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好舊廠街改造的建材供應,不讓任何人在裏頭渾水摸魚,那可是大老板和鄒局交代給二哥你的任務!”


    “我這不過就是按二哥你交代的去做而已!”


    “他姓楊的可倒好,胳膊肘向外拐不說,動手的時候那可真是下死手啊!”


    “二哥你看看他這把我給打的……”


    指著臉上身上的淤青和縫針,吳昊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對吳勇道:“明知道我在舊廠街,那是你叫我過去的,可那姓楊的卻照樣把我照死了打!”


    “他這哪兒是打我!”


    “他這分明就是借題發揮,想打你的臉啊二哥!”


    “我是無所謂,畢竟我這就爛命一條!”


    “但二哥你可不一樣!”


    “畢竟你已經給鄒局當了這麽些年的秘書,說不準啥時候就能出去獨當一麵!”


    “所以這事二哥你必須要讓姓楊的給你一個說法!”


    “要不然讓那些上頭原本看好你的大老板知道了難免會看輕你!”


    “要真是那樣,那將來二哥出去擔任領導崗位沒人支持,可就沒辦法展開工作了……”


    原本在吳勇看來,吳昊應該就是個不著四六,拿著根雞毛就敢當令箭的二流子。


    要不是如此,他也不至於明知道楊振是那種眼裏揉不得沙子的性格,讓吳昊這種人去舊廠街幫大老板看建材生意那就是找抽,卻還非得安排吳昊過去。


    但此刻聽著吳昊哭哭啼啼的說著這些,再注意到吳昊雖然一把鼻涕一把淚,卻也沒忘了偷偷觀察自己的反應。


    吳勇便不得不承認自己平常,似乎有些小瞧了這個堂弟。


    畢竟剛剛那些話,可不是隨便一個不著四六的二流子都能說的出來的。


    也是因此,此次麵對吳昊,吳勇多少收斂了些輕視之心,一邊查看著吳昊的傷勢一邊對吳昊道:“你既然是我讓你去的舊廠街,那麽我就肯定會對你負責!”


    “別說是你給打成這樣,便是誰敢碰你根頭發,那我都輕饒不了他……”


    “所以這事小昊你放心!”


    “我要不將他姓楊的整的跪你麵前叫爹,那我就不配給你當哥!”


    聽到這話,吳昊是大喜過望。


    卻也沒忘了提醒吳勇,表示楊振雖說隻是在街道,但當初到底是鄒誌剛力薦才過去的。


    所以吳勇要想借用鄒誌剛的能量收拾楊振的話,那怕不可能有什麽效果。


    “楊振是鄒誌剛推薦去街道的這事你都知道!”


    “你以為我會不知道麽?”


    聽到鄒誌剛的名字,吳勇眼底是掩恨意道:“鞍前馬後的伺候他這麽多年,結果他卻寧可把拆遷區主任這種肥差交給一個外人都不給我,擺明了的是瞧不起我!”


    “現在出了事我還找他幫忙!”


    “那怕還不得給他笑死……”


    說到此處,吳勇冷哼連連,心說我可不會再給他姓鄒的看笑話的機會。


    聽到吳勇不會找鄒誌剛幫忙收拾楊振,吳昊在微鬆口氣的同時,卻又忍不住的擔心。


    畢竟在他看來吳勇隻是鄒誌剛的秘書,那麽他的所有權勢,那都是來自於鄒誌剛。


    要沒有鄒誌剛撐腰,那他吳勇就屁都不是。


    所以雖說因為鄒誌剛和楊振之間的關係,吳昊是打心眼裏的不希望鄒誌剛摻和進來。


    但沒有鄒誌剛,他又怕吳勇拿楊振沒有任何辦法。


    這些話吳昊雖然沒說出來,但吳勇隻是一眼便已經全都心裏有數,嘿嘿有聲道:“要是以前,離了鄒誌剛我怕我真是什麽都不是,但小昊你可別忘了之前鄒誌剛是怎麽對我的……”


    “他鄒誌剛都不拿我吳勇當人看,你以為我還會跟以前似的對他死心塌地,就不知道替自己找找後路?”


    吳昊聞言眼前一亮道:“二哥你這意思是除了鄒誌剛之外,現在你還有別的靠山?”


    “說靠山倒有些為時尚早!”


    “畢竟以人家的地位,可不是咱們這些局秘隨便就能高攀的上的!”


    “人家看中的也就是我成天都跟在鄒誌剛身邊的關係!”


    “畢竟他們在舊廠街的利益,那可都是通過鄒誌剛來實現的!”


    不等吳勇說完,吳昊大概就猜到吳勇現在不但的確在鄒誌剛之外還有靠山,而且這靠山似乎還是上頭的大老板……


    吳昊那是大喜過望道:“本身就是舊廠街的地頭蛇,再加上還有鄒誌剛罩著,二哥你要找一般人收拾這王八蛋,怕都不怎麽靠譜!”


    “可要是大老板們出麵,那情況可就不一樣了!”


    “畢竟他們不但本身就是跺跺腳整個山河都得抖幾抖的人物,相互之間的關係還錯綜複雜,出了事大家都會相互幫忙!”


    “他們隻要肯出麵,那在某種程度上幾乎和家國機器運轉沒什麽兩樣!”


    “別說是他個楊振!”


    “怕便是那些通了天的人物,他們隻要願意!”


    “想收拾那估計也都跟碾死跟蟲子差不多!”


    想著這些,吳昊是激動不已,但吳勇卻明顯要冷靜的多。


    畢竟他很清楚韓俊彥雖說也算是個大老板,但在那些所有的大老板中,韓俊彥不過就是個邊緣角色。


    若非如此,韓俊彥怕也不至於對舊廠街的這點利益如此上心。


    為了保住這份利益,其甚至不惜紆尊降貴到拉攏自己的程度。


    聽吳勇解釋完韓俊彥的身份,吳昊不僅沒有因為韓俊彥在那些大老板中屬於邊緣角色而沮喪,反倒加倍興奮。


    畢竟在吳昊看來,即便韓俊彥是大老板中最邊緣的角色!


    但即便最邊緣的大老板,那也終究是大老板!


    他們這個層次的人物所能動用的能量,一般人簡直都無法想象!


    所以吳昊一點都不擔心韓俊彥會收拾不了楊振。


    他唯一所擔心的,就是吳勇現在所擔任的角色,更像是韓俊彥的在鄒誌剛身邊的眼線,和韓俊彥的聯係還不夠緊密。


    就為了自己,他怕韓俊彥未必肯幫忙出手。


    “要單純的是幫你報仇,那韓俊彥肯定不會出手!”


    “可你別忘了現在這事,可已經早就不在是單純的為你報仇這麽簡單了!”


    說到此處,吳勇嘿嘿一聲道:“你難道忘了你上次跟我說的,那姓楊的在舊廠街狠狠的擺了許江河和石金彪一道……”


    “他自己吃的是肚滿腸肥,連殘羹剩飯都沒給姓許的姓石的留一口這事了麽?”


    雖說知道楊振拿到的那些產權,在普通人眼裏或許是一筆無法想象的財富。


    但在那些真正的大老板眼裏,卻連個屁都算不上……


    畢竟人家隻要隨隨便便的在某份文件上簽個字,然後什麽都不用做。


    幾倍幾十倍於楊振手中產權的利益怕就會乖乖的送上門。


    就楊振手裏的那點東西,壓根就不值得人家動手。


    但想到韓俊彥為了舊廠街的利益,居然暗中找到了吳勇,甚至將自己都安排到了舊廠街,吳昊就忍不住眉開眼笑,似乎已經看到了楊振被自己整的死去活來的慘狀……


    不過在這同時,吳昊卻也沒忘了對吳勇擠眉弄眼,表示他雖說的確想請韓俊彥出馬幫自己狠狠收拾楊振一頓出氣。


    但說到底他之所以接下舊廠街看建材供應這吃力不討好的差事,其根本目的,那還是為了錢。


    “說的就跟隻有你喜歡錢,我就不喜歡似的!”


    吳勇聞言白眼,吳昊則趕緊賠笑解釋,表示他不是這意思。


    他的意思是擔心韓俊彥太貪,到時候對楊振吃幹抹淨,最後就跟楊振對付許江河石金彪似的,連點湯水都不給自己兩個留點。


    “現在最主要是抱上韓俊彥這根大腿!”


    “像他這這種人物!”


    “隻要咱們能把他的大腿抱緊了,難道你還怕往後能少了咱們的湯水喝?”


    吳勇聞言好笑白眼一陣,卻也沒忘了嘿嘿有聲道:“更何況現在姓韓的想要吃下姓楊的,多多少少那都還得咱們幫忙!”


    “他的肉,咱們是不敢搶,但想要喝湯的話……”


    “咱們那不是還能跟他商量麽?”


    聽到吳勇這麽迴答,吳昊便更是興奮至極,點頭哈腰的對吳勇道:“到時候要真有啥湯湯水水的,二哥你可千萬別忘了我啊……”


    “這點你放心!”


    “畢竟咱們怎麽說也是兄弟!”


    吳勇哈哈大笑,拍著吳昊的肩膀道:“到時候要真能討到點什麽湯湯水水的,隻要有我的一口,那肯定就少不了給你一口!”


    “我能有這機會,那可全都是多虧了二哥你!”


    “要跟你搶湯喝,那我還是個人麽?”


    吳昊連連擺手,同時涎著臉道:“隻要二哥你別全給喝光了,能多少給我留口,再不然哪怕能給我個舔盤子的機會,那我就心滿意足了,嘿嘿嘿……”


    “既然你這麽想舔盤子,那到時候我一定滿足你!”


    吳勇聞言哈哈大笑一陣,然後便趕緊找了個借口,出了單位叫了個黃麵的,直往城中那靠近紅牆綠瓦附近的方向而去。


    與此同時,楊振張璐王鬆和王媛媛盧秋雅二女的飯局,也逐漸接近了尾聲。


    雖說家庭背景比不上王媛媛。


    但既然能和王媛媛成為閨蜜,盧秋雅家的背景明顯也不可能差到哪兒去。


    如此家庭背景,即便是再困難的時期,怕都不可能少了吃喝。


    就更別提是已經放開快兩年了的現在。


    但盧秋雅的吃相,卻當真是難以恭維。


    從上菜開始,那就是一直吃吃吃……


    到了這會兒,那肚子早已吃的跟充氣了的皮球似的。


    但看到剛剛上桌的紅燒獅子頭,盧秋雅卻依舊忍不住的食指大動,一邊連聲說著些撐死了撐死了之類的話,但吃東西的嘴,卻依舊是半點沒有要停下的意思。


    那模樣,看的王媛媛真是恨不得找個地縫給鑽進去。


    好在張璐王鬆的談興甚高,再加上所說的都是些楊振在紅星村周邊的趣事,因而總算是極大的化解了王媛媛的尷尬。


    特別是在聽張璐王鬆說起楊振帶著黃桂珍做買賣,說起於知青生病,若非楊振帶頭拿出所有家當,和眾知青們一起捐款送於知青去醫院手術的話,怕這會兒於知青墳頭上的草都得幾丈高了這些的時候。


    王媛媛看向楊振的眼神中既有愛意,又有疼惜道:“鄉下那麽苦,卻不但得想方設法給家裏寄錢,還得幫襯著些知青朋友和老鄉——楊振啊楊振,你說你那些年都到底是怎麽才熬過來的啊……”


    “也談不上熬吧?”


    楊振笑笑,表示相比於現在,他反倒覺得當初下鄉的那段時間過的特別幸福,不像現在。


    這些話,楊振多少有些發自內心。


    畢竟鄉下雖說苦點,但出了黃友明老找麻煩之外,日子過的相對單純。


    不像現在在舊廠街,每天都得麵對各種牛鬼蛇神不說,自己還得時時刻刻處心積慮。


    光是想想,楊振都感覺累。


    隻是楊振的心思,王媛媛卻明顯不可能知道。


    也是因此,楊振越是這般解釋,王媛媛看楊振的眼神,便越是疼惜,最後那眼底的愛意,簡直都像是要從眼眶中給滿溢出來一般。


    吃飯飯,看楊振結帳足足花了五十多塊錢。


    再想到張璐王鬆在席間說的楊振所經曆的那些苦日子,王媛媛便一肚子的沒好氣,表示都怪盧秋雅嘴饞,才害的楊振花這麽些冤枉錢……


    “人家那是以前!”


    “沒聽張璐王鬆說從去年開始,楊振就每個月的寄錢接濟他們,而且他們現在都是在跟著楊振混?”


    “光靠那點死工資,你以為他能養得起張璐王鬆他們這麽一幫人?”


    盧秋雅聞言白眼,表示楊振連這麽一幫人都能養活,壓根就不可能在乎這麽一頓飯錢。


    雖說不願意承認楊振是那種會在背後頭偷偷撈油水的人。


    但王媛媛也不是傻子,知道盧秋雅說的都是事實,因而便趕緊岔開話題,表示即便楊振真不缺錢,那盧秋雅今兒也不該吃這頓飯。


    “畢竟你那吃相,真是太難看了!”


    說到盧秋雅一吃起東西來就收不住嘴的模樣,王媛媛就忍不住的捂臉,表示也幸好有張璐王鬆在旁邊說些笑話,要不然她怕自己真得給盧秋雅那吃東西的模樣給臊死。


    “你還好意思說我?”


    盧秋雅聞言哼哼有聲,反唇相譏道:“吃飯不好好吃飯,一個勁的瞅著人看,眼都直了……不知道的人看你那樣,怕是想不把你當成女流氓都難!”


    “我什麽時候眼都直了?”


    “你才是女流氓呢!”


    王媛媛聞言大訕,尖叫著追著盧秋雅猛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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