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不是耳通之術嗎?”陸喬喬有些奇怪,她迴頭看了一眼鳥居,有些猶豫是否要與等候在和室內的付喪神說一聲。


    這短短的功夫,紙鶴已經飛出去一段距離了。


    “好快!”陸喬喬吃了一驚,她躊躇片刻,低頭看了一眼腳下的影子。


    朦朧的燈光下,少女的影子漆黑如墨。


    陸喬喬不再猶豫,她快速跑到鳥居旁,撫摸著狐狸模樣的雕塑,在它的耳邊說:“小狐丸君,我稍微離開一會,勞煩您轉達各位。”


    隨後便鬆開手,追著那紙鶴而去。


    “……唿、唿,”大概跑了有十多分鍾,紙鶴才慢慢的停了下來,陸喬喬滿頭大汗,扶著膝蓋不斷喘息,“神羽、大人?”


    紙鶴懸停在了她的掌心,微光碟機散了黑暗,陸喬喬環顧四周,她似乎來到了一片空蕩蕩的宮殿建築群,仔細看的話,似乎是神社的模樣,但卻並沒有鳥居。


    她剛喚了幾聲,便聽一個聲音道:“……別叫了,我在這裏。”


    隨後,一名女子,從黑暗中現身了。


    “神……”陸喬喬高興的踏出一步,才說了一個字,紙鶴便從她的掌心升起,朝女子悠悠飛去。


    與此同時,一顆小巧的、圓潤的糙燈籠,也散發出了黃澄澄的微光,從陸喬喬的口袋中飄出,一併飛了過去。


    第80章 端倪


    糙燈籠猶如一點螢火,飄飄蕩蕩,朝黑暗的宮殿群落飛去。


    陸喬喬心中驚訝,她連忙伸出手,在糙燈籠飛出視線之前,將它抓在了手中。


    ‘這個給你’。


    ‘隻要注入一點點靈力,點亮它,燈花就會帶你來找我玩的’。


    這是在攝政司所偶遇的那名審神者少女——小糙,贈送給她的物品,功能上說,大概相當於一個路引。


    在術匣那個特異的空間裏,陸喬喬釋放了大量的靈力,糙燈籠卻沒有反應,現在卻沾染了一點紙鶴上的靈力,便亮了起來……


    ——是壞掉了嗎?


    陸喬喬將糙燈籠放在手中,翻來覆去的看著。


    “你在幹什麽?”


    黑暗中伸來一隻手,飛舞的紙鶴,便悠然停在了指尖上。


    陸喬喬連忙合起手,將糙燈籠藏在了掌心。


    神羽接住了式神,踏過台階,緩緩朝陸喬喬走來。


    “神羽大人。”


    陸喬喬禮貌的問候:“您將我叫出來,有什麽事情嗎?”


    她環顧四周:“說起來,這是哪裏呀?看起來像神社呢,但是沒看到……”鳥居。


    她還未說完,黑暗中的女子,終於走到了近處了。


    月光灑落,映在她的臉上,女子一貫是麵無表情的,眉眼間自有冷艷氣質。


    但今夜,也許是因為光線暗淡的緣故……


    “神羽、大人,”陸喬喬顫巍巍的舉起手指,“您的五官……為什麽看起來,有些模糊?”


    坐滿了付喪神的茶室靜悄悄的。


    自從陸喬喬匆忙丟下一句囑咐,便離開了神域,這滿屋子的刀劍,便都維持著巍然不動的姿態,一個個的沉默著,大眼瞪著小眼。


    隻有明石國行悠然吃著茶點,不時發出愜意的咀嚼聲。


    “……明石,”大和守安定終於忍不住開口,“你要吃到什麽時候。”


    明石國行投去睥睨的一瞥,即便他現在是半躺著,但仍舊從神態上顯露了不屑:“擔心的話就追出去好了,不要借題發揮找我的茬。”


    “難道你就不擔心嗎?”


    加州清光皺眉問。


    他們的交談聲在茶室內迴蕩,令人窒息的詭異沉默終於被打破了,付喪神們紛紛開口。


    “……主人就這樣離開了,實在有些擔心啊,”燭台切光忠輕嘆聲,“說起來,主人今晚還沒吃飯吧?餓著肚子呢。”


    “姬君似乎並不願意我們在時之京裏活動。”一期一振若有所思,“也許上次……加州殿與大和守殿重傷,讓姬君有所顧慮吧。”


    “肯定是的啦,”鯰尾藤四郎連忙說,少年頭頂的呆毛激烈搖晃著,“都是新撰組的錯。”


    “我等的姿態也與尋常刀劍不同。”小狐丸道。


    “咳,”極·藥研藤四郎輕咳一聲,“那個,諸位大人。”


    茶室內的交談聲為之一靜。


    極·藥研藤四郎笑容有些無奈:“大人們,審神者……似乎並不是孤身離開的?”


    他抬起頭,目光投向主位的……右側。


    那裏,原本端坐的付喪神——太刀·鶴丸國永,已經不見了。


    “哈哈,”三日月宗近抬起衣袖,輕輕遮住了半邊臉頰,“還真是羨慕鶴丸殿啊,可以隨時潛入‘本丸’,跟隨在主君的身邊呢。”


    “而且,那確實是神羽大人的靈力,”藥研藤四郎道,“因為是神羽大人,主人才沒有讓我們隨行吧。”


    “主人還是很謹慎的。”骨喰藤四郎平靜的說。


    銀髮少年默默的拍著鯰尾藤四郎的肩膀,安撫著付喪神略有些焦躁的情緒,他輕輕抬眼,紫色的雙瞳注視著長桌對麵的極短刀們,一貫冷漠的語氣,有著細微的軟化:


    “……在不安嗎,亂。”


    亂藤四郎仿佛被驚嚇了一般,驀然坐正了身軀。


    “是骨喰啊,”他長嘆一聲,“沒有啦,就是有點驚訝嘛。”


    他目光有些複雜的看著空了的茶座。


    那個時候……從審神者的影子裏麵,流淌出了漆黑的、宛如火焰般的東西,隨後那振鶴丸國永,便笑嘻嘻的跳了進去。


    亂藤四郎又輕嘆一聲:“唉,真的是被嚇到了啦……”


    “你在模仿鶴丸殿的口癖嗎,亂?”


    “是真心在感嘆啦!”


    “的確是讓人吃驚呢,不管看幾次,都感覺是奇景啊。”髭切笑眯眯的道。


    淡金髮色的付喪神好似有種特殊的氣質,能輕易挑動眾人的神經,例如此刻,他便用一種異常閑適的口吻,詢問著極短刀們:“我記得……剛才這位。”


    他歪頭打量著厚藤四郎:“叫什麽呢?反正是藤四郎的一員就對啦。”


    他拍著手,甚是愉快的道:“這位藤四郎,想要投奔她的本丸呢?看到那副情景之後……依然不曾動搖嗎?”


    這句話讓極短們稍稍變了臉色。


    “……您在拷問我等嗎?”極·藥研藤四郎問。


    “確實是有些吃驚的。”黑甲少年沉穩的開口了,聲音冷冷清清,他上挑的眼梢令他的眼神有種銳利之感,“但這並不會讓我們有所猶豫的,不如說,追隨的對象如此強大,讓我更加安心了。”


    “是、是的呢……”極·五虎退弱弱的開口,“很、很開心,大人們……都是暗墮的存在,我們又、又是術匣的叛徒刀劍。不方便,追隨在審神者身邊。”


    “鶴丸殿、能夠……貼身保護審神者,”少年撫上心口,“真是太好了。”


    “噗嗤。”


    淡金髮色的付喪神,發出一聲輕笑。


    “髭切殿,”一期一振冷冷的問,“您在笑什麽。”


    髭切交疊起雙手,笑眯眯的道:“啊啦,沒什麽,隻是稍微有些感動罷了……不過,光憑鶴丸國永一個,終究是會有疏漏的。”


    “她影子裏的東西,嚴格來說,也是一個域。”髭切輕聲道,“在鬼道之中,便曾被鬼域所限製了……雖然也是因為她的靈力被封住了。”


    “時之京中應該沒有域吧。”小狐丸道。


    “我說你們啊,是不是太小看主人了?”明石國行受不了,“髭切,你可別忘了,你跟你家那個哭包弟弟,是怎麽被主人壓製的了。”


    他又撚起了一塊餅:“要不是因為數珠丸攪局,你們都要被主人吊起來……”打。


    他還未說完,身體便仿佛竄過一陣電流,撚在指間的餅‘啪嗒’一聲掉下。


    明石國行驀然直起身,驚訝的看著自己微微顫抖的手。


    他抬起頭,環顧四周,和室內的付喪們——與陸喬喬有契約的那些,也都紛紛露出了震驚的神情。


    仿佛是同一時間,他們共同受到了震撼。


    “是主君,”三日月宗近驀然起身,笑容驟然消失,“她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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