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裏一下子空落了起來,蕙蘭下了椅子挨到李夫人身邊,“姑母,什麽時辰了?”


    雖然漏壺就在廳側,但是,她現在還暫時看不懂,捂臉!


    “鬼丫頭,漏壺都不會看,還是太懶了。”李夫人捏捏蕙蘭的小鼻子。


    蕙蘭嘿嘿一笑,“六郎是跟著大伯母起居的嗎?”


    聞言李夫人斜了她一眼,“你一個小丫頭,心思不要太重了,難道因為別人的話就不活了?”李夫人揮揮手,廳中伺候的媽媽丫鬟們都退了出去,王媽媽也跟著出去了。


    “自從我進門,統共沒見過太夫人幾次。她老人家那是真的冷情冷心的,至多除夕的時候會見一見兩個孫兒,最多再見見重孫。不要說老太太,大嫂和我了,就是大姑娘姐妹都不怎麽待見的”李夫人壓低了聲音道。


    蕙蘭一絲聲音也不敢出,靜靜聽八卦。


    “所以從老太太往下,我們幾個都多疼幾個姑娘幾分。就算郎君是頂門立戶的,姑娘們難道不是自家的的骨肉不成,這樣厚此薄彼。”李夫人抱怨道。


    蕙蘭了然的點點頭,重男輕女的多了,但是想太夫人這樣的也是有點過了。


    “所以啊,太夫人咱們自然是要尊敬的。但是看她的行事,就知道是個糊塗人。平日裏禮數不缺是該當的,但沒必要為了一句話就委屈自己。”李夫人說完眼中就盛滿了心疼。


    姑母竟然一下子就猜到了她想要避嫌的意思。而不是誤會她要借機親近鎮國公府的繼承人,好為自己謀求個好姻緣。這樣全心的信任和真心的關懷,甚至不惜暴露長輩的不是。蕙蘭的心軟成了一灘水,感動的一塌糊塗。


    她親昵的把頭埋進姑母懷裏,“姑母放心,蕙兒不是愛多心的人,更不是自輕自賤。我隻是不喜歡麻煩,懶的搭理懶的費心而已。我隻想做個逍遙自在的散人,那些個費心勞神的事越少越好。每日裏好吃好喝開開心心的,少生氣少費心,輕輕鬆鬆長命百歲才好。”


    李夫人本來麵色還有點凝重,最後倒被她逗笑了。再一想覺得她說的也有道理,又開心了,“你這丫頭,才這麽大一點,怎麽倒有些道家清靜無為的意思。這樣也好,這人啊,什麽都是虛的,隻有自己的身子才是根本。”


    頓了頓又道,“這樣也好,你父親自幼聰敏過人,千精百靈的,被稱為麒麟兒。哪知道卻是真應了慧極必傷那句話,打小兒身子就病弱。千般保養,萬般周全,到了還是英年早逝。”


    姑侄倆就不約而同的歎了口氣,李夫人就被逗笑了,“你個小丫頭歎什麽氣,不許學。”


    蕙蘭失笑,嬌聲應了。


    李夫人就抱著她繼續道,“你這樣憨吃憨睡,少思少慮也挺好。這樣才能健康平安,開心快活,想來你父親母親也是這麽盼的。”


    蕙蘭點點頭,父親臨終前確實是這麽交代的。她也早就下定了決心,這輩子就要這樣過。堅持樂天知命,開心自在,要少操心,不多事,嚴格秉持人生在世吃喝二字的理念,爭取活到九十九。


    姑侄倆又說了一會體己話,這才言歸正傳。


    “因為大嫂生六郎時已經將近三十了,生的就有些艱難。雖然最後母子平安,到底還是傷了身子。所以才要我一個兄弟媳婦幫忙照應家事,又把六郎托付給老太太照看。調理了這些年,才慢慢康健起來。隻是家事繁雜費功夫,六郎又和祖母住慣了,就沒有把他挪出來。隻每天過去與母親姐姐一道吃午飯,到了郎君娘子們休沐那天就會在泰正院歇一晚。白日裏有兩個姑娘照應,老太太也沒有不放心的。”


    蕙蘭點點頭,琢磨了一會就決定午初去拜見。正好大夫人累了一早上,簡單說兩句她也好早早告辭,讓她休息。


    “眼下已經是巳初了,過一會那些管事的就過來了。”李夫人還是告訴了她時辰。


    蕙蘭就笑著直起身,“那姑母歇一會,等著管事的過來。我迴去打點東西,趕午初過去拜見大伯母。”


    李夫人嗔怪的指指她,到底沒有打趣她,痛快的放她走了。


    蕙蘭乖乖行禮,然後出了正堂和王媽媽一起迴了自己的小偏院。


    給國公府眾位主子的禮物是早就備好的,給大夫人和姑母的東西差不太多,都是一副羊脂玉鐲,一匹緙絲一匹蜀錦。


    東西都收在庫房,現在是柳芽管庫房,於是由她帶著水仙去拿東西。


    青果就匯報了四個小丫頭暫時安頓下了,具體怎麽分派還得等蕙蘭發話。


    蕙蘭就著杯子喝了兩杯水,一大早忙忙碌碌的,都沒顧上喝水,渴死她了。


    放下杯子,舒服的歎了口氣。


    顧不上先安頓丫頭們,時間緊迫,蕙蘭要去拜見長輩。這是政治任務,堅決不能打折扣。


    擺擺手,交代青果手裏的事先放一放,和她一起去大夫人院子。


    青果領命,這當口柳芽她們已經迴來了。蕙蘭就和王媽媽青果她們一起再看了一眼準備好的東西,無誤後讓青果捧著東西,動身去泰安堂。


    臨走交代了讓黑丫頭和胖丫頭做三等,在珍珠她們那個房間住。另外兩個就是粗使,和白玉她們住。


    到了正院,這邊已經有管事媽媽們來往了。蕙蘭沒進去,照例讓守院門的婆子傳了竹轎。


    按照時間算,慶安堂和泰安堂倒是離的不算遠。照蕙蘭估計,差不到用了有到壽安堂一半的時間。排除抬竹轎的媽媽的速度差異,距離就可以估算出來了。


    泰安堂和慶安堂搞接力賽,這邊忙完那邊忙。慶安堂人來人往,泰安堂就清清靜靜的。


    兩個院子規模不是一個等量級的,這邊占地多了一半多。加上蕙蘭看不懂的規製建築和相對深沉的顏色及規行矩步的仆人,生生多出許多威嚴肅穆。


    蕙蘭落地後,抬竹轎的婆子安安靜靜地肅立在大門外的角落,沒有一絲聲響。蕙蘭被守門的婆子淺笑著往裏引,她覺著她們三個的腳步都輕了許多。


    整個院子的下人都笑的收斂,規行矩步,不多走一步路。


    蕙蘭被請進了東裏間,大夫人正在半躺在炕上,神情多了一絲疲憊。一見她就讓她過去,拉著手問了許多話。


    蕙蘭笑著一一答了,又趁機把來意說了。


    大夫人就誇了她半天,誇完她又誇鐲子好,誇布料花色好。邊說邊把褪下了手上的藍寶鐲子,把那羊脂玉鐲子戴在手上,又誇了好幾句。


    真不愧是國公夫人,頂級貴婦。蕙蘭自歎弗如,都不知道怎麽接話了。


    紅著小臉一再謙虛,然後趕緊請辭。隻說大伯母辛苦,她改日再來拜見雲雲。


    大夫人估計是真的累了,又說了兩句就把她放了。蕙蘭如蒙大赦,立刻溜之大吉。


    她還是太年輕,既不熟悉也不會應對。蕙蘭打定主意,以後不能單獨過來了,她應付不來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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