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節火之鳥與芙蘿雅


    視野中央是湛藍的天空,但那湛藍隻占據了全部視線最中央的一小塊區域。目之所及的其他部分,則蒙上了一層不斷閃爍的紅色光芒。


    “這個······很像其他遊戲裏的生命危急警告。”徐贇喃喃自語著


    ‘···?···!’


    這難道是觸發了係統?我也是有係統的人了?!


    徐贇瞬間從半懵的渾噩狀態中醒轉,單手一撐,身體便靈活得仿佛未曾受傷一般瞬間坐起。


    來自周身的痛苦瞬間刺穿了他的思維,差點眼前一黑又暈了過去。但身體的確忠實的執行了大腦發出的指令。


    他試著站起身,暈眩感和疼痛感不斷侵襲著他的思維,絲毫未有折扣,但身體仍完美的執行了行動指令。


    ‘這簡直和遊戲裏一樣,隻要不是小命嗚唿,即使殘血重傷,這具身體的戰力便不會打折扣。’


    他看著眼前按照自己命令,不斷嚐試抓握等動作的雙手,又試著原地跳了跳,雖然很疼但身體動作靈活自如!


    最終得出了這個令他驚喜的結論。


    周圍除了正一邊哭一邊搖晃著自己父親的艾倫,其他幾個孩子都用見了鬼的眼神盯著這個看上去和自己年齡差不多大的少年。


    艾倫的爸爸隻是下水將他從寒潭裏撈出來,就幾乎去了半條命,現在還躺在地上一邊抽搐一邊艱難的唿著白氣,連起身都做不到。


    而眼前這個人,這個從天而降的怪物,他們可是眼睜睜看著他在寒潭水中泡了半天。現在竟然像沒事人一樣活蹦亂跳。


    “先把他身上的水擦幹淨,然後盡快穿上衣服。”徐贇看著手忙腳亂卻不知道該如何下手幫忙的艾倫,開口指揮道。


    他走到潭水邊,伸手試了試水溫。當手掌浸入潭水,視野中的紅色光芒開始加速閃爍,並肉眼可見的向著中央尚未被紅光完全覆蓋的位置緩慢蔓延。


    ‘原來泡在這水裏會緩慢損失生命,還好他將我撈出來得及時,再多泡一會兒,大概真要去閻王爺那裏報道了。’


    ‘啊呸~!提瓦特哪有閻王爺,這位唯一的一位岩王,可是鍾離老爺子。’


    “這潭水太冷,他身體熱量散失得太多,必須趕快幫他保溫。如果繼續這麽晾著,人就救不迴來了。”


    身在現世的時候,徐贇就看過數不清的新聞:某某見義勇為的英雄下冰窟救落水孩童,壯烈犧牲。


    其中大部分就是因為在冷水中體溫流失太多,體力消耗太快,導致身體機能受損,引發抽筋等負麵狀態,最後人雖然救上來了自己卻不幸犧牲。


    他被地上躺著的男人救了一命,怎麽能眼睜睜看著他因為搶救不及時白白犧牲生命。


    更何況他的兒子就在旁邊。


    艾倫晃了半天,爸爸也隻是一邊抽搐一邊向外吐氣,未曾給過自己一絲迴應,早就慌了神。聽到徐贇的命令,趕緊照做。他抓起地上爸爸脫下的衣服,開始擦拭他粘在皮膚表麵的寒潭水。


    “你們也別看著,再叫些人來幫忙,我們現在隻能搶救,必須叫人來把他抬迴房子裏烤火取暖。”


    徐贇來到男人頭側,雙腿跪在地上,一手捏住他的下巴,一手捏住他的鼻子,自己深吸一口氣之後,全力將肺葉中的空氣吹到男人口中。


    這是在視頻裏看到過的人工唿吸方法,他也是第一次嚐試使用,以前還曾幻想過是不是學了之後能用在小姐姐身上,沒想到第一個目標人物竟然是個全身長滿濃密汗毛的昂藏大漢。


    ‘老子的初吻!’他心中哀嚎,動作卻不停,吹進一口氣之後,等男人吐出一口氣,他再次吹進去一口。


    正在給爸爸擦拭身體的艾倫看著徐贇的動作,驚訝得手都停了下來。


    “別停啊,繼續擦,趕快擦幹淨水,然後給他穿衣服。現在可是爭分奪秒搶時間救人,哪有時間給你發呆。”徐贇眼角瞥見少年停了動作,直接開腔斥責。


    “哦哦。”艾倫被罵了一句,下意識應了一聲便繼續擦拭爸爸大腿上的水。


    那寒潭水粘在身上的時候還不顯什麽殊異,但剛被衣服的布料擦拭吸收,就在衣服表麵凍結成一層薄冰。


    其他的孩子直到這時才反應過來,幾名男生發一聲喊,大唿小叫的就衝進岸邊小路連接的樹林裏。


    艾朵拉也想跟過去,但她啟動就比男孩晚了片刻,等她跑到樹林邊上,男孩子們都已經跑得看不見影子了。她自己一人不敢進樹林,隻好折返迴來,蹲在旁邊默默看著那個衣衫單薄的黑發少年跪在地上一口又一口的往艾倫爸爸嘴裏吹起。


    ‘這是接吻吧?艾米拉姐姐和凱倫哥哥也做過,可是不讓我看。原來男人和男人之間也可以接吻。’她一邊看著,腦海裏閃過些有的沒的念頭。


    在徐贇的不懈努力下,躺在地上的男人胸膛開始劇烈起伏,一邊猛烈的咳嗽一邊大口唿吸。


    徐贇見他恢複自主唿吸,知道他已經從鬼門關前挺了迴來。於是抓起地上的衣服幫著艾倫擦拭男人身上的冷水。


    兩人一起動手,效率就快了許多,簡單將男人身上的寒潭水擦掉之後,他喊來一邊啥看著的小女孩,幫忙扶著男人,自己則和艾倫合力往男人身上套衣服。


    “對了,你們看到山上的煙沒有?”他一邊忙碌,一邊隨口問了一句。


    “看到了,是艾倫最先發現的。”小女孩艾朵拉說道。


    “其實最先多虧了艾朵拉看到你從瀑布掉下來,我轉頭望向山崖那邊才發現的。”艾倫也不居功,跟著解釋了一句。


    “山崖上麵有一支丘丘人部落往這邊遷徙,巡邏騎士小隊讓我發煙示警。你們有人知道這裏的民兵或者駐守騎士在哪裏麽?趕緊去通知他們。巡邏騎士小隊正在和它們戰鬥,需要有人趕去支援。”


    “騎士小隊隻有五個人,撐不了太久。”徐贇語速飛快的說道。


    “我爸爸就是村裏的民兵隊長,之前看到煙柱的時候我就跟他說過,他過來這邊下水撈你之前,已經和民兵隊裏其他負責站崗的叔叔說過這件事了。”艾倫接過話頭說。


    “那真是幫了大忙。小夥子有前途。”徐贇將男人的上衣套好,伸手揉了揉艾倫頭上褐金色短發。


    “你也沒比我大多少吧?你不是說巡邏騎士讓你發煙示警,你怎麽從瀑布掉下來了?”艾倫翻了個白眼,從徐贇的話語中察覺平白地自己似乎比這個少年矮了一輩,心裏莫名有些不爽。


    “哎,本來以為點火發煙就完事了,哪想到丘丘人實在太多,巡邏騎士隻牽製住一部分,多出來的就跑過來追殺我咯,要不是實在沒辦法,我從那麽高的地方跳下來找死麽?”徐贇聳了聳肩膀,狀似輕鬆的解釋了一句。


    在孩子麵前吹牛說自己多厲害,剛才經曆了怎樣的兇險,總讓他覺得實在太掉逼格,不屑為之。


    艾朵拉捂著長大的小嘴,眼中寫滿了驚訝和崇拜。“能被丘丘人追得從那麽高的懸崖上跳下來,一定很危險吧。你真的好厲害。”


    艾倫也投來敬畏的目光:“明明和我差不多大,就能幫著巡邏騎士一起對付丘丘人。你真的很厲害。你是住在山裏的孩子麽?


    爸爸說過,龍脊雪山腳下有好幾個村子,你是那裏的人吧?”


    徐贇點了點頭。


    三人合力很快就給艾倫的爸爸穿好了衣服,男人在一陣劇烈咳嗽之後,唿吸已經逐漸平緩,現在則雙手抱著身體不斷打顫,顯然剛才在寒潭水裏走了一遭,把他凍壞了。


    樹林小路方向,響起積雪被踩踏的嘎吱聲和灌木撥開的簌簌聲。很快數名穿著厚實冬衣的村民就從林間走了出來。


    直到這時,徐贇才得空檢查自己的裝備,主要是冒險家套裝聖遺物,他身上唯一寶貴的就是直到臨走前自己也未得悉名字的孩子送的這兩件物品。


    絢麗的冒險家尾羽仍牢牢的別在衣領上,被改造成水壺的冒險家金杯也粗皮繩安然掛在腰側。


    “哦~艾裏克,我的好兄弟,你這是怎麽了?看樣子你不會是跳進寒潭裏遊了一圈吧?在這麽冷的冬天你這麽幹和找死有什麽區別?”走在最前方的年輕男人一臉淩亂的胡須將麵容遮住了大半,亮閃閃的金屬甲片罩住了他的胸口和雙肩,鑲嵌在包裹住他上半身大半的深褐色的硬皮甲外。他一邊快速接近一邊開口半調侃的說話。換來艾裏克,也就是艾倫的爸爸一個白眼。


    艾裏克此時嘴唇發青,上下牙齒不斷碰撞,渾身止不住的顫抖,連一個詞的都不能順利吐出來,自然懶得搭理他。


    “好了,不開玩笑,我聽小崽子們說你救了一個孩子,那個孩子該不會就是這個小家夥吧,我看這樣子,說是他救了你還差不多。”


    領頭男人身後又跟著從林間小路走出來兩名同樣裝束的強壯士兵。


    那男人視線落在徐贇身上,目光略帶好奇的上下打量了一圈,眼中有著藏不住的訝色。


    要知道直到這個時候徐贇都沒顧得上擦幹自己身上沾著的寒潭水,一頭黑發濕漉漉的蓋在頭頂,發梢還在滴水。單薄的衣服更是全部緊貼在皮膚表麵,看上去就像一個剛從水裏撈出來的落湯雞。


    他靠近勉強支棱著身體坐起來的艾裏克,脫去皮手套伸手摸了摸他的臉。


    “我的天,我就像摸到了一塊冰,我的好兄弟艾裏克,你堅持住,我們現在就帶你迴去烤火。看來今天你必須灌下一整桶最烈的麥酒才行,不然身體裏的寒氣根本散不開。”


    “可惜咱們手裏沒有璃月人釀造的那種烈酒,那玩意火辣辣的燒得喉嚨痛,但是驅寒確實特別好用。”


    男人趕忙一隻手抓住艾裏克胳膊,將它架載自己肩膀上。


    “快來幫忙,情況很糟糕,我們的動作必須快一點。”他對身後的同伴叫道。兩名士兵也不猶豫,直接走出一人架住了艾裏克另一邊胳膊。


    兩個男人一起發力,架著艾裏克從地上站起來,而後一刻不停的大步往來路折返。


    “你怎麽樣小家夥,需要我幫忙麽?”剩下的士兵看著渾身濕漉漉的徐贇,嗓音柔和的問。


    “我還好,請帶我迴去換一身幹爽的衣服,如果再有一口熱湯喝就再好不過了。”


    “對了,山崖上麵巡邏騎士正在和丘丘人戰鬥,我是來求援的。”徐贇露出一個有些虛弱的笑容,配合上他此時蒼白的臉色和凍得發紫的嘴唇,令士兵十分驚訝這孩子竟然還能站著和自己說話。


    士兵點點頭:“跟我來吧,我帶你迴營地。山崖上的事情之前艾裏克離開的時候就已經通知過我們了,衛隊長覺得情況十分嚴重,決定將此事上報。”


    “上報?那要耽誤到什麽時候去?山崖上麵巡邏騎士小隊五個人麵對的可是擁有兩名薩滿的一整個丘丘人部落。他們撐不了太久的。”徐贇有些急切的說


    聽到徐贇這麽說,士兵先前和緩的臉色也變得嚴肅起來,不過他旋即點點頭,又微笑著開口道:“放心,擁有兩名薩滿的丘丘人部落雖然不好對付,但如果是那位大人親自出手的話···絕對沒有問題。”


    “我們都相信,那位大人是蒙德最強的男人。雖然城裏那些家夥死鴨子嘴硬怎麽都不肯承認他的強大,還說什麽沒動手較量過,誰更厲害誰也說不準。”


    啊這···


    可莉可是還號稱夢的最強戰力來著,但實際上我願稱她為最萌戰力。可愛也是占模的好嘛。


    “你說的那位大人是哪位大人?”徐贇下意識接口問。


    “嗬嗬,你是住在龍脊雪山腳下山村裏的孩子吧,沒聽說過蘭迪斯大人的威名也正常,在晨曦平原上,未曾聽說過蘭迪斯大人的名字的人應該還沒出生。畢竟他可是號稱有史以來最強的萊艮芬德,雖然現在隻是萊艮芬德家族第一順位繼承人,但我們這些下屬早就把他當作家主來尊敬了。”


    ‘最強的萊艮芬德麽?蘭迪斯···沒聽過的名字,我原以為會是迪盧克。不過也對,畢竟這個時代的提瓦特,蒙德城裏除了西風騎士團還有另外三風騎士團。想來風神教會也不會簡單,羅莎莉亞這位戰鬥修女所屬的裁判所想來也是一個潛在水下的危險勢力。


    如果可以的話,還是挺像再聽一次芭芭拉衝鴨的。’


    思緒在徐贇心底流淌,他臉上則露出一副虛心受教的表情,仿佛正在聽聞了不起的名人故事。


    戾~~~!!


    蒼穹之間投下一聲高亢尖銳的鳴嘯。


    “來了,百聞不如一見,你親眼看到蘭迪斯大人的強大,就會明白我說的話全都是真的。”士兵抬頭仰望,一隻手則指著遠端位於晨曦平原中央的地標建築——如雪原紅寶石一般的晨曦酒莊,上方。


    隻見一個赤紅發光的小點自酒莊上方天空高速接近這邊,當這個小點靠近,它的投影越來越大,最後在經過徐贇上空的時候,展現出一隻翼展超過十米的巨大火焰猛禽外型。


    火鳥飛行速度極快但高度其實並不高,大約距離地麵也就十餘米。它自兩人頭頂掠過時給人的視覺感受近乎遮天蔽日,徐贇目中視野被那火焰構成的羽翼所綻放出來的赤紅光芒完全填滿。


    它臨近山崖邊緣時猛地折轉方向,巨大的火焰雙翼就像有生命一般奮力拍打一下,碩大的火焰身軀便向著天空筆直竄升。


    直到這時徐贇才看清,那火鳥後背上正站著一個手持巨劍的身影。那巨劍上升騰的烈焰在空中拉出一道赤紅的旗幟。


    火鳥隻用須臾便飛竄到遠超過山崖高度的空中,隨即那個男人巨劍向下一指,火鳥義無反顧的再次折轉,俯衝,入箭一般投向地麵那片山崖上方的樹林。


    轟隆!!


    火鳥在投入樹林之後瞬間爆裂,緊接著巨大的火球騰空而起,無數樹冠上的積雪在火球的高溫下融化蒸發。


    斷折的樹木和碎裂的山岩自崖頂崩飛墜落,站在山崖下寒潭旁邊的兩人立刻抱頭鼠竄。


    墜落的各種碎料殘渣如雨點一般密集,砸得周圍樹冠枝條以及樹冠上的積雪嘩啦啦的往下掉,間中還夾雜著重量更大更危險的碎石。


    兩人不敢再看,帶著還蹲在一邊沒走的艾朵拉一起衝進林間小道,往士兵的駐地逃走。


    那頭巨大的火鳥給徐贇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一路奔跑,他腦海裏都在重複播放著那個踩著火鳥後背直刺蒼穹的身影。


    “果然還是玩火的最帥,高貴的火係人上人。”他感慨著,在士兵的帶領下,兩個孩子順利來到位於樹林深處的那處他們口中的駐地。


    就和緹瑪說的一樣,這裏是一處鐵匠鋪,或者說鑄造廠更貼切一些。


    營地外圍由至少七米高度的原木圍牆保護,四周則聳立著與周圍樹林樹冠等高的木製哨塔,哨塔頂還偽裝成了樹冠的造型。


    士兵對著哨塔上方站崗的同伴揮了揮手,就順利帶人進了營地。


    剛進營地徐贇便看到兩口融爐,其中一口正開足火力熔煉礦石,赤紅的火焰在鼓風機助力下不斷將自身的熱量投送到上方的坩堝裏。


    另一口熔爐旁的工作棚下擺放著整排熔鑄完畢等待進一步加工的劍條。


    除了劍條這種未加工完成的武器,場間擺放最多的則是鐵鍬和鋤頭等農具。


    工作棚內並排擺放了四座鐵砧,現下隻有一座正在使用。兩名赤著上身胸前係牛皮圍裙的強壯青年,在一位中年人指導下正滿頭大汗的揮舞著手中鐵錘,一次又一次不厭其煩的合作錘煉著一塊燒紅的鐵料。


    鐵砧上那已見雛形的作品,赫然就是一支鋤頭。


    兩座熔爐位於營地右側靠東的方向,在熔爐側後方,靠近山崖的北方向,並排建立了兩座占地麵積頗廣的磚石倉庫。倉庫周圍,一名士兵正悠閑的牽著狗巡邏,那閑適的樣子更像是在飯後散步。


    帶著徐贇的士兵領著兩個孩子進入營地大門後徑直左轉,那邊也就是營地的西側建立著整座營地內占地麵積最廣的建築群,一排整齊的木頭平房,以及兩座小而精致的二層木樓。


    徐贇在士兵帶領下進入其中一座木樓。


    “原本這座營地是不允許普通人隨便進入的,更別說小孩子了。不過今天情況特殊,臨時讓你們進來也是隊長同意過的。以後如果到樹林裏玩的話記得離這邊遠一點,營地裏養了很兇的狗,如果沒有我們看著,會咬死人的。”


    士兵語氣中有著做作的恫嚇意味,用來嚇唬小孩子是很不錯,但用在徐贇身上則會自動免疫。


    跟在後麵的艾朵拉聽他這麽說,嚇得縮緊脖子,不時左右小心的打量著,那樣子生怕士兵口中的兇惡大狗突然跳出來咬自己一口。


    士兵滿意的看著艾朵拉的表現,對於徐贇的無動於衷也隻能無奈的聳聳肩,畢竟這孩子一副落湯雞的樣子頂著寒風跟隨自己一路趟雪走到營地,甚至腳上穿的還是露趾的草鞋!


    ‘山裏人就這麽窮嗎?大冬天的連隻靴子都不給孩子穿。’他目光在那露出鞋麵外的腳趾上停留數秒,心中默默感慨。


    “這裏是駐地煉金師大人的住所,他主要的工作是研究······我也說不清楚,反正是更好的製作武器。附帶著還會幫我們這些大頭兵看看病治個傷什麽的。”


    “那不就是駐地醫師麽?”徐贇


    “煉金師大人強調過了,他是煉金師,是搞研究的,不是醫師,治病治傷隻是順便手而已。不管怎麽說他都幫了我們不少忙,而且說實話,煉金師大人治療傷病可比附近村子裏的狗頭醫生效果好多了。”士兵說道。


    “艾裏克應該會被送到這裏先給大人看過,如果大人說無妨,再按照我們的老方法治療就行了。我覺得你最好也給大人看一下。雖然看你現在行動還很利索,但你的臉色實在太差了。”


    “我不知道是什麽力量讓你硬撐到現在,但我真的很佩服你的勇氣和精神。你讓我看到了蘭迪斯大人的影子。想來未來你也會成為和蘭迪斯大人一樣了不起的大人物吧。”


    “你為我們帶來的危險到來的警訊,還及時救助了我們重要的好兄弟艾裏克,請接受我的敬意,啊抱歉,到現在我還沒詢問你的名字,真是失禮,孩子如果你願意的話,請告訴我你的名字。”士兵右手捶在胸口行禮。


    “您這麽說的話,我也沒問過您的名字不是?”徐贇用發紫的嘴唇勾起一道好看的弧度。


    “提米。”徐贇稍作沉吟,決定還是把梗玩的有始有終吧“喂鴿子的提米。”


    “我叫蘭帕德,蘭帕德·萊艮芬德。那麽再來一次,喂鴿子的提米,請接受我的敬意。”士兵笑著說。


    能被冠以萊艮芬德這個姓氏,蘭帕德哪怕看上去隻是一個小兵,他是身份地位也絕對高過普通平民。


    “這是我榮幸。蘭帕德···大人。”徐贇迴敬了一個騎士禮。


    “不要叫我大人,我隻是擁有萊艮芬德這個姓氏罷了。萊艮芬德家族在這片土地上的曆史已經有數百年,家族成員眾多,我隻是血脈稀薄的分支末裔,身份和你一樣是平民。”


    “畢竟晨曦平原的萊艮芬德成百上千,真正的伯爵隻有一個。這是所有晨曦平原人都直到的諺語。”


    蘭帕德顯然經常向新認識的夥伴解釋這些,說的時候十分隨意輕鬆。


    “我會記著的。”徐贇點頭應承


    “蘭帕德,你怎麽這麽慢?”先前架走艾裏克的男人的嗓音從木樓一樓內間響起。


    “羅伯,我看到蘭迪斯大人駕著熾焰鷹衝到山崖上麵,稍微耽誤了一會兒。”蘭帕德邊引著徐贇和艾朵拉往裏走,邊開聲解釋說。


    “哦,你說的是剛才那聲巨響?簡直像地震一樣,我都能感覺到大地在搖晃。大人他還是這麽強大,每次見到都由衷的讓人感歎。”羅伯有些誇張的用起了詠歎調。


    ‘才沒有的像地震一樣那麽誇張。頂多像雲爆彈,但震動又遠沒有那麽大。’徐贇心裏默默吐槽。


    “喝下這瓶藥劑,然後蓋上一床厚被子,在爐火溫暖的房間裏好好睡上一天。寒潭的水裏蘊含豐富的元素能量,豈是你們這種普通人體格承受得住的,如果不想活了,下次記得再在冬天裏跳進去遊一圈。我保證不會再幫你治療。”一把稍嫌纖細的年輕嗓音不耐煩的說道


    “好了,拿上藥趕緊滾,不要耽誤我看書的時間。你還想讓我的耳朵繼續忍耐你這拙劣的詠歎調麽?”


    “還有這些小鬼頭,沒事都圍在這裏幹什麽,不知道這地方本來就很小,塞下這麽多人擠得和罐頭一樣,我都快沒法唿吸了,你們是多久沒洗澡了?身上臭死了。”那聲音雖然毫無威嚴,甚至有些好聽,但說出的話語卻十分犀利,毫不留情的抱怨著。


    正好這時,徐贇在蘭帕德帶領下進入這個房間。這一下房間裏唯一剩下的一點空地方也被站滿了。


    “說到洗澡的話,我應該算是剛洗過。”徐贇直接接話,絲毫不給這位煉金術士麵子。


    聞聲那位被眾人圍在中間的煉金術士轉過頭,看向了新進來的三人,額頭瞬間爬上黑線。


    “的確,看上去就像一隻落湯雞。你就是他們口中掉進寒潭裏的孩子吧?真是個命大的家夥,到現在竟然還能站著說話,簡直就像風神的私生子一樣。別傻站著了,過來給我看看。”她有著一頭海藻般委曲的綠色過耳短發以及同色的月牙彎眉,長長的耳朵也許是因為重量的關係微微向下耷拉著,膚色是那種晶瑩剔透的雪白。


    色澤蒼翠通透如寶石般的眼眸比一般人略大,鼻梁上架著一支精巧的圓框眼鏡。


    加上本就精致得幾近無暇的麵容和淡粉色泛著珍珠般光澤的櫻唇。看上去就像隻有十來歲的少女。


    “你們快滾,這裏都站不下人了!你們想讓我窒息而死麽?”她即使是用氣憤的語氣說出刻薄的話語,那對彎彎的眉毛卻讓她看起來完全不像在生氣。


    但相處久了的士兵們早就熟悉她的脾氣,現在她是真的生氣了。


    “我們這就走,這就走。大人請不要生氣,我們這就離開了。”羅伯訕笑著和另一名士兵將艾裏克再次架起,對著蘭帕德點點頭,便急匆匆的出了房間,順便帶走了四個男孩。


    待其他人都出去之後,不知出於什麽原因這名煉金術士精靈少女開口解釋道。


    “這幾個孩子一直盯著我的耳朵看,心裏想什麽都直接寫在眼睛裏了。盯得人心裏煩躁得很。我最討厭別人摸我耳朵了,想都別想。”


    “其實我也想摸摸看呢,當然,如果你同意的話。”徐贇笑著坐到了煉金術士對麵的凳子上。蘭帕德則帶著艾朵拉到一樓外間等待,他自然知道煉金術士大人討厭什麽。


    “你倒是坦誠。全身都濕透了,而且這麽濃烈的水元素和冰元素混合,你身上這是寒潭水吧。冬季的寒潭水中夾雜的冰屬性格外強烈,用來淬煉武器效果絕佳,用來洗澡可是會要命的。你不冷麽?”


    煉金術士小姐聳了聳小巧的鼻子,似乎通過它能嗅到元素的味道。


    “冷啊,但我現在不是沒有幹爽溫暖的衣服換穿呢嘛。”徐贇理所當然的苦笑著迴答:“難道還能倒在雪地裏撒潑打滾,等著爸媽來拯救我麽?”


    她伸出手,毫不避諱的掀開沾濕的衣服在徐贇腹部摸索一圈,纖細柔軟的十指輕柔而有節奏的微微按壓。腹部傳來的疼痛感令徐贇皺了皺眉。但從上岸以來,身體各處就一直傳來劇痛,他雖然因為之前的驚奇發現可以頂著殘血正常活動,但這份痛楚是不打折扣的。


    與此同時,虛弱帶來的乏力感和繚繞腦海的眩暈感也一直糾纏在意識邊緣,如果不是自己一直堅持,恐怕早就倒在地上昏過去了。


    “這裏,這裏,還有這裏,啊,這邊也是。”精靈煉金師五指在他腹部側肋幾處位置點了點。“四根肋骨斷了,大概有兩根已經錯位。不排除其他肋骨出現骨裂的可能。值得清醒的是斷開的肋骨沒有傷到內髒,內髒也沒有破裂和內出血。”精靈專注的看著徐贇的身體,給出自己的判斷。


    她低頭看了眼徐贇的腿,雙手各用兩根手指捏住庫管向上提起。左腿脛骨中段有輕微隆起,也許是因為寒潭水的關係,隆起的位置色作青紫,腫脹得不甚明顯。


    “左腿小腿骨折。”她給出診斷。


    她捏了捏徐贇的雙臂,右前臂處出現明顯下陷。


    “右臂尺骨骨折。”繼續診斷。


    “從那麽高的山崖上墜落,單是骨頭就有這麽多折斷傷,關節處的挫傷肯定更多······不,應該說在受了這麽多傷的情況下,你還能活著簡直就是個奇跡。我之前說你是風神大人的私生子,也許還真蒙對了。”外傷查探完畢,精靈少女收迴手臂重新坐直了身體。


    “也許,隻有風神大人才知道真相。”徐贇半開玩笑說道。


    “我叫芙蘿雅,你也可以叫我芙,別看我這副樣子,實際年齡做你奶奶都沒問題。在我漫長的生命裏除了搞煉金術研究,也順便學習了一些醫術,水平嘛,不敢說是全蒙德最好的醫生,但至少前五還是沒什麽問題。所以少年,你可以放心交給我治療,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對了,你叫什麽?”


    “提米,喂鴿子的······算了,我根本就沒鴿子······”


    芙蘿雅的話語就好像有著某種不知名的魔力,當她說出可以放心交給她治療之後,徐贇就再也頂不住那份一直以來的疲憊和困倦,話才說了一半,已經合上眼睛倒了下來。


    芙蘿雅也沒料到他會突然倒下,隻來得及張開雙臂將向前倒下的徐贇抱在懷裏。


    “要是病人死在我的醫務室裏,我的名聲可就全砸了。”她抱怨了一句,當聽見他靠在自己懷裏發出的均勻唿吸聲,這才放下心來。


    “睡吧,提米。你是個堅強的好孩子。”她抱著他的頭,用手指輕輕揉了揉仍舊沾滿寒潭水的黑色短發。一縷翠色的元素力自她指尖飄飛出來,將他身上沾染的寒潭水全部吸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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