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餘,什麽時辰了?“楚皇看向餘懷恩,問道。


    眾人聞言,心中又是一鬆。


    皇帝既然問起時辰了,那就是說,朝會要結束了。


    今日這朝會,可真是!


    “迴萬歲爺,巳時將盡。“餘懷恩躬身道。


    不知道時辰還好,這會兒聽餘懷恩說巳時都快過了,殿中許多人都感覺肚子開始咕咕直叫。


    昨兒個晚餐就隻是淺淺地吃了那麽幾口,今早更是連口水都沒敢喝,一直熬到現在,真是有些頂不住了。


    就在眾人眼巴巴地等著楚皇說散朝的時候,楚皇卻道:“還有幾件事,得一並辦了。”


    眾人一聽,心中先是一陣發苦,繼而一陣發寒。


    剛才那幾件事,已經夠嚇人的了。這要是再來幾件事,那誰還受得了?


    而且,皇帝說的是一並辦了,而不是議一議。也就是說,皇帝又要直接下旨了,連商量的餘地都不留給大夥兒了。


    “楊昊未婚妻受辱之事,朝廷得給鎮國公與寧遠侯府一個交待。“楚皇道。


    眾人聞言,暗自又鬆了一口氣。


    陸伯仝先前就此事的判罰雖然中規中矩,但是,那個判罰,過得了法理,還真就不一定過得了鎮國公府。


    此時,皇帝說要給鎮國公與寧遠侯一個交待,無非就是要賞賜了。


    皇帝愛賞就賞唄,反正大楚是皇帝家的,又不要大夥兒掏腰包,更不會要大夥兒掉塊肉。


    “朕此前兩次下旨,楊昊未婚妻受辱一事,嚴禁外傳。“楚皇看著群臣,說道。


    眾人聞言,微微一愣。


    咋又提起這茬兒了?


    皇帝這是信不過大夥兒啊!


    “朕知道,朕這金鑾殿,有時候跟菜市場沒什麽分別。再機密的軍國大事,朕再如何三令五申,嚴禁外泄的事,同樣會外泄。“楚皇道。


    眾臣一聽,腦袋又杵下去了。


    皇帝這話,大夥兒還真沒法反駁。


    可不是嘛!


    朝堂上發生的事,經常是散朝不到一會兒工夫,坊間就已經議論得熱火朝天了。


    至於楊昊未婚妻受辱一事,雖然皇帝連下兩道嚴旨,殿中有些人,還真存了要出去說個樂子的心思,甚至還有人存了別的心思。


    在這些人看來,皇帝下旨歸下旨,但是,滿朝文武,百十號人,就是傳出去了,皇帝還能咋地?百十號人一一盤問?


    “但是,這件事,朕絕對不容爾等外傳。”楚皇的口氣變得嚴厲起來。


    好吧,好吧!你是皇帝,你愛咋說咋說。等散朝了,大夥兒騎驢看唱本,走著瞧吧!


    眾人心說。


    “老餘,擬旨!”楚皇道。


    眾人聞言,又是一愣。


    皇帝還真打算為這事兒頒一道聖旨啊?


    這有用嗎?


    正如先前禦審那樣,陳三問案前就說了,不盡不實,便是欺君之罪。但雍王世子,還不是說的不盡不實?最後這個


    “聞鎮國公府世子楊昊定親,朕心甚慰,特賜封……”說至此處,楚皇看向楊昊,問道:“楊昊,你那未婚妻名姓為何?”


    “迴陛下,微臣的未婚妻名喚秀兒。”楊昊道。


    “姓氏呢?”楚皇道。


    這一次,輪到楊昊微微愣了一下。


    秀兒姓什麽,還真沒有人知道,也從來沒有人問過。


    在侯府,秀兒就是秀兒。獨一無二的秀兒。


    此次入京,秀兒本是要拜楊昊的舅父林友之為義父的。若是拜成功了,秀兒應當就會姓林了。隻是,這件事,已經被楚皇暗中攔下了。


    楊昊如實迴答之後,楚皇微一沉吟,說道:“太後諱姓鍾,朕便賜姓秀兒姑娘為鍾吧。“


    眾臣聞言,齊齊一震。


    皇帝以太後的姓氏為楊昊未婚妻賜姓,這份聖眷,實在是太濃了。


    “特賜封楊昊未婚妻鍾秀兒為靈秀郡主。老餘,潤色之後,即刻發明旨,昭告天下,並加急將聖旨發往寧遠。“楚皇接著道。


    眾臣聞言,心中更是大震。


    楊昊本就是大楚皇姓之外的第一位世子。此刻,皇帝封其未婚妻為皇姓之外的第一位郡主,倒是與楊昊身份相當了,但是,這份聖眷,在大楚可謂是絕無僅有了。


    楚皇這道旨意說出,殿中先前那些存了心思要將楊昊未婚妻,或者說靈秀郡主受辱之事說出去的人,徹底絕了心思。


    詆毀郡主,已是大不敬之罪。再加上一個皇帝欽賜的太後姓氏,若是誰還敢嚼這個舌頭,那麽,就是大大的大不敬了。


    大不敬是個什麽後果,殿中眾人比誰都清楚。而且,但凡涉及大不敬之罪,大楚所有執法機構便是掘地三尺,也會將其查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眾人再想一想內司方才拿出來的那一摞卷宗,想一想內司的手段,不由得都縮了縮脖子。


    楊昊聞言,正欲起身拜謝,卻被李正聲摁住了肩膀。


    眾人也看到了這一幕,再度覺得哭笑不得。


    這是多大的恩典啊!


    這換了誰,還不得磕頭磕得嘣嘣響啊!


    也就是李神醫這個人,否則,誰還敢攔著楊昊跪拜謝恩?


    “微臣叩謝陛下天恩!”無奈之下,楊昊隻得在椅中欠身施禮道。


    “左都禦史謝愛卿參奏你恃寵驕狂,罔顧法紀。風聞奏事,雖是禦史台的職責,但是,在這件事上,謝愛卿有失察之過。楊昊,朕讓謝愛卿給你道個歉,如何?”楚皇道。


    眾人聞言,又是一愣。


    皇帝這個要給足楊昊麵子啊!


    謝銘瑄聞言,不待楊昊答話,便行至楊昊身前,整理衣衫,欲要躬身道歉。


    楊昊又欲起身,卻再次被李正聲給摁住。


    “任重!”楊昊忙喝道。


    任重聞言,從楊昊身後一步閃出,雙手緊緊托住謝銘瑄的胳膊,不讓其躬身。


    謝銘瑄正發愣間,楊昊對楚皇拱手道:“陛下,禦史台風聞奏事,乃是我大楚體製。謝大人參奏微臣,乃是履行職責,並無過錯。不過,微臣有一個請求,想請陛下與謝大人答應。”


    “你說。”楚皇道。


    “陛下,微臣想替家父請謝大人派遣禦史台官員,長駐寧遠。”楊昊道。


    眾人聞言,又是一陣騷動。


    對禦史台的言官們,大楚文武百官,莫不唯恐避之不及。


    楊昊怎麽會提出這樣的請求?


    眾臣身後,沈牧又皺起了眉頭。


    楚皇深深地看了楊昊一眼,對謝銘瑄道:“謝愛卿,你意下如何?”


    謝銘瑄明顯也沒想到,楊昊竟然會提出這樣一個請求。


    聽到楚皇發問,謝銘瑄也深深地看了一眼楊昊,然後對楚皇躬身道:“陛下,臣願親身前往寧遠。請陛下恩準!”


    “朕準了。”楚皇微一思索,點頭道。


    待謝銘瑄迴列,楚皇又道:“楊昊,沈牧等三人糾集國子監學子,親書萬言諫書,彈奏於你。朕讓他們三人給你道個歉。”


    有了先前那一幕,對楚皇這句話,眾人絲毫不覺意外。


    若說罵,沈牧等三人所書的萬言書罵得可比謝銘瑄兇多了。


    沈牧等人自眾臣身後走出,朝楊昊行去。


    有了先前的經驗,不待這三人走近,楊昊便道:“陛下,微臣能否看一看那萬言書?”


    眾人聞言,心中頓時叫苦不迭。


    若是在萬言書上再折騰下去,這朝會得拖到什麽時辰?


    “準。”不待眾人有任何反應,楚皇道。


    待萬言書再次被展開,楊昊扭頭看向李正聲,說道:“李大人,我就看看,很快。”


    李正聲點了點頭後,楊昊站起身來,走至萬言書前,緩緩從卷首走至卷尾。


    讓殿中眾人稍覺心安的是,楊昊雖然走得緩慢,卻比先前謝銘瑄誦讀萬言書快了太多。


    小半刻工夫,楊昊便已看完了整卷萬言書,走迴椅旁,坐迴椅中,微微皺眉,沉思不語。


    “陛下,臣教導無方,管教不力,致使沈牧等人冒犯天顏,妄言誹謗楊家世子。請陛下治臣失職之罪!”見楊昊皺眉不語,國子監祭酒賈乃明再度出列,對楚皇躬身道。


    “楊昊,你意下如何?”楚皇看了看賈乃明,又看了看站在萬言書旁的沈牧等三人,再看向楊昊,問道。


    “陛下,微臣有句話,想請教賈大人。“楊昊道。


    “楊世子請賜教!“賈乃明看著楊昊,神態十分誠懇地說道。


    殿中眾人看著楊昊與賈乃明,心中都覺得十分古怪。


    楊家對賈家如今的態度如何,眾人或許不得而知。畢竟,楊家的聲威太盛,早已犯不著跟賈家較勁。但是,賈家對楊家的忌憚與記恨,殿中許多人可是門兒清。


    此刻,見楊昊要對賈乃明發問,眾人估計,楊昊或許是要借今天這個機會,好好敲打一番賈乃明了。


    “賈大人,我聽說,國子監之中,有這樣一副對聯:兩耳不問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不知是也不是?“楊昊道。


    眾人一聽,心道,果然,敲打來了。


    楊昊這話中的意思,分明是說沈牧等人不守規矩啊!


    這不就是變相在說賈乃明失職嘛!


    “楊世子,賈某慚愧,未能好好約束學子!“果然,賈乃明麵露慚色,說道。


    “賈大人誤會了。“楊昊笑了笑,對楚皇拱手道:”陛下,微臣有一個不情之請,不知能否奏請陛下?“


    “你說。“楚皇道。


    “陛下,微臣偶得一聯,想要贈與國子監。“楊昊道。


    眾人一聽,好奇心又被勾起來了。


    先前灰衣老者敘說案情,提及楊昊贈予花想容的那首詩時,眾人可都是被驚到了。


    難道這楊家世子不僅會吟詩,還會作對?


    好奇之中,眾人不由得滿懷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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