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敲骨吸髓


    雖說經過這一年多,大家也都認可了楊振在舊廠街這片也算是號人物的事實。


    不過也就僅此而已。


    畢竟大家都這麽熟,再加上楊振的工作就是每天在街麵上晃悠。


    因而雖認可楊振的身份,但大家也都沒怎麽往心裏去,感覺也就那麽迴事。


    直到現在。


    反正在看到就連嚴軍都得點頭哈腰的韓俊彥在見到楊振之時,居然也是一臉諂媚就跟得了軟骨病般的神態,大家才算是徹底的放下了心頭的那點輕視,一邊向任玉華打聽韓俊彥到底什麽身份,一邊說著些就連嚴軍都得巴結著的人,現在居然得巴結著楊振。


    看來楊振現在是真出息了,玉華姐你可真有福氣之類。


    同時也都不忘對著任玉山任玉海奚落,表示現在廠裏效益不好。


    下崗的下崗,即便沒下崗的工資那也是一拖三四五,壓根都不知道啥時候才能發。


    因為這事,大家夥兒那是削尖了腦袋的走門路跑關係。


    誰家要有像你們家這樣有事真使的上勁的親戚,那怕真是做夢都得給笑死。


    你們倆兄弟可倒好,放著楊振這麽一尊大佛不知道巴結不說,居然還為了間老房子把人往死了的得罪。


    越說,一群人便越是好笑,看著倆兄弟的眼神那真就跟看傻逼似的。


    “我們以為他不過就是個街道的副主任,芝麻大點的官兒!”


    “哪兒知道他這不聲不響的,居然連嚴隊長還有那誰都得巴結著他啊?”


    聽到眾人的斥責,任玉山任玉海那叫一個欲哭無淚,巴巴的瞅著任玉華和鍾翠霞,希望二人能幫著他們在楊振麵前說些好話……


    不求別的,就讓楊振幫忙在領導跟前打聲招唿,給分流到個效益稍微好點的廠也行啊!


    雖說對這兩個兒子,鍾翠霞那真是恨鐵不成鋼。


    但到底是從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


    又有哪個當媽的不想在有可能的情況下,讓自家的兒女能過的舒坦些呢?


    也是因此,看到任玉山任玉海兩家子那痛哭流涕,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模樣,鍾翠霞的目光便情不自禁的看向了任玉華,心說自己的話楊振或許不會聽。


    但要是伱開口的話。


    即便是再大的仇怨,相信楊振也能放下。


    鍾翠霞發話,再加上還是自己的親弟弟。


    要是以往,或許任玉華真的會心軟。


    但經過這一年多,任玉華也算是成長了不少。


    早已不再是曾經那個單純的工廠女職工,也已經學會了從官員家屬的角度看問題。


    再加上任玉山任玉海之前的行徑,也的確是傷透了她的心。


    也是因此,即便是鍾翠霞幫忙求情,任玉華都是毫不留情,表示兩家子往後要真遇到什麽過不去的坎。


    在力所能及的情況下出點錢之類,自家或許沒問題。


    但除此之外的其它,那就一切休提!


    說罷,直接走人。


    看到這一幕,李華英尤麗敏那是氣的渾身直哆嗦,衝著任玉華的背影嚷嚷道:“要幫不上忙也就算了,可現在楊振認識那麽些大老板,這點小事就他一句話的事,這麽點小忙都不肯幫……”


    “如果你們覺得以後真再也沒什麽能求得著人的地方!”


    “那你們就盡管罵!”


    “否則的話,我勸你們趕緊將你們那狗嘴閉上!”鍾翠霞道。


    要是以往看到自己媳婦被這麽鍾翠霞這麽痛罵,任玉山任玉海怕是得跳起來幫腔。


    但今兒聽到這話,任玉山任玉海卻像是意識到了什麽一般,對著李華英尤麗敏厲聲嗬斥,讓她們趕緊閉嘴,然後跟著宋海波李大偉等一起湊在了四合院的門口,想聽聽韓俊彥嚴軍這麽巴巴的過來找楊振到底是因為什麽事。


    對於眾街坊在外偷聽這些,楊振心知肚明。


    畢竟這胡同四合院之類就是這樣,但凡誰家有什麽事,大家都習慣性的湊湊熱鬧,就更別提今兒來的還是韓俊彥這種大人物了。


    也是因此,要有可能,楊振是真不願意將韓俊彥嚴軍給領家裏。


    隻是深知現今的科技雖不比幾十年後,但現在的竊聽器材之卻也已經種類繁多到了讓人防不勝防的地步。


    也是因此,相比於在那不知道有沒有什麽鬼的吉普車裏談,楊振明顯在自己家裏談。


    畢竟四合院占地一兩百個平方,高門大戶。


    隻要稍微注意點,那麽即便有人扒牆頭,楊振也無需擔心給人聽到什麽要害內容。


    讓楊安上茶關門之後,楊振也不跟韓俊彥廢話,直接開門見山,讓二人有話直說。


    “昨兒的事,真就是一場誤會!”


    “我們也是被吳秘書給蒙蔽了!”


    韓俊彥連連賠笑,表示他本想帶吳勇過來當麵跟楊振解釋清楚的。


    但沒想到吳昊也不知道發什麽瘋,居然跟吳勇起了衝突,把吳勇給殺了!


    “那吳昊呢?”楊振問。


    “吳昊也死了,自殺!”


    嚴軍道:“估計是感覺自己殺了人跑不了,所以畏罪自殺!”


    “畏罪自殺?”


    楊振聞言嗬嗬一聲道:“昨晚我們治保隊的突擊行動,吳昊本來也在抓捕之列,沒想到一不小心給他跑了,本來還交代分所繼續後續抓捕來著,好好查查他拉幫結派,壟斷舊廠街改造建材砂石生意的事情!”


    “沒想到他居然逃出去殺人不說,而且還畏罪自殺——這也太巧了吧?”


    “也不能說巧!”


    “估計是分贓不均!”


    說些要不是有吳勇的支持,光吳昊自己,怕根本不可能壟斷的了舊廠街的砂石建材生意之類後,嚴軍義正辭嚴,表示現場是他親自帶人勘察過的,確定吳昊是先殺了吳勇然後再自殺。


    鐵證如山,確認無疑。


    “殺人可是重案!”


    “嚴隊你能這麽快偵破,倒也算是好事!”


    楊振似笑非笑一句,然後才一臉痛苦的道:“就是吳昊這一自殺,我們治保隊查封的那些建材沒法對賬啊,這可如何是好?”


    聽到這話,韓俊彥直感自己的心肝都跟刀刮般的疼。


    畢竟那些砂石建材,可都是他的買賣。


    根據他的估計,現在沒賣完的庫存,光是成本那都過百萬。


    現在楊振一句沒法對賬就準備光明正大的黑吃黑,他豈有不心如刀絞之理?


    隻是再心如刀絞,韓俊彥卻也不得不不忍。


    畢竟楊振一上來就打出了吳昊是拉幫結派,壟斷牟利的旗號。


    他現在要說那生意是他投資的,楊振要一翻臉,甚至連他都有被一鍋燴的可能!


    雖說以他的身份,對這種罪名不是很怕。


    但現在到底是奉命過來化幹戈為玉帛的,韓俊彥又豈敢因為這些建材就徹底跟楊振翻臉?


    也是因此,雖說在聽到楊振說吳昊一死,那些查扣的建材就死無對證之後,韓俊彥雖心疼幾如刀絞,但麵上卻不得不強裝笑臉,表示橫豎那些都是違法所得。


    現在吳昊已死,因而楊振按照程序處理就行,應該不至於有誰再來找麻煩。


    “舊廠街改造工程,算是國內街道改革之先!”


    “全國上下,不知道多少雙眼睛都盯著你們這邊呢!”


    “要因為這麽點事就耽擱了街道的改造,到時候我怕上上下下都不好交代!”


    “所以現在當務之急,我感覺楊主任你還是該想想如何確保街道改造的建材供應,讓相關施工方能保質保量的完成街道的改造工作!”


    “雖說吳昊他們壟斷以謀取暴利的行為惡劣至極,但不得不說在他們的壟斷之下,舊廠街改造的建材供應還算有序,沒有出現太多以次充好,假冒偽劣的情況……所以我感覺楊主任你要想確保舊廠街的改造順利,相關方式方法,楊主任你可以試試看能不能取長補短!”


    官麵堂皇一陣,韓俊彥這才話鋒一轉,表示他對街道的工作雖然一竅不通。


    但對建材方麵,卻頗有心得。


    如果需要,他願意多多配合楊振的工作。


    所有的冠冕堂皇,都是幌子。


    唯有那句願意配合工作,才是肉戲。


    這些,楊振心知肚明。


    雖說韓俊彥迫於王益民的壓力上門賠禮道歉,但建材生意這些,楊振可不敢和吞掉如許江河石金彪在街道改造中的利益一樣,一口全都吞掉,連汁都不給韓俊彥留一口。


    畢竟雖是邊緣幾代。


    但到底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就連王益民都隻敢讓他過來道歉,而不是直接從舊廠街這邊撤出去,就已經說明問題。


    也是因此,在聽到韓俊彥的話之後,楊振一臉很好說話的樣子從善如流道:“既然韓老板你這麽好心配合,那我也就隻好卻之不恭!”


    “不過我就一胡同裏長大的孩子,也隻會玩下沙子泥巴,像鋼筋水泥之類的建材,我是一竅不通!”


    “所以往後,鋼筋水泥之類的建材,那就麻煩韓老板你,至於砂石之類,我這邊想辦法——如何?”


    聽到這話的韓俊彥差點沒一口老血給噴出來。


    畢竟建材的利潤雖然也大,但又哪裏比的上砂石?


    更何況聽楊振這話的意思,他這邊出了包攬舊廠街改造的砂石提供之外,對他提供的水泥鋼筋等建材,似乎還有要監督之意。


    一旦他真以第三者的身份進行監督。


    到時候用低標號水泥冒充高標號,用細鋼筋冒充粗鋼筋這些手段就都不能用。


    建材的利潤便也會因此而大打折扣。


    反正這些光是想想,韓俊彥就有種想要嘔血的衝動,看著楊振那是牙根子都在癢癢,心說老子過百萬的庫存建材不說,現在你還將利潤最大的砂石包圓……


    肉你都吃完了,光讓老子啃骨頭——你當老子什麽?


    老子是來講和的,可不是來要飯的!


    隻是對於這些,楊振根本不為所動,皮笑肉不笑的瞅著韓俊彥道:“要韓老板你覺得為難的話,那也沒關係,我在找別人就是!”


    看著楊振那一臉的有恃無恐,韓俊彥雖說鋼牙咬碎,卻也不得不點頭。


    畢竟在楊振的監督下提供建材,油水少是少了點。


    但終歸有點油水,比忙活半天最後啥也撈不到要強。


    見韓俊彥點頭,又簡單就細節方麵商量一番,楊振便指指王鬆,讓韓俊彥往後的建材進舊廠街,直接找王鬆交接。


    王鬆趕緊起身,連連握手道:“韓老板,那以後可就得指望你多多關照了啊!”


    “有你們楊主任在!”


    “我還得指望你們多多關照我呢!”


    “王老板你這話可太客氣了!”


    幾乎是磨著後牙槽憋出這麽一句,韓俊彥便不顧楊振的挽留,臉色鐵青的掉頭就走。


    看韓俊彥走人,嚴軍便也幹笑幾聲,準備跟著走人。


    楊振卻在此時幹咳一聲道:“那天我也是氣上頭,下手重了點,見著孔森和老謝,可還得麻煩嚴隊你替我跟他們說聲不是啊!”


    看著楊振那陰惻惻的眼神,嚴軍哭兮兮的道:“相信到這會兒楊主任你也看出來了,我就一顆棋子,根本就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真希望楊主任你能大人大量,放我一馬!”


    “我也想放你一馬!”


    “但得看你怎麽做!”


    楊振的聲音冰冷,麵上卻是春風和煦,親自送嚴軍出門,讓他趕緊跟上,別讓韓俊彥給等急了。


    “老子屈尊降貴!”


    “你卻趁機敲骨吸髓!”


    “姓楊的啊姓楊的,你特碼夠狠!”


    “不過你最好從現在開始就開始求神拜佛,求佛祖保佑你千萬別落我手上!”


    “否則的話,不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韓俊彥踏馬跟你姓!”


    咬牙切齒的咆哮一陣,韓俊彥這才迴頭看向嚴軍道:“剛剛你跟那姓楊的嘀嘀咕咕的,都說什麽呢?我可警告你千萬別耍花樣……”


    “姓楊的就問一下孔森和謝金明傷勢如何!”


    “除此之外我跟他什麽都沒說!”


    嚴軍趕緊解釋,同時賭咒發誓道:“韓老板,在你跟前,我哪兒敢耍什麽花樣啊……”


    “你知道就好!”


    “畢竟雖然那姓楊的因為有王益民罩著,我暫時拿他沒辦法!”


    “但我想要收拾你,那絕對比碾死一隻螞蟻都要輕鬆!”


    悶哼一聲之後,韓俊彥便又開始咬牙切齒,臉色猙獰無比。


    看著韓俊彥這幅神情,嚴軍眼神閃爍,心說姓楊的雖然狠毒……


    但終究還有底線,不像這姓韓的這般喜怒無常,純粹就一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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