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雞,羊這樣的活比較輕鬆,而且柵欄也已經做好,不怕他們會跑出山去,每天就是把它們趕出雞舍,羊棚讓他們自己在山上找吃食,反正這山上草也多,蟲子也不少。職工全是村裏的婦女,總共30人,每人每月1兩5錢。養牛的是請了10個村裏上了年紀的,有經驗的老頭,搭配2個一期生記錄牛的情況,畢竟是要去耕田的。


    這幾天老李的外甥的情況漸漸轉好,讓老李一家徹底放下了心。今天朱厚煒他們到老李家時,正好看見白孝德被他女兒攙扶著在院裏行走,白孝德看見老李身後的朱厚照兄妹三個,雖然隻見過朱厚煒,但是另外兩個也能猜出來,拱手施禮道“草民白孝德見過太子,二殿下,公主。”旁邊的白玉蓮也跟著施禮,眼光掃過朱厚煒的時候,還微微翻了個白眼。朱厚照笑道“白先生不必多禮,前幾日不便打擾,今後還望能與先生促膝長談一番。”白孝德謙遜笑道“不敢當,懷仁身無功名,稱為先生那真是貽笑大方了。”朱厚照卻說道“我二弟對白先生的學識讚不絕口,他可是不是假話的。”白孝德無法,隻好對朱厚煒施了一禮“二殿下過譽了。”朱厚煒聽了隻微微一笑,沒說什麽。


    朱厚照這時看清了白玉蓮,隻見白玉蓮眼睛還看著朱厚煒,眼裏透著不屑,似乎把他微笑不語的行為看做故作高深。朱厚照覺得這個女孩很有趣,跟以前宮裏的,朱府裏的女孩都不一樣,骨子裏透著倔強,不由多看了兩眼,沒想到被白玉蓮發現了,隻見她雙眉一皺,瞪了朱厚照一眼,然後就迴過頭不看他了。朱厚照感覺是又尷尬又好笑。


    少頃,幾人在大堂坐下,開始閑聊。朱厚照也領略到白孝德的學識,對白孝德也是高看一分。今天朱厚煒的話很少,大多數時候都是在聽。在大家都談性稍淡的時候,朱厚煒冒出一句“最近在小李莊東南邊的土地廟中,來了幾個山東口音的男子,似乎還帶著武器,到處打探小李莊的消息,不知老李認不認識?”問的是老李,不過朱厚煒看的是白孝德。白孝德原本雲淡風輕的表情微微一沉,眉頭微蹙,在考慮著什麽,旁邊的白玉蓮則是表情憤慨,老李不明所以,迴答道“老朽在山東就外甥這麽一家親人,村裏的親戚也都在左近,沒聽說誰在山東有親戚朋友啊。”


    朱厚照兄弟兩一看白孝德父女兩的反應就知道這事肯定和他們有關。這時白孝德抬頭對老李道“舅舅,如今我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來之前我陝西的一個朋友正好叫我去幫忙,明日我父女兩就告辭了,多謝舅舅這幾天的收留。”說著站起身來向老李施了一禮。旁邊的白玉蓮也站起身來,對著父親想要說些什麽,剛張口喊了“爹爹”兩字,就看到白孝德表情沉重地搖了搖頭,沒辦法隻好也向老李施禮道謝。


    老李初時不明白,不過現在看到父女兩的表現,再想想村外的山東漢子,而且來的時候也是帶著刀傷的,根據60年的經驗總算看出不妥了。隻見老李麵色嚴肅,緩緩對白孝德道“懷仁,你是不是做了什麽犯王法的事了,你讀書多,不要騙舅舅。”白孝德微微搖頭苦笑“沒有。”“那是為什麽突然要走,又為什麽會受了刀傷,你好好說說,若是有什麽苦衷,兩位殿下也在此,可以幫你討迴公道。”說完就看著朱厚照兄弟兩。果然是人老精鬼老靈,一句話就把兩人帶入這件事了。不過兩人對白孝德觀感不錯,本來也是存了若是可以就幫他一把的念頭,所以聞言隻是微微點頭。


    這話都說成這樣,白孝德隻好說道“還請舅舅和兩位殿下到廂房中。”朱厚照說道“那還請白姑娘陪著我們的妹妹一塊玩耍。”白玉蓮知道他們談事情,自己也不好呆在那裏,也不說話,隻是點下頭,就到院子裏去找正在好老李孫女玩耍的小丫頭了。


    不一會兒,幾人來到廂房,白孝德也開始講起了事情的來龍去脈。白孝德小時侯便被當地人稱為神童。他父親老白一生考了多次,到了(音同燎,第三聲)也不過是個秀才,家中也貧困的很,家中的開支都是靠母親,開始懂事後,也知道當地的官府並不是那麽清正廉明,即使再低級的官員見麵聊天都是虛偽得很,仿佛是帶了一張麵具,所以他才不想踏足官場,無心功名。他父親看在眼裏,也沒阻止白孝德,老秀才對於仕途也是看淡了,而且心中對於妻子也很愧疚,所以對於兒子不走自己的老路,老秀才也是鬆了一口氣。


    在大約11,2歲時,一個路過他家,進來討碗水喝的中年男子看到白孝德,對著他的看了又看,還伸手摸了摸白孝德的手臂,然後讚道“骨骼清奇,練武奇才”於是就對老秀才說要收他做徒弟,一報自己名號,老秀才就知道此人是附近有名的修士,而且當時是憲宗在位,北麵韃靼的騷擾非常嚴重,兒子以後不踏入官場,除了讀書有一技傍身也不錯就答應了。白孝德不負眾望,文武兼修,都取得不俗的成績,18歲那年,青州教諭擺宴,老秀才也受到了邀請,於是帶著白孝德赴宴,談吐文采豔驚四座,受到教諭的高度讚揚。後來20歲時就到大戶人家教授府中孩子,府裏有個護院,在當地也小有名氣,看到白孝德頗受東家器重,不免有些嫉妒,於是尋故挑釁,結果被白孝德兩三下就放到,此時眾人才知他是文武全才。


    白孝德的師傅其實是白蓮教的一個分支的掌門人。白蓮教在南宋時期就已經有了,早期的教義崇奉阿彌陀佛,要求信徒念佛持戒(不殺生、不偷盜、不邪淫、不妄語、不飲酒),以期往生西方淨土。經過長期流傳,元代白蓮教的組織和教義都起了變化,戒律鬆懈,宗派林立。一部分教派崇奉彌勒佛,宣揚“彌勒下生”這一本屬彌勒淨土法門的宗教讖言。有的教徒夜聚明散,集眾滋事,間或武裝反抗元廷統治。明初嚴禁白蓮教。洪武、永樂年間,川鄂贛魯等地多次發生白蓮教徒武裝暴動,有的還建號稱帝,均被鎮壓。明中葉以後,民間宗教名目繁多,有金禪、無為、龍華、悟空、還源、圓頓、弘陽、彌勒、淨空、大成、三陽、混源、聞香、羅道等數十種,有的一教數名。它們各不相屬,教義頗多歧異,組織、儀軌和活動方式也不盡相同,但或多或少地帶有白蓮教的印記。白孝德和他的師傅就是彌勒這一分支,教義也是早期的教義,不過可以帶發在家中修行,算是當地頗有影響力的一個教宗。


    不過在七年前,從北麵來了一夥人,找到了白孝德的師傅說要入教,由於彌勒教的教規並不森嚴,所以也就答應了。這夥人在教中非常賣力,通過5年的時間,把彌勒教慢慢推廣到了大半個山東,連河南也有一些教眾,這夥人也慢慢得到白孝德師傅的看重。不過教義開始改變,加入了反對朝廷的意思,教眾大多數都是貧苦百姓,教義上說,你們這麽貧窮都是因為朝廷無德,百官貪鄙,隻要大明不倒,你們的子子孫孫也會一直這樣貧困,再加上這夥人拿出一些浮財給那些過不下去的教眾,不少人都被迷惑了。不久前,一心修煉的白孝德師傅總算發現了這夥人的不對勁,打算製止他們,沒想到這夥人早就埋伏好了,幾十人拿著刀槍圍攻,最後白孝德師傅力竭而亡。剛準備掩埋屍體,正好被來看望師傅的白孝德撞見,這幾十人開始追殺白孝德。


    白孝德一看這麽多人,隻好跑迴家,拿了僅有的銀錢拉著女兒開始了逃亡。第一選擇就是身在皇莊的舅舅那裏,畢竟是京畿之地,這夥人肯定不敢那麽放肆。為了保險起見,特意繞道,從山東的東麵往北走,渡過黃河,先到天津衛,再去京城。在黃河南麵準備渡河,當時那裏不是什麽繁華地段,渡船也少,不過當時正好有一艘小船緩緩而來,離著南岸還有10多米距離時,後麵緊跟6人手拿單刀,也不搭話,直接劈了過來,父女兩隻好反身迎戰,白玉蓮5歲時也隨父親習武,可惜年紀太小,又是個女子,力量不足,即使和1個敵人單挑,也快速地落入下風,比起白孝德以一敵五還稍占上風那是不夠瞧得。


    船家嚇壞了,心想“剛你們不打,等我離得近了才追上開始動刀子,萬一壞了我性命怎麽辦,還是立馬返航吧。”想是這麽想,再小的船改變方向也是需要時間的,這時船離南岸隻有5米不到了。


    岸上對戰的情況也有了改變,敵人看一時半會拿不下白孝德,幹脆5人中分出一人,先去把白玉蓮擒住,也好讓白孝德有所顧忌。白玉蓮對著一人也隻是苦苦支撐,壓根就沒看到背後砍來的一刀,白孝德隻好跳過去,用刀擋住襲向白玉蓮背後的那一刀,雖然擋住了,不過本來圍攻他的4人也看了過來,白孝德此時來不及擋住這四刀,隻好憑借身法盡量躲閃,躲過了3刀,第四刀就在他的胸口以下,來了一條長且深的傷痕,白孝德蠟燭女兒往後一步,和6人保持對峙,而船家已經把船掉好頭,準備向北去了,不過此時離岸邊隻有2米多遠了。說時遲那時快,白孝德拉住女兒,向岸邊跑了幾步,在河水淹過腳麵的水裏,抓住女兒的後領,一把扔向了小船,一個完美的拋物線,白玉蓮就跌坐在了小船上,然後爬了起來,看到此時白孝德還在岸邊,不由急聲道“爹爹”,後麵幾人此時也跑到水中,白孝德反身擋住幾刀,這才把刀一丟,在水中跑了兩步,縱身跳往小船,一把抓住了船沿,然後在白玉蓮的幫助下,慢慢爬上小船。


    這時小船已經在可以莫過人頭頂的水裏了,而岸上的幾個敵人都是旱鴨子,此時也隻能看著小船快速飄遠。船家此時已經進入免打擾模式了,周圍一切好像都和他沒有關係,他隻是一心想遠離岸邊。等到了稍遠一點的地方,迴過神才發現船上的父女二人,不過對他來說不要兩夥人都在船上就行,於是就慢慢把船開到了對岸。


    白玉蓮給了船家一些銀錢,就扶著父親向天津衛走去。白孝德此時把身上的衣服撕了塊布,擰幹了就沿著傷口繞著上身圍了一圈,然後告訴白玉蓮沿途不進縣城,直奔小李莊,白玉蓮白般勸解也沒用。白孝德知道,此時他們父女就是災星,到哪裏就給給哪裏帶來血光之災,而且自己的傷勢自己知道,這次恐怕很難熬過去,皇莊無疑是比較安全的,天子腳下,守衛肯定要森嚴些,萬一自己有個三長兩短的,女兒也有舅舅照顧,自己也能放心。


    白孝德把自己的經曆講完了,老李還在對外甥的遭遇吃驚不已,朱厚照兄弟兩都皺起了眉頭,這事不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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