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切長穀部的殺氣驟然消散,付喪神錯愕的睜大了眼睛:“主?”


    “冷靜一點,長穀部君,”陸喬喬一手攬著付喪神的腰,另一手按住了他的手腕,“這位歌仙兼定似乎另有隱情,而且我沒有受傷哦!真的。”


    付喪神的身軀迅速變得僵硬,他的耳尖浮現了淡淡的緋色:“是、是這樣嗎。”


    這短短的時間裏,他的變化可謂驚人。


    足以驚飛群鳥的殺氣消散無形,兇獸般的眼神瞬間柔和……甚至柔和過頭都變得濕漉漉的了!


    連聲音都戰戰兢兢:“主,不需要壓切掉他嗎?”


    “是的,是的!”陸喬喬連連點頭,“所以把刀收起來吧。”


    “……若主命如此。”


    付喪神紫色的瞳中流露出些許遺憾——看得出來他剛才是真心打算斬了歌仙兼定的!


    鏗——


    鋒利的刀刃,又沒入了鞘中,兇獸馴服的收起了利爪。


    陸喬喬鬆了口氣,她正要鬆開手,耳中便聽一聲怒喊:“壓切長穀部!”


    黑夜中躍來一個輕盈的身影,緊接著,極·亂藤四郎停在半頹的牆頂。


    少年付喪神顯然是匆匆趕來的,月光下他的臉上滿是汗珠,閃閃發光,但表情卻又氣又怒:“你這混蛋!”


    陸喬喬露出些許驚喜的表情:“亂君?”


    少年卻好像被驚嚇了一般,倏然倒退了幾步。


    他的眼神轉向了陸喬喬:“你……”


    說了一個字,他便古怪的停頓住,過了片刻,才又道:“你、你在幹麽什麽啊!”


    居然……抱在一起!


    陸喬喬有些不解,她鬆開手,向頹牆的方向走了兩步,茫然的:“……我沒做什麽呀?”


    “什麽?”少年吃驚的瞪大了眼睛,“不承認嗎?明明就、就……”


    就了半天,也沒能說出下半句話。


    月光照耀著,亂藤四郎的表情越來越委屈。


    “真是的,”半晌,他用稍帶著些沙啞的聲音說,“你果然是個笨蛋。”


    “……(⊙ ⊙)啊?”


    “亂藤四郎,”壓切長穀部道,“不許對主無禮。”


    “是是是,”少年沒好氣的道,他跳下院牆,嫌棄的看著躺在地上的歌仙兼定,“果然是歌仙啊,在花街的時候就隱約察覺了……餵。”


    他甚是別扭的道:“這傢夥……沒傷你吧?”


    又皺眉看著四周:“這裏黑漆漆的,你可別被嚇到了?”


    “沒有呢,謝謝亂君。”陸喬喬總算聽到一個她能夠迴答的問題了!她連忙開口,“這位歌仙兼定也沒有傷害我。”


    “那、那就好……先說清楚了,我可不是在擔心你哦?隻是、隻是因為你是在我們身邊被帶走的……所以,有些在意而已。”


    “而且,”他說著說著便又露出了慣常的嫌棄表情,“隻是稍微讓你離開了一下我的視線,就又遇到了這些事情嗎……你果然是個笨蛋啊。”


    “亂藤四郎!”


    陸喬喬還沒說話,壓切長穀部便再度將手搭在了刀柄上,青年的聲音低低的:“第二次了……竟敢如此冒犯主。”


    “哈?”極·亂藤四郎唇角輕勾,“又想要教訓人了啊,壓·切長穀部。”


    “主,”紫眸的付喪神認真道,“請下令吧,長穀部願為您肅清這等不敬之刀。”


    “別仗著現在跑得稍微快了一點就看不起人。論忠誠,我們粟田口可是有著悠久歷史傳統的!”


    “我比你們快了五分十六秒到達主的身邊,並不是快一點而已。”


    “你這傢夥!”


    極·亂藤四郎露出了怒容。


    眼看這兩人真的要拔刀相向,一個聲音道:“別鬧了啊,各位。”


    從半頹的院牆後,躍入了數道身影,為首的便是極·藥研藤四郎。穿著軍裝的少年們次第湧入。簇擁到陸喬喬的身邊,很快便將這破舊的院子塞滿了。


    “大將!”


    “主、主人……”


    “主人,太好了,您沒事。”


    繼亂騰四郎之後,粟田口的極化短刀們,也終於趕來了。


    對峙著的兩名付喪神立刻便被軍裝少年們衝到了兩邊,剛才那點緊張的氣氛頓時消散無形。


    陸喬喬鬆了口氣,悄悄的散掉了手中醞釀著的靈力。


    “藥研君,”她甚是感激的朝極·藥研藤四郎投去目光,“多謝您了。”


    不然她也隻有用靈力分開那兩位了。


    果然,不管哪位藥研君都折麽可靠呢!


    “別對我道謝啊,大將,”極·藥研藤四郎輕笑,“啊啊,看到您安然無恙,總算是能夠放下心了。”


    他又對氣唿唿的亂藤四郎道:“別亂來啊,兄弟。”


    “什麽嘛,”亂藤四郎小聲道,“難道你以為,我真的會跟那傢夥動手啊?哼。他現在的樣子……我才不屑欺負人呢。”


    “雖然感謝您對我的體貼,”壓切長穀部嚴肅的道,“但無論如何,對主不敬都是無法原諒的。”


    “你這傢夥,別得寸進尺啊。”


    “行了,”極·藥研藤四郎拍拍少年的肩膀,“你也偶爾坦誠一次嘛。”


    “大將,”他對陸喬喬道,“剛才,亂可是哭了來著。”


    “是啊,”穿著黑甲的厚藤四郎也附和,“一邊哭一邊說‘都怪我’、‘都是我的錯’……之類。”


    “……哭得很慘的呢,亂。”極·五虎退小聲的補充。


    “我們也被嚇了一跳哦。”前田藤四郎將手背在身後,笑眯眯的道。


    亂藤四郎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最後甚至仿佛要冒出熱氣來。


    “啊啊,”他慌忙去捂極·藥研藤四郎的嘴,然而其他的兄弟們一人一句,他根本捂不過來,“你們這些傢夥,在胡說些什麽啊!”


    “而且,別光說我啊!”他磕磕絆絆的道,“藥、藥研還不是一樣!”


    於是原本微笑著旁聽的極·藥研藤四郎:“噗咳咳咳……”


    “如果是眼淚的話,那麽我長穀部也能……”


    “夠了你就不要添亂了!”


    陸喬喬:(⊙ ⊙)……


    “咳,”極·藥研藤四郎總算平復了唿吸,他清了清嗓子,“那個,剩下的事情以後再說,這裏不是久留之地,還是先迴時之京吧。”


    他瞥著歌仙兼定:“這位要一起帶走嗎?”


    少年微微皺眉:“他的氣息……有些奇怪呢。”


    是很奇怪。


    陸喬喬接觸過非常多的暗墮刀劍,但歌仙兼定身上的氣息,與其說他是暗墮、妖化,不如說他是被什麽東西纏住了。


    “我也分辨不出來呢。”陸喬喬道,“您知道是怎麽迴事嗎,藥研君?”


    “隻是殘留了一點氣息,還不能夠判斷。”極·藥研藤四郎安慰道,他走上前去,輕而易舉的,用單手托舉起了歌仙兼定。


    他將歌仙兼定,猶如麻袋那樣,抗在肩頭:“總之,先一併帶迴去……大將?”


    陸喬喬低著頭,神情甚是凝重的看著屏幕。


    那上麵有一條神羽發來的訊息:


    ‘你發來的圖片,經過對比,也許跟一個舊案有關係。’


    她發過的圖片……隻有她拍攝的歌仙兼定。


    ‘他身邊應該還有一個短刀付喪神,小心些。你的付喪神應該也快找到你了。在此之前暫且忍耐,不要激怒他。那個歌仙兼定,如果真的跟舊案有關,是有些棘手的。’


    “藥研君,”陸喬喬連忙道,“請小心些,也許還有一位短……”


    哐當——


    她的話還未說完。


    一柄短刀,從麻袋·歌仙兼定·頭朝下·的衣襟中滑出。


    雖然在昏迷之中,但付喪神也似有察覺,眉頭皺起,手指顫動著,似乎想要抓住什麽。


    “小夜……”


    他喃喃的說。


    短刀在地上滾了一圈,便安靜的躺臥在塵土之中,刀拵漆黑,似乎能吸收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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