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基趕忙揉揉眼睛,以確定之前的那個殺傷力點滿的眼神是否幻覺。


    那枝看上去還是正常的,貝基萬分不解地問道:“那枝姐姐,我看您總穿這一身衣服,這是為什麽啊?”


    那枝目光瞬間凜冽起來,揮手驅趕貝基:“走,走,小孩子知道什麽,那邊玩去。”


    短短的時間裏,貝基已經被勸告一邊玩去兩次了,鼓著嘴巴似乎自言自語一般說:“玩就玩,才不跟你們說話呢。”


    她召喚起了小熊:“小熊,咱們走。”


    這三個人裏麵,貝基已經成了老大,帶著兩個小弟漫無目的閑逛。


    她有點厭煩這樣的宴會了,從一家吃到另一家,周而複始,真沒意思。


    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這裏麵沒有貝基可以融入的環境,她在這裏格格不入,還不能不來。


    大人沒人和她玩,老人也說不上幾句話,同齡人能得罪的都給得罪光了。


    現在,她已然萌生了退意,好像可以生病,生病就不用來了。


    想到這裏,貝基頭開始混賬,她找了一圈找到了自己的媽媽,稱自己不太舒服。


    貝基的媽媽這次沒把過多的精力放在小女兒身上,已經出嫁的大女兒牢牢把控住了做母親的內心。


    最後,她給自己這個身體不適的女兒找了個安靜的房間休息。


    得知貝基不舒服,小熊可難受了,也不知道該做些什麽,整場宴會都守護在那個房間外麵。


    女仆倒是樂得清閑,找了個小工藝品在一邊擺弄。


    宴會的時間比其他地方過的更快一些,等賓客們來差不多了,便可以開席,幾十人圍在一張長桌子前,借著燭火吃司空見慣的食物,偶爾會有特色菜品上桌,大家也是吃一兩口就算了。


    在桌子上麵,局內局外,一眼能看出來地位的高低不同,想結交什麽人,這是在適合不過的場合。


    財政大臣坐在首位上,他是本次宴會的主人,理應有個最為體麵的位置。


    餐前小酒一喝,財政大臣要講兩句。


    他站起身子,以便於距離遠的人能夠看到和聽到。


    “首先,祝賀國王陛下萬歲,並且感謝各位能夠參加這場晚宴。其次,快要年尾了,希望在未來新的一年裏,各位能夠身體健康,事事順心。”


    全桌人投來了欣慰的目光。


    祝福的話講完了,大家各自聊各自的。


    那枝反正提不起任何精神,看了這桌子上的所有人,就是缺少想見到的那一位。


    她的父親之前還問過,自己家的恩人在什麽地方?


    那枝不能說左藍無故缺席,這樣太沒麵子,隻能推脫說事務繁忙,改日登門拜訪。


    她父親唉聲歎氣,表示都是自己的過錯,自己家的恩人,理應早點去感謝人家的。


    這件事就這麽遮過去了。


    作為家中這一代的最小的一個,她在同代人的末尾,臨近挨著的是和她基本同齡的大侄兒,雖然兩個人輩分差著,可由於年齡的關係,兩個人反而最為親近。


    這個大侄叫那吾,隸屬於國王衛隊,可以說整個衛隊裏麵,清一色年輕有為的貴族青年,是一個非常吃香的崗位,很多人擠破頭皮往裏麵去。


    在衛隊裏麵,結識到的人那都是未來重要的資源。


    今天參會的那吾,還穿著那一身衛隊製服,白色的製服背後,繡著金燦燦的雄鷹,看上去就那麽威風。


    那吾戳戳自己小姨的手肘問:“哎,怎麽了?悶悶不樂的?”


    那枝哼哧半天沒說出話來。


    大侄兒懂,這說明自己的小姨很生氣,但這種生氣不像表麵那麽簡單。


    就比如,她非常想要一個東西,但是不說,隻是眼神在告訴你,就是想要,隻是這種東西是什麽,需要你自己去猜。


    哪怕你猜對了,她也會各種貶低這種東西的不是。


    現在就是這種情況。


    “我今天路過了一家玉石鋪子,咱們認識的人裏麵,好多去那裏買的。”那吾當即開始了試探。


    那枝繼續不言不語。


    那吾想了想又說:“不說這個了,石頭有什麽好看的,我聽說啊,隻是聽說,貝蒙家的小女兒在穀地城受傷了。”


    這句話讓那枝眼神動容,輕輕點頭。


    略有成效,但也不是這個,那吾再次尋找著可能性:“哦,對了,最近王都出現了一個特別好的裁縫,縫製的衣服五花八門,可好看了,我覺得應該去看看。”


    這次,那枝表情完全凝固,胸口起伏,情緒不大穩定。


    難不成是因為衣服的問題?聯想到每次宴會上,自己的小姨都是一身黑紗,保不齊還真就是這個了。


    那吾有了方向,頗為驕傲地說:“咱給裁縫請到家裏來,讓人家給好好打扮打扮,我敢打包票,小姨,您一準風靡全城。”


    那枝胸口起伏跌宕,非常慢地轉頭,非常滿意地說話:“閉!嘴!”


    那吾摸不著頭腦,這到底怎麽一迴事?


    他又想到了一種可能,莫不是小姨讓人給欺負了?


    想到這裏,他馬上詢問:“是不是有人欺負您了?告訴我,我給找迴來。”


    “有!”


    “還真有人敢!名字?”


    “混蛋。”


    “知道了,我這就去。”


    那吾擼起袖子,眼看下一秒就要站起來了,那枝忙拉住警告:“幹什麽?家宴,瘋了?”


    那吾秒變嗬嗬笑臉:“嘿,沒瘋,到底出什麽事了?”


    “別問了,問了白問。”


    “那好吧。”


    那吾表麵乖乖聽話,實際上已經打定主意,這件事追查到底。


    他變著法想哄小姨開心,於是想到了一個話題,神秘兮兮地說:“知道我為什麽穿衛隊的衣服嗎?”


    那枝稍微有了點興趣,往常自己的大侄可從來不在宴會上穿工作服的。


    這點剛剛升起的興趣轉瞬間沒影了,可能晚上有任務吧,又沒什麽大不了的。


    她覺得自己侄子可能是想跟自己吹噓些什麽,便不想聽了。


    那吾低下頭,手指頭不易察覺地指向了桌首的方向:“為了那一位。”


    因為隻指了那麽一下,那枝沒找出被指的人是誰,但有種寒意湧上心頭,這個人位置不低,就在自己家的宴會上。


    往後的時間,那枝覺得桌子上的一切索然無味,不管那吾再怎麽表現神秘,她都不流露出一點好奇出來。


    晚宴進行到一半的時候,大廳外有了連續不斷的雜亂腳步,還有哨子和武器碰撞的聲音。


    這桌子上的人正在思考怎麽迴事,就聽見外麵傳進的聲音:“包圍這裏!每一個出口都不能放過!”


    又是一連串的聲音響過,作為宴會主人的財政大臣站起來,決定去看看,是什麽人在他的家門口搗亂。


    一桌貴族皆是茫然,既好奇又驚慌,一聽就知道,外麵來軍隊了。


    那枝明白,自己侄子的行動來了,對此,她十分惱怒,再怎麽樣,也不能來自己家裏麵幹這事,現在可是宴會。


    財政大臣才站起身,大廳的門往兩側打開,一個身穿白色軍裝,背後帶著雄鷹的男人走了進來,他身後,跟著兩列兵,國王衛隊的兵。


    財政大臣質問:“你們什麽意思?為什麽闖進我家?”


    這位看上去位高權重的衛隊軍官,連理都沒理財政大臣,手上慢慢戴上手套,用親和的命令口吻說:“勍惟太公,請跟我們走一趟。”


    這個名字一出來,滿場嘩然,大家紛紛側目,全都是不可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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