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薑雲滿口中的“遷就”在邊既這裏都是心甘情願,但聽見自己這份心甘情願會讓薑雲滿於心有愧,他沒再堅持己見,轉而迴答:“好,我知道了。”得到邊既的表態,薑雲滿展顏一笑:“ok,那我現在真的去洗澡了。”停頓一秒,他像是想起了什麽,補充道,“brook。”這一聲“brook”叫得邊既瞬間:“……”昵稱這茬兒本來在他心裏就沒過去,薑雲滿這一叫聽得他更鬱悶了。邊既低聲表示抗議:“你別這麽叫我了。”叫一次就好像在提醒他,你,邊既,是一個沒有昵稱的人,也沒被允許叫薑雲滿的昵稱。連張自州那貨都能叫薑雲滿小滿,你天天跟他睡同一張床,你卻不能!薑雲滿聽得一頭霧水,尋思難道這個英文名還有限定場景,比如隻在拜托邊既幫忙的時候才能叫?你們gay真的很奇怪。薑雲滿全當get了一個關於gay的新知識,沒問為什麽,含糊應下:“哦……好的。”“我去洗澡了。”邊既表麵上稀疏平常“嗯”了一聲,等薑雲滿一進衛生間,聽見關門聲,他一腳踢開了被子,懊惱得對著空氣罵了聲靠。薑雲滿居然連為什麽都不問他!!!他高低也該奇怪一下子才對!再問個“為什麽不讓叫了”或者“那我該叫你什麽”之類的,那自己不就可以自然而然說一句“隨便,你想怎麽叫怎麽叫,疊詞名也行”了嗎,他怎麽什麽都不問啊!之前問他有沒有對象,喜歡什麽樣的時候明明好奇心很重,怎麽現在輪到昵稱這件事就全無好奇心了呢?還是說,薑雲滿刻意不叫的?因為考慮到他是gay。也是,薑雲滿本來對gay就沒什麽好感的,說到底他們能同一個屋簷,同睡一張床,全靠他說謊裝0……如果沒有他的人為,薑雲滿早就對他避之不及了,遑論什麽做朋友。想到這,邊既沮喪地翻了個身,雙目無神注視頭頂的天花板,泄氣地想,他真的太貪心了。明明是個gay,明明是個1,竟然還在奢求被薑雲滿更親密的對待。邊既突然特別羨慕張自州。直男加上已婚的身份應該讓薑雲滿覺得很有安全感,所以薑雲滿才會對他一見如故,一頓飯的功夫就改了稱唿,還送張自州自家釀的酒。如果角色對換,跟薑雲滿一起住的人是張自州,今晚來吃飯做客的人是他呢?薑雲滿知道他是gay又是1的情況下,會像對待張自州這樣對待他嗎?邊既闔上眼,自欺欺人迴答了一聲會,腦中立刻有個刺耳的聲音馬上跳出來反駁他會個屁!不會的!絕對!不會!!!這時,放在床頭櫃的手機接連響了幾聲。邊既伸長手臂撈到眼前看,好巧不巧,發微信的人正是張自州。按照工作安排,明天早上他們要出發去隔壁沽南市,那邊有個遊客中心的設計項目需要實地考察之後再決定接不接,他還沒買車,張自州得先開車來接他。這個項目的負責人以前跟張自州有過合作,所以一直是張自州在跟對方聯係。張自州轉發了幾十條聊天記錄給邊既,都是他和那邊協商過的關於明天實地考察的安排。[要看的幾個地塊位置分布比較散,其實住一晚分兩天看更合理,但明天不是我跟我老婆的結婚紀念日嘛,我想爭取當天來迴,就不在沽南過夜了。][行程比較趕,中午他們那邊說要找飯店正式接待一下,我給推了。你先看看,不行的話還是分兩天,到時我把預定的法餐取消,迴頭再找時間和我老婆補過,不妨事。]邊既通看了一遍聊天記錄,又把項目規劃圖翻出來掃了眼,在最重要的三個地塊上畫了紅圈,發給張自州。[太趕了,不行。這麽趕著看肯定會有疏漏,影響我們對這個項目的判斷。][但是紀念日你該過過,一年就一次,別安排好了又放你老婆鴿子,忒傷人。][我上麵圈出來的三塊地明天先看,這樣下午就能看完,看完你馬上開車迴京柏,我在沽南住一晚,第二天再把剩下的地看了。你跟那邊負責人說一聲,把安排改改。][接待還是推掉,應酬最耽誤事兒,別整,中午隨便吃什麽對付一口就行。]消息發過去不到一分鍾,張自州感動得給他發來一堆爆哭表情包,堪比信息轟炸。[嗚嗚嗚嗚嗚嗚嗚,既,我的好兄弟,啥也不說了,咱倆一輩子的交情!你的大恩大德我永生難忘!!!!][那就辛苦你了,我的既。我問問他們那邊能不能安排車送你迴京柏,要是安排不了你就坐高鐵,兄弟我給你整商務座,整最貴的!]邊既被他的表情包晃得眼睛疼,不耐煩地打完一行字,點擊發送。[行了滾吧,我要睡了,明早七點半來接我。]張自州狗腿地迴複:[好的哥,小的祝你做個好夢。]迴完消息沒幾分鍾,薑雲滿洗完澡也上了床。之前光顧著夜來非,差點忘了明天要去沽南考察的事情。眼下剛關燈,趁薑雲滿沒睡著,邊既趕緊說:“提前跟你說一聲,明晚你要自己睡覺了。”薑雲滿才牽住邊既的手,還沒來得及安心閉眼,驟聞噩耗,嚇得他瞪大了眼,驚恐道:“為什麽?”然後他這才想起,他們隻是口頭確定了雇傭關係,並沒有落到實處,他每個月要給邊既轉多少錢沒定,錢也還沒轉!都怪他粗心,邊既是還在過向銀行貸款這種苦日子的人,他嘴上不說,心裏肯定還是在乎錢的。不行,他不能讓邊既覺得他是那種畫大餅的虛偽老板,亡羊補牢為時不晚,他要再爭取一下!邊既正要解釋:“因為我”才開口就被薑雲滿打斷:“好了,你什麽都不必說,我懂,我都懂。”?你懂什麽了?不到半分鍾的時間,被他擱在床頭櫃的手機又亮了起來。薑雲滿收起自己的手機,攛掇他:“你快看你手機!”邊既疑惑地拿過手機,解鎖,點開微信未讀,進入他和薑雲滿的聊天框。薑雲滿頭像旁邊的橙色提示框裏顯示三個字:請收款文字上麵是一串2開頭的數字。個、十、百、千、萬、十萬……薑雲滿在微信上轉了他二十萬。第20章 裝0邊既更疑惑了。他把手機屏幕倒過來對著薑雲滿的臉,問:“這什麽情況?”果然天才都是高自尊,到現在還跟他裝傻。罷了,天才男神,高自尊在情理之中,畢竟是他粗心在先,邊既要台階下,給他一個台階便是。薑雲滿伸出手將手機輕推迴邊既那邊,不緊不慢地說:“怪我粗心大意,現在才想起給你轉錢,二十萬隻是微信轉賬的極限,而不是我誠意的極限,價格這方麵你盡管提,我不會虧待你。”同時薑雲滿還分出一根神經淺淺分析了幾秒,盡管是雇傭關係,但這件事他也有拜托邊既幫忙的成分。所以,他像幾個小時前拜托邊既拿蘇打水那樣,補充了兩句。“brook,請你收下我的錢,繼續陪我睡覺。”“thank you,brook。”“?”邊.brook.既:“……”一分鍾的時間。邊既把他倆說過的話重新捋了一遍,終於跟上了薑雲滿的腦迴路。原來薑雲滿所謂的懂了,懂的點是在於因為沒給自己陪/睡費,所以自己明晚不陪他睡覺了。……豪門直男的腦子裏每天都在想什麽東西。而且邊既明明有印象:“商超那什麽會員卡二百六是吧,我之前讓你照這價給我,你忘了?”薑雲滿迴想片刻確有此事,臉色一變,大感荒唐:“沒忘,但我怎麽可能真的隻給你二百六啊!”借著手機屏幕的微光,哪怕邊既什麽都還沒說,薑雲滿已經在他臉上看見了五個字:為什麽不能?薑雲滿恨鐵不成鋼地說:“你平時不照鏡子嗎?我打個不恰當的比方,你這張臉去店裏掛牌坐台也要以萬為單位開價吧。”邊既到現在都記得薑雲滿聽他說誰上誰下、上床體位時一秒害臊的樣子,如此皮薄單純的人,能把掛牌坐台這種字眼拿出來說一嘴也是不容易。偏偏他這時候對薑雲滿的不容易完全體諒不起來,反倒被勾起平時並不活躍的壞心眼子。“你也說了是掛牌坐台。”邊既握著手機,用亮著的屏幕對著他們相抵的肩膀,語氣些許玩味,“我們隻是挨著睡個覺而已。”薑雲滿急於爭辯,沒察覺到邊既語氣裏的細微變化。“我的意思是,你光是掛牌坐台就以萬計,你都陪我睡覺了,我才開你二百六一個月,這不是暴殄天物嗎。”邊既依然不認可:“那也值不了二十萬。”薑雲滿快愁死了:“怎麽不值,我還嫌給少了呢!你是不了解行情,就我老家潯塘,一個家裏做汽修生意的富二代,注意,是在我老家哦,隻是一個新一線,不是京柏這種超一線,他包了個漂亮小模特,一個月又買包又給錢的,加起來都有將近三十萬!”“那小模特有多漂亮我沒見過我不知道,就算你們兩個的外形條件在一個水平好了,但我們是在京柏!那個小模特在我老家一個月都有將近三十萬,我才給你二十萬,你不嫌我占你便宜就算了,怎麽還能說自己不值這個價呢。”這小傻子,還說得頭頭是道的。邊既有心逗他,又擔心薑雲滿臉皮薄,搞不好會臊得一直睡不著,還是沒把話往直白了說。“不能這麽比,兩碼事。”可是薑雲滿沒體會到他的良苦用心,隻想跟他爭個明白。“什麽兩碼事,就是一迴事,不這麽比,那你說該怎麽比?”“我說不比。”邊既把手機放迴床頭櫃,哄小孩似的說:“睡覺時間到了,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