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兩天,惠蘭過的很安穩平靜。除了固定的去靈堂早晚拜祭就是晚上陪著舅舅他們吃晚飯聯絡感情。到他們走的前一天下午,姑父姑母做東在家裏為舅舅舅母辦餞行宴,惠蘭自然列席。


    兩家人喝茶吃菜(有喪事不宜喝酒),談天說地。兩邊一文一武,竟然沒有冷場。文士也能大談軍中英傑、行伍壯誌;武人雖然豪邁,卻也能說些科舉軼事、文人雅士趣談,一場宴席倒是賓主盡歡。


    原來雖然文武殊途,卻也不是勢不兩立。兩位不同行業的人要相談甚歡需要了解對方並願意投其所好。惠蘭一邊默默吃菜,一邊感歎漲姿勢了!


    兩位女士,也是大談兒女經。一個豪爽,一個溫婉,倒是說的投契。


    惠蘭深感佩服,果然古往今來的女人當了媽,孩子絕對是她們百分之八十的話題。


    最後,話題不可避免的拐到惠蘭身上。兩邊開啟商業吹捧模式,一頓輸出猛如虎,讓自認反應遲鈍臉皮厚重的惠蘭都紅了臉。


    過了過了,你們兩邊又不是推銷滯銷品,不用這樣。她一個短腿豆丁,還不到五歲,誇孝順體貼還不算什麽,誇能幹懂事、美貌出眾是不是有點誇張。雖然是說長大後的她,但是還是別貸款誇了。期望太高,萬一她達不到,那您不是有落差嗎。


    人怕出名豬怕壯,惠蘭還是希望猥瑣發育,所謂苟到最後應有盡有嘛。


    “您幾位都是惠兒至親,關起門來我也就厚著臉皮聽了,傳到外頭,不是讓人說你們王婆賣瓜——自賣自誇嗎?那我就沒臉見人了。”惠蘭裝模作樣的用手捂住臉,笑著撒嬌。


    互誇總算告一段落,接著是母親般的關愛。舅家滿心滿眼的不舍與牽掛,姑家自然是拍胸脯打包票。你感謝,我謙虛,最後,我們是相親相愛的一家人。


    最後的最後,惠蘭跟著舅家給姑家敬茶,一切全托付給你家了;然後惠蘭和姑家以茶代酒祝了舅家一路順風,萬事如意。又拉著手說了半天體己話,到天擦黑了,餞行宴才散了。


    一起送走了姑家,舅舅舅母又拉著交代了再交代,車軲轆話來迴說。感念他們的關切,惠蘭強忍著打哈欠的衝動認真答應著。


    最後還是舅母開了口,“天不早了,讓孩子迴去歇著吧。這些話都是說過了的,惠兒是個聰明孩子,會記著的。瞧你,恨不得把幾年的話一氣給說了,又不是以後見不到了。日後家裏孝滿起複,到京裏來做官,孩子就在眼皮下,還能不讓你見嗎?”


    舅舅聞言歎了口氣,神色輕鬆了一些,“你說的有理,我也是一葉障目了。好孩子,迴去歇著吧,別忘了寫信。”


    惠蘭下了椅子,像模像樣的行了個禮,“舅舅舅母明天還要趕路,也早點歇著。外邊乍暖還寒的,路上記得添減衣物,飲食多注意,務必要順順利利的。”


    舅舅舅母欣慰的點頭答應,有交代她注意身體,好好吃飯雲雲,過了一會,惠蘭才告辭迴去了。


    今天王媽媽跟著,“媽媽別忘了交代廚房,明晨起早點,做些拿手的糕點幹糧給舅舅帶著路上吃。她們早起辛苦,媽媽看著給些賞賜。”


    王媽媽幹脆的應了,還說讓得力的人會早起去廚房看顧,保證做的東西既有京城的特產,又有舅爺愛吃的。


    惠蘭就誇了誇自己奶娘,又說了些閑話就到了她房間。更衣洗漱後,惠蘭躺進被窩裏。


    心裏算著賬,馬匹喂過了,又另外多預備了兩匹;車子檢查過了,又添了一層墊子,減少顛簸;禮物送了,心意表達了;跟著的人也都讓李叔一一看過了,都是吃嘛嘛香身體倍棒沒病沒災的,明早再把糕點送去然後送別。


    完美,惠蘭放了心,安心的睡過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天黑著,惠蘭就被從被窩裏挖了出來。惠蘭半夢半醒間被收拾好抱去了靈堂,舅舅舅母會拜祭了父親然後出發,她需要在場。


    完成了一係列儀式,天微微亮了一點。惠蘭陪著他們吃了一頓豐盛清淡的早飯,又說了會話。然後帶著家裏得力的下人,一起送他們出門。大家雖然都有不舍,但是麵上都帶著笑。


    惠蘭覺著自己越來越像個小孩子了,愛哭愛笑,還特別任性嬌氣。嘴上說著一路順風,眼圈一下就紅了。


    也許,她也不是天生就是從前那樣無堅不摧的鋼鐵女戰士吧。隻是即將成年的時候失了父母,從此幾乎再沒有人寵愛心疼,才不得不學著堅強獨立吧。眼前的雖然不是父親母親,卻也讓她感受到了家的溫暖。


    舅舅歎了口氣,摸摸她的腦袋沒有說話。舅母比較感性,也紅了眼圈,還用帕子沾了沾眼睛,不舍的抱住惠蘭,在她耳邊輕聲安慰。


    她畢竟不是真的孩子,很快調整了情緒。搜腸刮肚說了幾句俏皮話,把舅舅舅母都逗笑了。她這才又認真的說了幾句吉祥話,催著他們上車。


    眼見著一行四個馬車四匹馬消失在視線中,惠蘭略有些惆悵的迴了房間。她悶了一早上,午飯都沒吃多少。於是招來了王媽媽,對她好一番噓寒問暖,強烈建議請個大夫給她看看。


    惠蘭差點噴出一口老血,她之前也是吃過中藥的,簡直是能當場給人送走的威力啊。她連忙扯開笑臉懇切的表示自己沒病沒災,隻是前幾天吃的撐了,今天中午發揮有些失常了。


    再加上舅舅他們迴家去了,她心裏有些舍不得,所以更加導致了飯量銳減,絕對不需要大夫啊大夫。


    惠蘭甚至一邊說一邊跳下椅子在房裏小跑了一圈,以證清白。成功把王媽媽和幾個丫鬟逗笑了,但是她笑過了還是有些遲疑。


    於是惠蘭果斷轉移話題,“媽媽啊,你們幾位列單子寫章程弄的怎麽樣了?”


    王媽媽正色道,“老奴們查了各處賬冊,各色單子已經列好了,隻用一一核對好後再分開封存重新造冊登記就可以搬了。至於章程,咱們幾個沒寫過,正在琢磨呢。”說到後來,她有些不好意思。


    明白,你們辦事都有了經驗心裏也有章法,但是估計計劃書還真沒寫過吧,更何況……惠蘭糾結,他們應該都識字不多……吧!


    惠蘭笑的尷尬,她把這個給忘了,別說他們幾位仆人不認識多少字更不一定會寫字,另外以她目前的年紀,就算認識字,應該數量也不會太多。他們真寫出來了,她也理所應當是看不懂的吧!


    眼珠子轉了轉,惠蘭幹笑著安慰,“沒事沒事,你們都是辦事辦老了的人了,隻是沒經驗而已。這樣吧,你們就把這件事整體估計一下,預計需要多長時間、多少人、多少錢這些給我說一遍就行。”


    王媽媽鬆了口氣,“知道了,老奴這就迴去和他們商量了,最遲明兒就能給姑娘迴話。”


    你不想著讓我吃苦藥就行,惠蘭連連點頭,又鼓勵了幾句才客客氣氣的把她送出了門。


    看著她遠去的身影,惠蘭偷偷在身前比了個耶,逃過一劫,撒花。


    這麽一折騰,惠蘭滿血複活,哪裏還有半點惆悵。她打發了丫鬟們,卷著被子,一個人哈皮的哼著歌午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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