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姑母大人,惠蘭房裏的一眾小丫頭都似乎鬆了口氣。


    惠蘭莞爾,辛苦姑母為她做了惡人。以她現在的三寸丁身材,示威那隻是搞笑吧。


    搖搖頭,惠蘭讓大家都各自去忙了,隻留了王媽媽說話。


    “姑母她……”來了這麽久,王媽媽可以說是惠蘭身邊最親近的人,惠蘭不想她因為姑母的話心裏有疙瘩。


    還沒等惠蘭說完,王媽媽就抬手止住了她。麵帶喜色,“姑太太是一心為姑娘,老奴兩口子隻有為姑娘高興的。”


    惠蘭鬆了口氣,連連點頭,鄭重道:“是,姑母對我的好,我記在心裏。李叔和媽媽是父親留給我的,全心全意的為我,你們也是我的家人。”


    王媽媽激動的連道不敢,惠蘭也少有的真情流***母女說了許多體己話。此後,兩人就更加交心了。


    兩人又哭又笑的,好容易告一段落,青果柳芽連忙端水端茶,讓他們洗臉補水。


    眼見快吃午飯了,王媽媽就說了件正事,“姑娘現在身邊有十個人服侍,但是肯定不能都帶了去。帶幾個,帶誰去,還是要姑娘自己拿主意才行。媽媽這就去給姑娘做你愛吃的桂花糕去。”


    說完就起身急急走了。


    惠蘭哭笑不得,怎麽她身邊的人都不愛幫她拿主意。對她一個小丫頭都這麽有信心嗎?


    “媽媽怎麽像有狼攆她一樣,走那麽快幹什麽?”惠蘭衝青果柳芽皺了皺鼻子,笑著抱怨道。


    事關親娘,柳芽不好說話,隻捂了嘴笑。


    青果就笑著迴道:“媽媽心疼姑娘,急著給姑娘做好吃的呢!”


    會說話,惠蘭心裏給青果翹了個大拇指,笑著附和,“嗯,我倒是真的餓了,正想著好吃的呢,還是媽媽心疼我!”


    說的三個女孩子都笑了。


    吃了午飯,惠蘭安安心心的午休。


    王媽媽帶著十幾個丫鬟忙開了,雖然之前庫房裏要帶的東西都沒拆箱不用折騰。


    但是她的衣服鞋襪,日常愛用的東西和給府裏各位備的禮物也得收拾一下的。


    索性這些都不用惠蘭操心,她充分享受了封建社會貴族小姐的待遇,最多動動嘴就什麽都有了。真是既羞愧又不可避免的沉淪啊,惠蘭捂臉。


    惠蘭裝模作樣的坐在東次間的書桌前,手拿一根小羊毫在那裏聽青果普及常識。


    “府裏的規矩,姑娘八歲分院子,學著管事自己院子和人情往來。姑娘們平日裏由老夫人教養,院子也都是挨著福壽居的。那時每個院子有兩個管事媽媽兩個教養媽媽,兩個一等、四個二等、四個三等、八個粗使共十八個丫頭和四個粗使婆子。”看的出來,青果數學不錯,都不用劃拉手指頭,就一樣樣說的清楚。


    惠蘭一邊咋舌驚歎人力浪費,一邊感慨貴族氣派十足。


    八歲,還在上小學的年紀就有了二十來號屬下和可以想像到的比她原來攢一輩子還多的私房錢。果然所謂的貴族氣質,都是用金山銀海堆出來的。


    惠蘭搖搖頭,拿著筆繼續等她下文。她小人家才虛歲五歲,分院子條件不夠。


    “八歲前,姑娘都是跟著母親住的。有一個奶娘四個教養媽媽,兩個二等四個三等四個粗使共十個丫頭。”青果說完又躊躇了一下才又接了一句,“雖然照規矩,姑娘不到八歲不用一等丫頭。但是府裏的四位姑娘,除了最小的四姑娘,每個身邊都有老夫人或國公夫人賜的一個一等丫頭。”


    惠蘭點點頭,埋頭鬼畫符(用毛筆畫阿拉伯數字,在青果眼裏差不多就是鬼畫符了)。


    她原本是不想帶王媽媽的,隻為了不想人家夫妻分別。進了府裏,可不是天天都能迴家的。


    王媽媽堅決不同意,最後惠蘭還是敗給了她的眼淚。


    這麽一聽,府裏姑娘到了八歲分院子就不用奶娘在身邊服侍了。


    王媽媽隻用陪她三年就能迴來和李叔團聚了,惠蘭心裏的罪惡感減輕不少。


    青果已經是一等了,又陪了她這麽久,姑母肯定會把她放到她房裏做一等。


    柳芽就做個二等,再選四個丫頭,兩個三等兩個粗使。


    她從家裏帶一半人,府裏再給配一半人。


    強龍和地頭蛇旗鼓相當,她應該可以穩坐釣魚台了吧,惠蘭美滋滋的想。


    “那就帶上珍珠,翡翠,白玉和琥珀吧,青果姐姐覺的怎麽樣?”惠蘭堅持兼聽則明。


    “姑娘挑的都是好的,這幾位妹妹都是懂事穩重的。”青果謹慎,點到為止。


    惠蘭點點頭,確實,這幾個丫頭都是相比其他五個丫頭,沒那麽活潑好動。


    珍珠九歲,是周管事和劉媽媽的女兒。其他三個都是八歲,白玉是現在家裏唯二的管事媽媽的小女兒,其他兩個家裏都是普通的仆役。


    不是惠蘭不喜歡活潑好動的小姑娘,隻是她畢竟是寄人籬下的,還是低調一點的好。


    對於曾經的社恐人士,能不引人注意就不想引人注意。


    開始給丫頭們取名字的時候,惠蘭真想起金條銀元美金英鎊……。看來看去,還是真金白銀更入窮鬼的心啊!


    算了,還是收斂點吧!那就珍珠翡翠白玉湯,琥珀珊瑚琉璃盞。丫頭多不怕,珠寶更多,名字夠用。


    惠蘭拿定了主意,放下筆,把她剛才亂畫的紙揉成了紙團,“你悄悄拿到廚房扔進灶頭裏燒了吧,王媽媽看見了又說我胡鬧了。”


    王媽媽哪裏會說她,惠蘭隻是不願意被人看見她寫的東西,哪怕沒人看得懂,也不想被看見。


    青果笑著應了,把紙團塞在袖子裏就出去了。


    惠蘭伸長胳膊趴在桌上哀歎,好歹她也是一本大學的畢業生,到了這裏幾乎成了文盲。又得開始最少十年的學習生涯,惠蘭好想哭。


    雖然惠蘭小姑娘曾經接受了父親差不多一年時間的啟蒙,但是你也不能指望現在的惠蘭就能寫會看啊。更重要的是,現在可是用毛筆,寫繁體字,看豎排書的啊啊啊啊……


    唉,算了,就像在現代躲不掉九年義務教育,在這裏也躲不掉進學堂的命運。


    惠蘭一邊認命一邊感慨,果然重視學習是華夏民族一脈相承的傳統啊!


    晚上用完飯,惠蘭叫齊了十個丫頭宣布她的決定,王媽媽自然也在場。


    見丫頭們有的歡喜有的沮喪,惠蘭立刻安慰,“沒去的也別灰心,你們姑娘我還小,等我八歲分了院子,肯定是要添人的。你們在家裏好好照看屋子,學針線學廚藝,我是不會忘了你們的。我不在家,你們也沒多少活,倒是比她們清閑些。家裏住的遠的,每個月還讓管家派車送你們輪流迴去見見家人。你們都乖乖的,好好挺話好好學啊。”


    五個落選的小姑娘,最大的才十歲。被惠蘭忽悠的轉嗔為喜,都乖乖應了。


    “珊瑚,這裏你最大,提你做二等丫頭,就由你帶著她們幾個。我這屋子別忘了灑掃通風,我不定什麽時候就迴家住幾天呢!”惠蘭指了最大的夏花委以重任。


    珊瑚喜從天降,深感責任重大,嚴肅著小臉應的賊大聲,恨不得立下軍令狀。另外四個小丫頭,敬畏的看著她。


    惠蘭又勉勵了她們幾句,就打發她們迴去歇著了。


    看著剩下的幾個丫頭,包括青果都是恭敬肅然的模樣。


    惠蘭覺著有必要把醜話說在前麵。“暫時是選了你們隨我去國公府,有舍不得家人的就說一聲,不要去了再找我哭。”


    房間裏鴉雀無聲,惠蘭點點頭,“既然都是願意跟著我去的,我這裏有幾句話你們要記在心裏。鎮國公府是一等一的權貴之家,富貴無雙,規矩森嚴。我希望你們謹記自己的身份,不要得意忘形,不要給我惹事。你們姑娘我也不過是寄住的客人,沒什麽威勢能借給你們的。”


    這話說的重了,自王媽媽以下都跪下了,“奴婢不敢。”


    偷偷出了口氣,惠蘭帶著高深莫測的淡笑(自認為)繼續道,“都起來吧,也不必畏首畏尾的,不要墮了李家的名聲。我畢竟不是上門打秋風的,是諭旨欽命寄養在鎮國公府的。隻要你們本分忠心、好好當差,出了什麽事,我還是能保得住你們的。”敲打了兩句。


    惠蘭話鋒一轉,“行了,我就是這麽一說,鎮國公府百年世家,隻要不錯了規矩,那就什麽都不用擔心。姑娘我是個省事的,咱們關起門來過自己的日子就行了。等去了那邊,除了公府的一份月錢,我再另發你們一份。畢竟咱們都是李家人,就當是辛苦你們服侍我了。這句你們記在心裏就好,傳出去了都得說我偏心了。”


    打一巴掌再給一個紅棗,丫頭們都放鬆了下來。


    “行了,時候不早了,都迴去收拾行禮吧。”惠蘭揮揮手。


    等房裏隻剩下王媽媽青果柳芽,惠蘭忍不住噗哧一聲笑出了聲,“媽媽看我學姑母學的像不像?”


    青果和柳芽都捂著嘴笑了,王媽媽笑的欣慰,連誇她長大了。


    惠蘭就得意的在王媽媽懷裏撒嬌,“我最怕麻煩了,提前叮嚀兩句,也比將來誰惹出麻煩來的好。媽媽不要笑話我,我哪裏做的不足的,你悄悄告訴我,我好改了,然後才能越來越厲害啊。”


    王媽媽連連稱好,又哄著惠蘭洗臉泡腳,終於把她哄睡了。


    把她安置好,又叮嚀了值夜的柳芽,王媽媽才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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