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跑尼瑪!”


    終於有民巴忍不住了,歇斯底裏地咆哮。


    不僅沒有民巴去阻攔,反而一直在慫恿:“上,幹他,給他點顏色看看,兄弟們挺你。”


    嗚朋預感過這種情況,隻不過沒曾料想到會來的這麽快。


    他舉起擴音喇叭說:“有問題跑完了再說!現在!跑起來!就剩下一圈了!”


    沙比帶領一幹弟兄們站起來,腿腳都不利索了,堅持著繼續跑下去。


    一唿百應下,剩下的民巴跟著跑起來。


    嗚朋如同取樂一樣,或開槍,或講話,怎麽惹人討厭怎麽來。


    他撓撓胸口,伸著懶腰打哈欠,磨磨唧唧地走到了設置好的終點,看著脫力的民巴一個接一個跑過去,然後撲在地上大口喘氣。


    他還拿出懷表看一看,計算時間,又用那個令人生厭的大喇叭吼:“後麵的!後麵的!快點快點!”


    癱坐在地上的民巴笑道:“狗日的小耗子,人不大,嗓子不小。”


    等最後一個民巴跑過了終點,他把懷表放迴到口袋裏麵,之後用喇叭宣布:“太慢了,如果是急行軍,你們根本不能在規定時間裏趕到目的地,沙比!出列!”


    十幾個民巴統一動作,全都看沙比。


    沙比拄著槍勉強站起來,感覺一陣風都能給他吹倒下。


    嗚朋把矛頭對準了沙比:“你是這支部隊的總指揮,如果你的隊伍沒有按照規定時間到達,你自己該如何處置?”


    沙比還沒說話,有民巴在下麵咕噥:“沒到就沒到唄,有什麽大不了的。”


    “誰說的!”嗚朋怒喝,“如果不是你們速度慢,又怎麽可能被堵迴去,白白犧牲了一百人。”


    他講這段往事,民巴們真不樂意了,說別的可以,說這個就是不行。


    當時就有人站出來了,和嗚朋針鋒相對:“你沒資格提他們,而且,那一仗我們打的很好,跟你沒有關係。”


    嗚朋冷笑反駁:“打得很好?被逼到一個屁大點的地方苟延殘喘,人人自危,這叫打得好?你們如果管這叫打得好的話,那幹脆迴去種地去吧。”


    另一個提出異議的民巴發表了自己的看法:“不管怎麽說,我們後來突圍了,而且,和正規軍傷亡比是一比一。”


    眾民巴自信滿滿,圍在一起像一鍋綠豆一樣,等著看嗚朋怎麽說。


    嗚朋還是冷笑,他把這些自信滿滿的臉一張一張看過去,和所有人對視,所有人以更加的自豪麵對他。


    等看完了這些臉,嗚朋出言嘲諷:“那管你們什麽事啊?如果不是你們有一個臨時救場的指揮官,早就被炮彈炸死了,占據了天時,還打了個一比一,你們不怕讓人笑話?還是說,你們被他們欺壓久了,覺得打個平手也算贏了。”


    眾人無言以對,一排排的臉一個接一個蔫吧下去,最引以為傲的東西在別人麵前一文不值。


    而恰恰最令人生厭的,事實就是如此。


    嗚朋一句話把他們的驕傲全部擊碎,而這個勝利者還洋洋自得地挑釁,好像在說,還有誰?


    他又問:“還有人有不同意見嗎?或者這麽說吧,你們還有誰不服?可以站出來比一比,當然,不能比種地,那是你們的專業。”


    民巴們稀稀拉拉的說起了悄悄話,這個小耗子當真是說話帶刺,字裏行間夾槍帶棒,就是讓人不高興。


    終於,有一個身材魁梧的民巴站出來挑戰:“我不服!”


    “好!”嗚朋鼓掌,“還有嗎?還有嗎?趕緊報名啊,過了這村可沒這店了。”


    他異常興奮,使勁給在座的各位使眼色,一副天下無敵的樣子。


    三四個民巴跟著站起來。


    “我不服!”


    兄弟們都是一夥一夥的,越來越多的民巴湊了鬧一樣站起來,表達自己的立場。


    一起戰鬥過的好兄弟都起來了,自己不站出來好像不怎麽仗義。


    眼看民巴們越來越多,已經快占據總人數的一半了,都一百多人了。


    嗚朋忙拿起他的大喇叭吆喝:“幹什麽啊?想群毆啊?要不要臉,一百多人欺負我一個,這樣吧,你們挑選幾個代表。”


    對於挑選代表這件事,民巴們想了想,此處槍法最好的,讓白;此處跑的最快的,讓白;打人最兇殘的,讓白。


    合著我們都是廢物啊,把讓白叫出來和小耗子單挑不就行了嗎?


    所有的民巴把目光放在了讓白身上。


    讓白搖頭擺手,表示自己不參加這場比試,你們愛怎麽玩怎麽玩。


    既然人家明確表示了不參與,隻能退而求其次了,在剩下的人裏麵挑一挑。


    一看讓白不參加,嗚朋明顯放鬆了一下,他指著民巴堆叫囂起來:“跑步就不用選了,你們都累了,別說我欺負你們。這樣吧,把你們中槍法最準的,打架最厲害的,馬術最棒的找出來,我一個一個比。”


    民巴們受到了史無前例的嚴峻考驗,都提出自己的選人意見,為了挑選合適的人選,都快吵起來了。


    然後,四位勇者被推選,站在所有民巴前麵,他們代表了民巴的單項最高點。


    “怎麽四個?”洛汗指著其中一個小胖子,“你什麽才藝?比體重啊?”


    小胖子臉紅紅的,不知道被諷刺的還是跑步跑的,弱弱的聲音迴答:“那個,咱喝酒好。”


    嗚朋聽到這麽一個奇葩的迴答,有點詫異,打量起了這個各方麵不算突出的小胖子,嘿嘿笑著說:“小胖子饞酒了吧?行,老子跟你喝。”


    民巴們集體起哄,有人搬來了桌子,有人取來了酒。


    最後,桌子擺了兩排,酒也跟著放了兩排。


    這時候,有人講出了重點:“你喝完了酒還能比嗎?”


    嗚朋豪邁地舉起一桶酒:“如果有一項我輸了,那是我技不如人,從今以後,你們想怎麽著就怎麽著。”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現在民巴們都圍攏上來,他們平常就愛起哄,現在有這種難得的機會,一個比一個情緒高漲,到底要看看,這個小耗子是不是吹牛皮。


    一個小胖子,一個小耗子,各自站在自己那排桌子前麵,分別抓起一桶酒。


    負責擔任裁判的民巴站在中間,還有兩個民巴站在比試雙方的背後,監督著酒是不是完全喝完。


    情緒高漲的民巴也不感覺累了,興致勃勃地等待比賽開始。


    讓白就比較拽了,也不來看比賽,叼著一根草躺在涼棚下麵。


    沙比也對比賽沒什麽興趣,他也在涼棚下麵納涼,疑惑地問讓白:“你為什麽不參加?以你的能力,肯定能贏。”


    讓白叼著草看涼棚的頂部,這種帆布製作的棚子在村裏基本看不到,很多地方已經略微泛白,還有一處整個透光,應該是用了很長時間的舊玩意兒。


    他看著看著閉上了眼睛,把草取出來說:“因為他是對的。”


    這句話,沙比讚同,看著場中正在準備著的比賽,思考著,如果這個小耗子輸了,他又該怎麽辦。


    他神遊天外,時間迴到了那場包圍戰,當時的民巴們那是何等的絕望,如今卻一個個不把正規軍放在眼裏,試想一下,他們真就有這樣的資格?


    他們肯定沒有資格,正麵交鋒的情況下,因為戰術素養的缺失,絕大多數的民巴一觸即潰,這是公認的事實。


    他還記得,當近衛軍發起攻勢的那一刻,周圍他的同伴舉足無措的樣子,至今曆曆在目。


    好像那一天,他已經感受過了絕望和最為徹底的失敗。


    正迴憶著,比賽開始了。


    隨著裁判員的一聲令下,雙方各舉起酒桶,昂著頭往嘴裏灌這種世上最美好的飲料。


    兩人喉嚨鼓鼓的,酒水順流而下。


    幾乎同一時間,第一桶酒喝完,他們同時舉起第二桶,以同樣的姿勢喝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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