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天高露濃,一彎月牙在西南天邊靜靜地掛著。閃舞清冷的月光灑下大地,幽黯的光從屋頂的漏洞中照下來,讓人無法入眠,繁星卻越發燦爛起來。茂密無邊的莊稼地裏,此唱彼應地響著春蟲的唧令聲,蟄伏的鳥偶然加上幾聲伴奏,吹地翁像斷斷續續吹著寒茄。


    柳樹在路邊靜靜地垂著枝條,蔭影罩著蜿蜒的野草叢叢的小路。山穀中的嵐風帶著濃重的涼意,驅趕著白色的霧氣,向山下遊蕩。而山峰的陰影,更快地倒壓在村莊上,陰影越來越濃,漸漸和夜色混為一體。


    “表少爺,怎麽了,睡不著啊?”許倩躺在一張破桌板上,與林坤一眼陷入了失眠。


    “你不是也沒睡嗎,也不知道怎麽的,我就感覺渾身發毛,估計是這地方太邪性了,竟然我也有些不由自主的發怵。”


    “不是這地兒邪性,是你心裏裝著事兒。”


    “或許吧。”林坤歎了口氣,“你說吧,這好不容易算是和這個臨邛道士近距離較量了,可是我這心裏反而沒落穩了。”


    “怎麽了,你是對琪姐沒信心啊,還是對自己沒信心?”


    “不知道怎麽說。”林坤想了想,“現在靜下來好好琢磨琢磨這件事,總感覺咱們現在這麽貓著也不是一迴事兒,我們必須得采取行動,可是該幹什麽呢?”


    “哎,你呀就是愛瞎操心,捉摸這些幹嘛,說不定琪姐已經有主意了呢。”


    “但願吧。”


    時間過的很快,月亮不斷地在雲層間進出,周圍除了“唿唿”的風聲,偶爾還能聽到遠處貓頭鷹的叫聲,在這漆黑的夜裏尤為滲人。


    即便林坤已經對風餐露宿習以為常,但是躺在這樣一個荒敗的老宅裏,心裏還是覺得怪怪的,他心忖道:“一般來說古時候的人篤信風水,聚族而居選址在位置上有大的講究,這個村子緊挨著墓地,卻並非家族墓地,”


    “但是,這顯然也不能就認為是臨邛道士選擇這裏的原因,除了這裏的環境和民風,臨邛道士肯定還有其他的打算。”林坤輾轉反側,陷入了深思,“可是到底是為什麽呢?”


    “從目前掌握的線索來看,臨邛道士可能是要把彩鳳媽的屍首重新運迴到紹興大劇院,在那裏才是他真正選擇的方位,可是他趕忙舍近求遠,選擇在這兒,這樣運輸都很不方便,就更別提把屍首送進城裏。”林坤百思不得其解,“除非他有什麽特殊的辦法?”


    夜在風中醒來。清晨,村落是靜謐的。當第一縷晨光射穿薄霧,便迎來了一個溫馨的晨。此時,村莊的一切都籠罩在柔和的晨光中,道旁的柳樹低垂著頭,接受著晨光地淋浴,草叢從濕潤中透出幾分幽幽的綠意。


    東方出現了瑰麗的朝霞,村子裏的屋頂飄著縷縷炊煙,空氣中彌漫著輕紗似的薄霧。林坤剛打開窗戶,一股新鮮空氣迎麵撲來。含苞欲放的蓓蕾上,晶瑩明亮的露珠閃爍著,顯得生氣勃勃。幾隻小鳥兒在我窗邊清脆地鳴叫著。


    他走出房門看到的是雨後濕濕的庭院,“奇怪,昨晚下雨了嗎?”


    “雨是早上剛下的,你早上睡的太死了,下雨了都不知道。”許倩伸著懶腰走了出來。


    “哎,怎麽就你一個人,表姨和葉慧呢,她倆去哪了?”


    “琪姐當然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辦。”


    “重要的事情要辦?可是我還有事要跟她商量呢?”林坤著急道。


    “有啥事不能跟我說,還非得跟琪姐商量?”


    “我不是那個意思,是這樣的,我昨晚上想了一夜,一直在捉摸這個臨邛道士到底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那你是想出來到底為啥了?”許倩笑嘻嘻地看著林坤。


    “還沒有,不過,我已經有點眉目了,所以要跟表姨商量嘛!”林坤看了看許倩的表情,疑惑不解,“不是,你幹嘛這麽看著我,我臉上有花嗎?”


    林坤茫然地摸了摸自己的臉孔,“沒有啊你到底笑什麽嘛?”


    “我是笑你啊,鹹吃蘿卜淡操心!”


    “啥意思?”


    “琪姐早就心裏有譜了,這不她天還沒亮呢就去準備了。閃舞”許倩說的一臉愜意,“哎,我也可以好好享受享受這清晨的和煦陽光了。”


    “哎,等等等等,倩姐,你把話說明白點,琪姐到底有什麽法子了?”


    “你想知道?”


    “我當然想知道了!”


    “嗯,好吧,看你這麽急切的份上,我就告訴你吧。”許倩故弄玄虛地說道,“敲山震虎!”


    “敲山震虎?”


    “你是不是也字懷疑臨邛道士接下來到底會怎麽做,你能想到的琪姐怎麽可能想不到,她呀早就想到臨邛道士接下來會把蘇氏運到紹興大劇院,實施他的最後一步計劃。”


    “那琪姐打算怎麽做?這敲山震虎到底是啥意思呢?”林坤還是不明就裏。


    許倩想了想,“這麽說吧,就是逼得臨邛道士漏出破綻,現在他在暗,我們如果隻是在這兒貓著,永遠不知道他接下來會幹嘛。因此,我們必須主動進攻,打亂他的計劃。”


    林坤點了點頭,“要是這麽說的話,我倒是有點明白了,這跟我晚上想的差不多嘛,什麽叫英雄所見略同,這就是鐵證。”


    “表少爺,知道你這叫什麽嗎?”


    “什麽?”


    “喜事過後敲皮鼓——馬後炮!”


    “行行行,我不跟你一般見識,你愛信不信。”林坤無奈地搖頭,繼續問道,“那琪姐具體準備怎麽做?”


    “很簡單啊,兵分三路,你和我留下了繼續監視,琪姐迴去聯係各方麵的人手,把動靜弄大,越大越好,像什麽電視台、報社、網站啊,全部撒出去,讓外麵的人都來看看,看到時候臨邛道士怎麽收場!”許倩得意地笑道。


    “這計劃聽著都覺得過癮,臨邛道士要是看到這麽多人來到村子裏,還不得氣死!”


    “可不嘛,葉慧負責去劇院盯著,到時候她葉慧發動演藝圈的朋友一起來鼓噪話題,你知道這叫什麽嗎?這就叫‘互聯網破案’。”許倩得意地說道。


    “嗯,想想就得勁啊,這浩浩蕩蕩的探秘大軍開進村子,還不把他嚇一跳,他就更隻能裝耗子躲起來了。”


    隨著門外一聲清脆卻又極其突兀的汽笛聲的響起,徹底打破了村莊的靜謐。林坤的精神隨之振奮起來,似乎連這裏的空氣都在悄然發生變化,“啊,一場真正的人民戰爭就要來到了!”


    很快大大小小的汽車就擁堵在了村子裏狹窄的土路上,其中有不少扛著長槍短炮的新聞記者,連一些癡迷靈異事件的網友也是蜂擁而至,他們在村子裏架起機器,建起臨時的拍攝點,一時間熱火朝天。


    直到晚上,外麵忙活了一天的人紛紛睡去。黑暗的村子在月亮的照射下有了一絲光明,一縷縷柔和的月光,訴說這裏的靜謐和詭異。


    突然,“啊”的一聲,淒厲的叫聲從攝製組的宿營地裏傳出。林坤立刻被這叫聲驚醒,一個翻身向外看去,隻見村委舊樓外的空地上,一個身著厚實的身影正偏著腦袋瞪著一個女記者。


    女記者發出了一聲淒厲喊聲,把所有人驚醒,連林坤在遠處也覺得耳膜發痛。


    而此時,一陣陣的黑氣正從那個身影往外擴散,林坤仔細分辨之後,認定道:“挺屍?!”


    許倩點了點頭,同意林坤的判斷,“臨邛道士是沒轍了,老調重彈,又想把人嚇走。”


    “就是可憐了蘇氏,死了都不能安生。”林坤心裏咒罵道。


    蘇氏的死屍蜷縮著身子,身上青一塊、黑一塊的,明顯是出現了屍斑,她的腦袋出奇的大,兩隻眼圓睜著,帶著濃濃的不甘意味。在她的身下,一灘灘的血跡像是硫酸一樣腐蝕了大片麵積,帶著濃濃的恨意看著被嚇得半死的記者。


    可就在這個時候,也不知道是誰在營地裏喊了一聲,“大家夥快抄家夥,把我們帶來的桃木劍都拿上來!”


    未等林坤反應過來,眼看著那雙死人手就要抓到女記者的脖子,說時遲,那時快,有人一個箭步衝了出來,手中桃木劍輕輕一挑,接住了那雙死人手。


    桃木劍不愧是專門克製邪崇的物件,蘇氏的死人手剛剛觸碰到桃木劍,立刻反彈迴去,手上爆發出幾顆火星,像是被灼熱的烙鐵燙了一下。


    “啊……”


    林坤聽到蘇氏發出了一聲慘叫,接著一股黑煙從她的屍身中鑽出來,在空中凝聚發出陣陣惡臭。


    “奇怪,這人是誰啊?”林坤疑惑道。


    隻見那個人手持桃木劍,踏出了罡步,口中念念有詞,念了幾句誰也聽不懂的咒語,道:“孽障,我現在給你一次機會,你若冥頑不靈,今日我就將你斬殺,以免你來日作亂。”


    “我去,這家夥搞什麽神經?”


    “估計這就是個湊熱鬧不嫌事大的二愣子,仗著自己有點道行就來這兒逞能。”許倩不屑一顧道,“不過這樣也好,虛虛實實,真真假假,更容易讓臨邛道士坐立不安。”


    蘇氏的死屍原地晃動了幾下,惡狠狠的瞪了那人一眼,接著天上的月色,目光頓時一亮,那人看了立即倒吸了一口涼氣,原本的狂妄瞬間所剩無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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