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叔叔,記得七歲時,在父親和兄長的引領中,第一次見到你,父親告訴我,你是一個要好好學習的對象。因為你對事情的判斷眼光卓越,經商之道更有獨到之處,在憐憐心中敬你如長輩,雖然經常對你放肆,那也是一個晚輩對長輩的嬉鬧,認定你定然不會介意,這之中若有任何冒犯,憐憐在此致歉,也不再冒犯。」


    「憐憐,輩分對我無用,在此時對我劃出這樣的界線,會惹怒我。」言常陵露出難得的微笑,走到她身邊,低聲道:「我等了很久,這個數字終於,快達到了。」


    這時,候在數步外的婢女們,見言常陵離開後,小姐卻遲遲的站在原地不動,「小姐,發生什麽事了,我看大總管心情很好的樣子……小姐?」小霧走來關心主子。


    隻見向憐憐麵色蒼白,「等會兒把和言大總管往來的帳本拿出來給我。」


    「是和古城生意往來那本嗎?」


    向憐憐閉了閉眼,才痛恨道:「是我……挖了他多少錢那一本!」


    月泉門——


    「少門主,可是出事了?」隻見他們家少主人收到季伯傳來的信件,麵色一沉。


    「雲霓陷在古城了。」沈雲希英挺的麵龐一歎。


    「大小姐怎麽會到古城去?」月泉門眾人皆知,當前和古城微妙的關係,說不上敵人又說不上親家。


    「按李伯的說法,是被事情拖著走,到最後,超乎預期。」雲霓隻要遇上任燦玥就會亂了套。


    「大小姐不會有事吧?」其它門下問。


    「這種情況,還真不知該說有事或沒事。」副門主搖頭,點破這份微妙,畢竟這和被壞人或敵手抓住的狀況不一樣。


    「隻能說,雲霓為自己的魯莽行事付出代價了。」


    「這後續,隻怕少門主要費心了。」過去一年,月泉門下了古城城主不少馬威。


    「隻要她喜歡,我就當個替她收拾善後的兄長,也無不可。」說起這個妹妹,沈雲希向來隻有嗬護與憐惜,「月泉門永遠會是她的依靠。」


    此時,門外護院呈上另一封信件。


    「稟少門主,古城城主來信,約少門主近日往古城一談婚期。」


    「來得真快,任燦玥沒直接撕破臉,還想一談,看來,雲霓在他身邊,確實影響他不少。」沈雲希斂眸,盤思著該如何對上任燦玥這一局。


    明月高懸,「月瑤丹瓊」的後園小亭內,熏香嫋嫋,纖雅的長指撫動箏弦,清音,雅徨悠揚夜空下。


    「仙子姑娘,泰羅武和祖師明日將到杭沾。」音女朝她道,「這次泰羅武能完全沒事,倒也靠古城城主手下留情。」


    朝雨丹斂眸,撫琴的手停下,起身步出小亭,站在石階上看著月色。


    「仙子姑娘似乎不開心?是擔心蓮天貫日對桐家施暗手?」


    「桐家老宅有夢師父陣法,現宅有你和棋師設下的‘棋音幻陣’,異心者當難越雷池半步。」除非是蓮天貫日的三聖座,否則,目前這些已足夠保護桐家當下的安危。


    「那是為了……袁小倪?還是雲濤劍仙?」音女探問。


    「老宅破陣得靠雲濤劍仙,之後,四藝寄靈術不會輕放他。」


    「仙子姑娘對雲濤劍仙似乎有很重的……反感?」應該說從嵐洲夏霖和袁小倪出去那一夜後,她對劍仙的情緒變為沉冷。


    「袁牧飛輕諾寡情,對其妻承諾會照顧唯一的女兒,但是……他妻子以命換得的女兒,卻落得……處境淒慘!」每憶起從袁小倪感受中所探知的過往,就像一記重重刺入心頭的尖銳,讓她心痛,甚至深深的憤怒,「坐視外孫女選擇傷害她的男人,更不用說他當年負了夢師父,其行為不可原諒!」


    體內深處,無來由的一股強烈的憤怒,像要融入她骨血內。


    「我和袁牧飛不同,絕不會坐視她再出事。」朝雨丹的眼似乎像被另一種情緒取代,充滿毅然決然。


    「她?」音女難得見到她情緒如此激烈起伏,彷佛換了個人。


    「任燦玥不適合袁小倪,如此傷害她的男人豈能匹配,有了孩子又如何?袁牧飛無能保護好女兒,那麽外孫女就不勞他繼續無作為下去了。」難抑的恨與怒,從那雙美目中透出。


    「仙子姑娘,你沒事吧?」音女有些擔心的拍喚她。


    朝雨丹這才像迴神般,輕揉著額際,深吸口氣後歎「有些事,等過段時間,我再和你與棋師說吧。」


    「仙子姑娘從和袁小倪一行古洲後,不但更在乎關於她的一切,連從小的貼身靈玉都托人轉交給她。」那可是仙子姑娘的夢師父留給她的,充滿靈能的佩玉琉璃。


    「日前你冒著危險以自身命元測算袁小倪,之後請邑東綠林四十八騎之首成獷,轉往古洲外的河口待命,可是發現何事?」


    以自身命元測算,將一身聖女靈氣坦露,易招宿敵蓮天貫日尋來。


    朝雨丹沒說話,淡淡一笑,走下石階,漫步在眼前這片五月麗景中。


    月瑤丹瓊後園,栽滿了許多罌子桐,滿枝的綠意中透出一叢叢啞白,花柄細而易斷,風搖,便讓花成朵、成朵的掉,鋪了滿地花白,一如五月雪。


    一身綠白衣裙的朝雨丹,足踏其上,發絲輕揚在她清靈脫俗的容顏上,月夜下,她的神韻淡淡帶愁,出塵的絕姿,饒是同為女子的音女,也看得出神。


    「音女,如果你知道自己的出世,是一場被定好的安排,你會如何?」


    「出世是被定好的安排?」音女認真想了想,笑著道:「我還真難想象,但我應該會好奇是誰這麽做?」


    朝雨丹仰頭閉上眼眸,低喃著「因強烈願力而扭轉天時入輪迴的靈魂……我該如何擺脫這場安排?」


    緩緩睜開眼,看到天上明皓的月華,四周盤繞著藍霞與紅霞,極是奇特。


    「雙霞拱月。」她轉頭命令身後的賀雪依,「音女,將我房內夢師父留下的那個木盒拿來。」


    此時,位於鬆濤崖上的一座百年老觀,矗立高崖,風霜難摧,千丈下浪濤驚拍。


    「雲澗觀」在武林中聲譽崇高。今夜,當海濤翻騰,隨即一道巨浪拔湧竄高,再於夜空下化成奔騰霧浪,如瀑水磅飛的雲濤之氣,很快環繞這座崖上的百年老道觀,此時,八十幾歲的老觀主迎接立身高崖上,一名白衣飄袂,看似二十來歲的少年。


    來人一身白衣隨風揚拂,肩上綴著幾道藍、白相間的垂墜珠子,風姿雅逸,如仙立足,年少的麵容,透出禪定般的深沉魄力,更有一股沉淵嶽立的氣態。


    「袁施主,您在九十年前和杜姑娘一同送至本觀寄存的物品,能在貧道入土前,親手交給你,也算了卻了先師與我的遺憾。」


    老觀主親迎眼前這位名震天下的江湖傳說,雲濤劍仙,袁牧飛。


    「鈞濤老道還是雲遊四海的散仙時,便與我結識,如今,百年已過,塵世卻不存故人。」袁牧飛感歎。


    「先師堅信您會親自來取,不是傳人,不是後人,臨終前一再交代要我隻能交給袁施主本人。」


    「鈞濤始終相信我能練成「雲雷塵海」,隻可惜未及送他最後一程。」二十年前他因練功走火人魔,從此長眠二十年。


    塵海道人,雲鈞濤,從年少就是袁牧飛的生死至交,幾次相助年少輕狂的他渡過生死劫數。


    「先師以百歲高壽安然離世,唯一掛念袁施主,今能完成先師遺願,再見劍仙風範,貧道此生也無憾了。」老觀主揮過拂塵,朝他一揖,「「雲澗觀」後的碧海園,可供劍仙啟陣。」


    「月夜中的藍、紅雙霞,盤繞明月,以此月華照著白蓮鏡麵,能解夢師父手卷內最後留下的謎題。」朝雨丹將一麵以白玉蓮瓣襯著琉璃鏡麵的古雅鏡子,照著上方月光。


    「很多年不曾見過雙霞拱月,今夜竟然出現,真不知這是吉或兇。」音女看著上空,最近太多事接踵而來,希望是個好兆頭。


    月光一入蓮鏡內,四周竟漫生煙嵐霧氣,迅即煙漫整座月瑤丹瓊。


    「音女?」朝雨丹迴頭看不到賀雪依,卻聽到海濤拍岸的聲,與霧中傳來淡淡海潮味。


    她蹙眉的看著四周所置身的環境,腳邊的花卉不屬於月瑤丹瓊內的花卉,莫不成,雙霞拱月照射白蓮鏡會啟動陣法?


    滿目皆是濃濃霧茫,一片蒼茫中,忽地,另一道詭異的氣息劃入,火紅的蓮瓣,紛錯如雨,飛繞在她周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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