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見,青海頭,古來白骨無人收,新鬼煩冤舊鬼哭,天陰雨濕聲啾啾。——杜甫《車兵行》


    天空中充滿了陰沉的烏雲,狂風在天際嘶鳴著,血紅色的腥味彌散在死寂片刻又喧鬧的城池之上。城池早已變得麵目全非,剛剛消散的哀鳴和劍影在大雪中綻開,堆積的殘體猙獰而可怖,濃重的氣息讓人幾乎窒息。此時,雙方都停了下來,兩邊陣前對峙著的頭領疲憊而決絕,大元和太絕的這場戰爭,已是血流成河的慘烈和劫難。


    這場戰爭害的多少百姓妻離子散,變得家破人亡。又有多少人要背井離鄉。


    看著在城池上浴血奮戰的士兵,托著疲倦的身軀,而眼中卻充滿堅毅的目光,已經是一片破碎的殘體的城池,四肢健全的士兵們,托著疲憊不堪的身軀,將受傷的士兵抬下去接受治療,滿地的鮮血,染紅了整個大地。


    不知何時,天空中下起了小雨,雨不大,打在城池的瓦片上,發出滴滴答答的響聲,不像是在下雨,倒像是在下霧,眼前的世界被封鎖在密如珠網的雨絲中。辰逸往遠處看去,街道、樓房、行人,都隻剩下了一個有些模糊的輪廊。雨滴在身上是冰冷的,連空氣中卻不知怎麽的,有一股讓人不寒而栗的氣息,殘留的烽火終於在那一場傾盆大雨之後默默熄滅了。


    “注意觀察,如果有敵軍前來偷襲,立即示警。”守城的將領說完話後,匆匆忙忙的走了下去。


    迴到火頭軍後,陳少煊和狗蛋對坐在辰逸旁邊,一旁沉默不語,洛筱從外邊走了進來,抓起桌上的水壺,大口的喝了起來,原本明亮的鎧甲一片暗紅。


    喝完水,將頭上的盔甲取了下來,坐在椅子上大口的喘著氣:“累死我了,不知我們的大軍何時才能抵達。”


    辰逸聲音低沉的說著:“其餘的軍隊還沒有消息嗎?”為了節約時間,軍隊兵分五路,按照時間來算,其餘的軍隊差不多快到金陵城,不知為何辰逸心中充滿了擔憂,覺得事情沒有這麽簡單。


    其餘的軍隊和糧草補給遲遲未到,洛鵬飛三天一份加急,六天一份特急,快馬天天往返長安。


    皇帝元傑看著手裏的加急奏折,憤怒的說著:“兵部尚書,大軍出征以數月有餘,到今天為止,隻有洛將軍一路軍隊駐紮在邊關金陵,為何其他大軍還遲遲未到?”


    兵部尚書沉著的說著:“稟陛下,微臣以派人前去查探,相信很快就有消息。”


    “報,陛下六百裏加急。”


    皇帝打開一看,聲音由低到高,漸漸地咆哮起來:“混賬。”皇帝臉色脹紅,進而發青,脖子脹得像要爆炸的樣子,拳頭在桌上錘子劈裏啪啦的作響。


    宰相風子夜見皇帝忽然之間大怒,焦急的問道:“陛下發生了何事?”


    元傑坐在龍椅上,深深的唿了一口氣,讓自己的心情平複下來後,沉著的說道:“西涼王造反了,已在西涼集結了十萬大軍。怕是不久便要率軍北上,攻打長安了。”朝堂之上,如同一塊巨石落到了平靜的湖麵之中,翻起了軒然大波。


    “西涼王?怎麽會?”朝堂上的眾人心中充滿了疑惑,西涼王怎麽會造反呢?


    耶律楚仁看了一眼元傑,擔憂的說道:“陛下,西涼王如果造反,怕是不久便要率軍北上,攻打長安了,還望陛下早做應急之策。”


    尉遲玉坤大聲的說著:“陛下,末將尉遲玉坤願率領大軍,前去平定叛亂。”


    兵部尚書擔憂的說著:“陛下,如今外有突厥,內有西涼王的叛軍,臣以為應該攘外必先安內,如果讓西涼王和突厥互相串通,則對我們大元非常不利。”


    “陛下,臣讚同南宮大人的想法,如今隻有將叛軍平息後,在著手平息外亂。”


    裴九川拿著密探傳來的消息,焦慮不安的走到帳篷中,憂心忡忡的說著:“主帥,大事不好了,西涼王舉旗造反了。”


    洛鵬飛接過裴九川手中的紙條一看,焦思苦慮了一會,憂心如焚的說著:“這該如何是好?不知陛下知道了沒?”


    “主帥,突厥軍隊進攻了。”


    一陣嘹亮勁急的號角,元軍隨之出動,突厥軍隊漫漫黑色如同遍野鬆林。


    驟然之間,突厥鼓聲號角大作,纛旗在風中獵獵招展。突厥騎兵率先出動,中軍兵士則跨著整齊步伐,向前推進,每跨三步大喊“殺”,竟是從容不迫地隆隆進逼。淒厲的牛角號聲在平原上傳開,久久不能平息,攻城不對唿嘯迎擊,重甲步兵亦是無可阻擋地傲慢闊步,恍如黑色海潮平地席卷而來。


    突厥大軍到達弓箭的射程之後,洛鵬飛狠狠的喊道:“放箭。密集箭雨如蝗蟲過境鋪天蓋地,沉悶的喊殺與短促的嘶吼直使山河顫抖!


    鐵漢碰擊,死不旋踵,猙獰的麵孔,帶血的刀劍,低沉的嚎叫,彌漫的煙塵,整個山原都被這種原始搏殺的慘烈氣息所籠罩所湮滅.....


    戰爭不止,殺戮不斷。


    陳少煊踢踢腳邊的屍體向左右望去,左邊的兄弟右臂上插著一支箭,卻用不熟練的左手死命地砍著,麵目猙獰;右邊的兄弟殺紅了眼,大聲的吼叫,嘴角甚至流出血來。他用衣袖抹抹額頭的汗水,抬頭看看照耀著紅色土地的月亮,心中充滿了迷茫。這便是戰爭。要維護的始終是帝國的安寧,卻又有多少人想過那些新鬼煩冤舊鬼哭的場景。恐怕,那些達官顯貴們是不會想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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