目光,嘿嘿一笑道:


    “你說,你說,我不打斷你了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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