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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敬遲氣急敗壞,血氣翻湧,當即嘔出一口鮮血。


    “柳將軍……我本不想嫁給大燕皇帝,死在這裏又有何妨?”納蘭元慧擠出一串晶瑩的淚珠,毅然鬆開了手,隨著雪絮墜落深穀。


    柳敬遲拔出長槍,縱身身下斷崖。


    “嘩啦啦……”馬車隨之跌落,斷崖也不堪積雪重負,大片大片地塌落。


    在亂石飛雪中,柳敬遲一把將納蘭元慧嬌軀裹入懷中,護著她的腦袋急速下墜。


    “柳將軍……”納蘭元慧昂頭,癡癡望著這個年輕男人堅毅的側臉,別樣情愫不斷發酵。


    柳敬遲輕輕一句:“我不會讓你死的。”


    “你的傷……”


    他胸口溢出的鮮血,已將納蘭元慧的白襖徹底染紅。


    “我不會讓你死的。”柳敬遲重複著,摟得更緊了幾分。


    斷崖之上。


    黑袍人緩緩摘下麵罩,同樣是一副年輕俊俏的模樣。又時,一個紅瞳青年走出風雪,眼中有藏不住的悲傷。


    “你覺得他們會活下去麽?”賀驚雲輕聲問道。


    納蘭元術遲疑了許久才歎道:“元慧是個堅強的姑娘,她一定能死裏逃生。”


    賀驚雲沉聲道:“都說江湖人殘忍無情,比你們這些王公貴族卻不如,她可是你的親妹妹。”


    納蘭元術閉眼藏住悲傷:“為了大夏王朝,我別無選擇。”


    風吹雪花,如粉如沙,兩名刀客片刻便消失了在風雪之中。


    ……


    好在剛堆積的雪並未結冰,懸崖之下落差也不算太大,柳敬遲抱著納蘭元慧在山坡上滾了不知多少圈,最終撞在一塊頑石上暈死過去。


    一口滾燙的血液,澆了納蘭元慧滿臉,她掙紮著刨開雪堆,探出頭來大口喘氣,身下那人的體溫正在迅速被寒氣所剝奪。


    她推搡著柳敬遲,試圖將他喚醒,又怎能呢?她用盡全身的力氣,拖著柳敬遲往山穀裏走去,三步一小摔,五步一大摔,厚厚的積雪漫過了腰肢,每一步都走得十分艱難。


    漸漸,夜幕降臨。


    雪勢終於釋緩了些。


    納蘭元慧找到了一處鏤空的山洞,歇不上一口氣,又出去拾了些幹柴,花了整整半夜才燃起火堆。


    此時的柳敬遲,幾乎被凍成了冰塊,若非真氣護住心脈,他早已死在洞中。


    元慧脫下雪襖為他保暖,撕爛自己的衣襟,熬煮冰雪悉心地替她擦拭傷口,望著幾乎外翻的刀傷,還有那琳琅滿目的傷痕,下一刻她便忍不住捂嘴暗啜起來,究竟是怎樣的男人,才會二十歲便體無完膚?


    寒冷時相擁取暖,飲水時相濡以沫,為了救治這個男人,她幾乎傾盡了所有,可偏偏他卻是敵國將軍。


    她幾次三番舉起石頭,趁他病,要他命?為死去的寒洲人報仇?可即便是殺了他,大夏與大燕的戰爭仍不會消停。


    痛苦抉擇,度日如年。


    三日後的夜。


    “嗷嗚!”一聲狼嚎劃破山穀。


    早在第一夜時,它們便徘徊於洞口,忌憚於篝火不敢進攻,而今醞釀了幾日,它們終於餓得失了理智。


    一雙雙螢綠色,貪婪的獸瞳在洞外閃爍,它們越靠越近,元慧拿起火把,大聲驅趕:“滾開!你們這些畜生!”


    餓狼全將這一動作當成了挑釁,它們跨過火堆,徑直撲向納蘭元慧——


    “嗖!”


    一根樹枝掠過,眨眼間便穿透了餓狼的咽喉。餓狼倒在地上嗚咽啼鳴。


    納蘭元慧猛地迴頭,發現柳敬遲已坐了起來,一雙滿布殺氣的眼睛,衝著狼群狠狠一瞪。狼群一溜煙便跑沒了影兒。


    “柳將軍,你醒了?”納蘭元慧驚喜折迴。


    柳敬遲卻突然泄氣,捂著胸口暗自咳嗽,才愈合的傷口又裂開了。


    疼,固然是疼,但習慣了疼痛,也就適應麻木了。


    納蘭元慧悉心替他包紮,眼神卻不敢對視,英雄救美後的邂逅,空氣中彌漫著曖昧。m.biquge.biz


    “聞說納蘭氏的兒女,從小就得接受殘酷訓練,為何你連一隻狼都對付不了?”柳敬遲深沉問道。


    納蘭元慧低聲說道:“納蘭氏,隻有選擇成為戰士的人才會接受曆練。我又不是戰士……”


    “並不是隻有上陣殺敵的才叫戰士,公主獻身和親,保一方水土,同樣也是戰士。”


    “用自己的身體做戰士麽?真是諷刺。”


    “放眼整個大夏王朝,獨你有這個資本和身份。”


    “可我不想嫁給那個老頭,更不想做什麽雪妃,”納蘭元慧正視道:“我遭到殺手的襲擊,不幸墜入萬丈深淵,誰都會以為我死了。死人是最自由的人。”


    柳敬遲卻緊緊扣住她的手腕:“你還是得跟我迴長安。”


    納蘭元慧眉頭一緊,抓起一根削尖的木刺,“你恐怕還沒搞清狀況,以你現在的傷勢,我可以輕而易舉地便殺了你。”


    柳敬遲與她對視了片刻,暗自一笑,猛地抬手,抓過木刺,輕輕一比,便抵在了她粉頸之下:“三天前你或許可以殺了我,但你錯過了良機。”


    “你——”納蘭元慧撒氣:“和親隻是個噱頭,我嫁不嫁雙方都會休戰,你又何必為難我?”


    “陛下令我護送公主到長安,你若死了,我便是失職。失職不僅會掉腦袋,還會給柳家帶來恥辱,”柳敬遲扔去了木刺,枕著腦袋又躺了下去:“這場雪,估計沒個十天半個月不會消停,這頭狼,省著點吃,應該夠了。”


    納蘭元慧不再說話,就蹲在一旁,剝弄著狼皮。她也想過離開,可柳敬遲淡淡一句:“你出去,最多不過半日,便會被凍成冰塊,或者被狼吃得骨頭渣子都不剩。”


    “柳敬遲,你別得意,我有辦法治你。”


    納蘭元慧一邊寬衣解帶,一邊走向柳敬遲。


    柳敬遲急忙起身,遮目不敢看:“公主請自重!”


    不一會兒,她便已毫無修飾,光溜溜地鑽進了柳敬遲懷裏,拉過雪襖,淡淡一句:“你受傷的那幾日,不都是借我體溫取暖,難道將軍你忘了?”


    “你起開——”


    “你敢碰皇帝的女人!”


    納蘭元慧一聲輕嗬,柳敬遲急忙抽迴了手。


    納蘭元慧得意一笑,又欠了欠身子,“那皇帝老頭的胸膛一定沒有柳將軍的結實。”


    納蘭元慧帶著笑意,枕著強健的臂彎安然入眠。


    往後的十日,夜夜如此。


    一個二十歲,血氣方剛的青年人,又不是四大皆空的和尚,也沒有特殊癖好,麵對嬌豔欲滴的美人兒,誰又能把持得住?


    前五天,柳敬遲是因為身體疼痛,再五天,是因為顧慮與職責,再後來,欲望就好比烈火在他心中熊熊燃燒。


    終於在一個寧靜的深夜,他捧住了納蘭元慧的細腰。納蘭元慧猛然驚醒,偏過頭來,驚慌又激動地望著他,“你……你……你……”


    麵對如此佳人,他內心的烈火一發不可收拾,所有顧慮都被拋之腦後,此時此刻,幹柴烈火必須燃燒透徹。


    洞外大雪紛飛,洞內徹夜纏綿。


    次日清晨,黎明破曉。


    柳敬遲猛地睜開眼,一夜放縱之後,空虛與後悔直擊大腦。或許這便是每個男人的通病,事前情不自禁,事後索然無味。


    佳人長發披肩,裹著襖子端坐在洞口,一隻手捧著膝蓋,一隻手感受飄雪,她臉頰緋紅,似昨夜餘溫未消,眸中是興奮,是落寞,是悲傷,從待閨閣中的姑娘,變作了真正的女人,誰都會有複雜情緒。


    柳敬遲猶豫了許久,暗歎了一口氣,從身後輕輕摟住佳人:“我會對你負責。”


    元慧咬唇低聲:“打破禁璧,會很致命。”


    “就當做納蘭元慧被摔死了,不會有人知道真相的。”


    麵對如此柔情,納蘭元慧卻更加愧疚了,顯然,這是一場有目的的邂逅。


    ……


    納蘭元慧扮作了一個小卒,陪伴著將軍迴到了軍營,幫著端茶遞水,照顧起居。


    沒人敢懷疑元帥身邊這個俊俏仆人的來曆。


    公主的消失,並未給兩國帶來什麽惡劣影響,皇帝也不可能因為一個敵國公主而賜罪於百勝將軍。


    如此,戰爭休止了整整三年。


    九州持續動蕩,江湖匪亂,瘟疫饑荒,幾乎是日日不休,年年不止。相比之國內,塞外更多了幾分安寧。


    柳敬遲三天兩頭便會策馬帶著美人,遠離軍營喧囂,享彼此柔情,處處溫潤愛情。


    然而,好景並不長,亦或者說,這本就隻是一場短暫的風景。


    皇帝突然下詔,召柳敬遲迴朝封侯。


    給一個真守邊疆的大元帥加官進爵,看似美事一樁,實則削權奪帥。


    “將軍,您不能迴啊!”


    “是啊,您這一迴去,恐怕就再迴不來了!”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君要臣就,臣豈能不就?


    柳敬遲沒有多猶豫,接過聖旨頭條便帶著納蘭元慧踏上歸途,可才剛翻過雪嶺,便被一群劍客攔住了去路。


    劍客身穿青魚服,頭頂烏紗帽,腰掛鉤鎖枷銬,是皇帝的內衛。


    八名劍客手握劍柄,屹立在大雪中,冷冷盯著柳敬遲,眼中飽含殺機。


    “蔡佑吉?”柳敬遲冷冷盯著為首青年劍客手中的子午長劍。


    蔡佑吉淡淡一句:“柳將軍,你中計了。”


    柳敬遲緊握長槍,護著納蘭元慧,冷聲道:“所以是鳥盡弓藏,兔死狗烹?”


    蔡佑吉搖搖頭,“就在不久前,陛下收到了一封信,信上說昔日雪妃成了你的女人,”說到這兒,他瞥了一眼柳敬遲身後的納蘭元慧:“陛下不信,叫我來證實,沒想到,沒想到……柳將軍連皇帝的女人都敢占有。”


    柳敬遲恍然明白了什麽,猛地迴頭瞪向納蘭元慧,元慧卻咬唇低著頭,愧疚得無地自容。


    原來是美人計。


    蔡佑吉招了招手,下屬端來一杯酒,呈於柳敬遲跟前。


    “柳家世代忠良,為燕朝立下了汗馬功勞,陛下寬厚仁義,為保將軍氣節名譽,特賜此酒,”蔡佑吉說道:“將軍死後,舉國哀殤,予以國葬,並追封忠義候。”


    柳敬遲毅然接過了酒杯,偏頭望向納蘭元慧:“她呢?”


    蔡佑吉冷冷吐出八個字:“褻瀆皇權,淩遲處死。”


    “啪!”柳敬遲捏碎酒杯,瓷片劃破掌間,鮮血染紅白雪,隨即抬腿一腳將跟前劍客踹飛,冷冷一句: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我們都中計了。”


    “唿唿唿……”


    大風吹,霧彌漫,十幾名頭戴鬥笠,身披青衫的刀客走出風雪,為首者正是納蘭元術與賀驚雲。


    一計和親美人計,不僅休戰三年,緩衝了戰局,恢複了元氣,還挑撥了君臣關係。


    納蘭元術意氣風發,武力似乎也壓了眾人一頭,已臻化境。


    “殺了他們。”


    刀光劍影!


    大雪紛飛!


    天昏地暗!


    “柳將軍,前線急報!”


    突然,三架木鳶穿過雪霧!


    納蘭元術收刀,留下一抹冷笑,與刀客消失雪霧。


    “大夏軍白衣蓋頂,暗渡十三關,距大燕軍營已不足五十裏了!”


    “此時備戰已來不及,傳我軍令,全軍向西南撤退!”柳敬遲令畢,抓過一旁的納蘭元慧質問:“是你泄露了我軍關口的防衛地圖?!”


    納蘭元慧也毫不掩飾壓抑了三年的情緒,大吼道:“是你們先侵占了我們的家!”


    “嗆!”柳敬遲拔出佩劍,抵在納蘭元慧脖頸,手不停顫抖。


    “柳將軍,大義滅親是你今日將功補過的唯一機會。”一旁的蔡佑吉持劍輕聲勸告。


    家仇國恨,家仇國恨。


    抉擇,抉擇,又是抉擇。


    三年如膠似漆,他早已將她視若生命,又怎舍得大義滅親?


    可不等他做出抉擇,納蘭元慧仰頸主動迎上劍鋒,就此自刎於山崖之上。


    似乎納蘭氏的女人,都逃不過命運的捉弄。離別的眼淚與鮮血,是這冰天雪地中最後的溫度。


    “元慧!”


    撕心裂肺,迴蕩山穀。


    ……


    ……


    “姐姐……”


    “姨媽……”


    故事講到這裏,元秀尤為感觸,與一對兒女相擁痛哭。


    宇文長卿抱緊著家人,也許正是因為有人為愛付出,才會叫他倍感珍惜眼前這來之不易的幸福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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