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淡的身體與神識斷開連接之後,隻覺得自己身處一片熔岩地獄之中,四周溫度灼人。


    那種足以將人的骨頭融化,將大地炙烤成灰的高溫,將她的神識都炙烤得渾渾噩噩。


    她極力維持著那一絲清醒,不讓自己的意思淹沒在那灼人的溫度中。


    此時的每一分,每一秒,對她來說都是煎熬,讓她有種度秒如年的感覺。


    漸漸地,她極力維持的,那一抹清醒的神識也快要散開了。


    不知過了多久,雲淡徹底陷入了那片化不開的黑暗之中。


    迷迷糊糊中,她聽到一道好聽的聲音。


    「淡兒…淡兒……」


    那聲音忽近忽遠十分飄渺,似真似幻,好似被一塊屏障隔絕,聽不真切。


    「誰…是誰在喚我?」雲淡的意識已經開始模糊,整個兒亂成一團漿糊。


    她隻覺得這道聲音很好聽,無比熟悉,卻辨不出是何人發出。


    她試圖在記憶中尋找這道聲音的主人,可任憑她如何迴想,她的記憶卻非常幹淨,幾乎就是一片空白。


    她什麽都想不起來了!


    「淡兒,別睡,醒來!」


    「淡兒……」


    那道聲音逐漸急促起來,悠悠遠遠的聲音,不停在耳邊迴響,雲淡卻覺得這道聲音太吵,讓她十分不悅。


    她太困倦了!


    雲淡已經感覺不到自己的身體,意識也在逐漸下沉。


    就像是一刻不停歇地,徒手搬了三天三夜的磚頭,又累又困,隻想讓自己沉入黑暗之中,徹底卸下身上的所有疲憊。


    「淡兒…淡兒……莫要睡,你不是還要去尋找你的爹娘嗎?」


    「你不能倒在這裏!」


    聽到這兩句話,雲淡下沉的意識逐漸匯攏了一絲。


    「我的爹娘……」她低喃著,重複著那人的話。


    她是個孤兒,是二十二世紀,蔚藍之星國際聯盟的特工,她連爸爸媽媽都沒有,何來的爹娘?


    真吵!


    究竟是哪隻大蚊子,在她耳邊「嗡嗡」個不停,就不能讓她好好休息一下嗎?


    可那聲音似乎下定了決心,不讓她睡個好覺,不但提高了數個分貝,還越發急促了。


    「淡兒迴來…你休想離開此界,我不允!」


    「淡兒,迴來!」


    「你不是讓我永遠陪著你嗎,我答應你,隻要你迴來,我永遠陪著你。」


    「你也答應過我,會永遠陪著我,這麽快就不記得了?」


    聽著那急切的聲音,雲淡逐漸意識到了不對。


    她極力迴想著這道聲音的主人,可任憑她如何迴想,腦子就像是被挖空了一般,什麽都想不起來。


    「你是誰?」她終於忍不住,問了一句。


    四周漆黑一片,一點光亮也無。


    在她問出這句話之後,那道急切的聲音消失了,她靜靜地聽著周圍的動靜,好奇地等待著那道聲音給她答複。


    可那道聲音卻突然消失了,好似他從來就沒響起過,一切都是她的錯覺一般。


    心中升起的那股好奇心,沒有堅持太久,很快便被周圍的沉寂壓了下去,雲淡也越發困倦了。


    就在她的意識,再一次模糊,將要墜入更深層的黑暗之時,那道聲音又響了起來。


    「我是……」


    那聲音似乎被更厚的屏障隔絕,低低沉沉的,越發讓她聽不真切,尤其是最後兩個字。


    奇異的是,在聽到這句話之後,黑暗中亮起了一道紅光。


    雲淡疲憊的眼睛被那道亮起的


    紅光刺激到,赫然睜開了雙眼。


    她這才發現,亮起紅光的東西,是纏繞在她手腕上的暗紅色絲線。


    盯著左腕上發光的紅線看了看,倏地,方才沒聽清的兩個字,驚雷一般在她耳中炸響。


    「君卿!」雲淡心中一動,神識頓時一個激靈,重新聚攏,頓時找迴了獨屬自己的記憶。


    這聲音,是君卿!


    沒錯了,這是君卿的聲音。


    就是化成灰,她也記得!


    隨著記憶逐漸清晰,雲淡的神識在界域中鋪開。


    霎時間,她如同開啟了上帝視角一般,神識漂浮在空中,俯瞰著下方。


    此時界域之中,大火已經熄滅,那棵綠樹依然傲立其中,樹上的小果子金燦燦的,一看就十分可口。


    綠樹之下,她沒穿衣服的蜷縮著的軀體,已經被大火燒成了一坨黑炭。


    而在那坨焦炭旁邊,一個俊美得刺目的男子卿跪在那裏,不停唿喚著她的同時,向她輸送著靈力。


    「淡兒,睜開眼睛,醒轉來。我來了,你會沒事的,快醒來!」


    「你說話向來算話,記得嗎?你答應過,要永遠陪著我,你不可食言。我對你說的每一句話,都發自肺腑,出自真心。」


    「淡兒,我不逼你了,隻要你醒來,你想如何便如何,可好?」


    「淡兒……」


    「君卿!」雲淡一怔,心裏升起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往日那雙攝人,而又壓迫感十足的紫瞳,此時布滿擔憂。


    他寬大白皙的手掌微微顫抖著,落在她那張焦黑的麵龐上,縹緲而又性感的嗓音,在她耳邊呢喃著,透著十足的寵溺與溫柔,像是在哄一個睡著的孩子,又像是在哄他自己。


    君卿紫瞳中的情愫,是真真切切的,落在雲淡的識海中,讓雲淡都為之一怔。


    他臉上的神情,紫瞳中盈動的水光,刺痛著雲淡的神經。


    眼前的一切,無一不在告訴她,這個大魔頭,是在跟她來真的。


    他或許對她有所隱瞞,但他對她的情誼,絲毫不假。


    思級上次在落馬城,自己對他說的那些話,雲淡又覺得太重了,當時,她隻想著跟他試試,內心並未完全接納他們之間的這段關係。


    聽到他說了幾句不順耳的話,一氣之下離開了酒樓,再迴去找他,發現他已離開,便覺他並非誠心,像他這樣的大魔頭,要什麽樣的女子沒有,或許隻是圖個新鮮,一時興起才會對她感興趣。


    此刻想來,她當時過於衝動,連緣由都沒問清楚,便覺著他們不合適,要與他劃清界限,迴歸師徒關係。


    實際上她自己也清楚,有些關係一旦跨過了那條線,想迴到當初,又如何可能!


    突然,雲淡手腕一痛,忙向那坨焦黑的軀體望去。


    她這才注意到,自己焦黑的軀體上,左腕處的暗紅色絲線編織而成的手鏈,像是有了生命,如同觸手一般,一頭纏著她焦黑的左腕,一頭攀附在君卿的手腕上。


    君卿方才有些大力的動作,將那根暗紅的細絲繃直了,她焦黑的手臂脫落了一塊焦皮,疼痛感正是從那焦皮之下傳來的。z.br>


    「哢擦……」


    隨著手腕上的痛感加強,焦黑的軀體上響起細微的龜裂聲。


    霎時間,雲淡焦黑的身軀上遍布細紋。


    仿佛再多一分力氣,或者是輕微地向那坨焦黑的軀體吹上一口氣,那坨黑炭便會當場碎裂成塊似的。


    「淡兒!」君卿見狀,心中一緊,瞳孔狠狠一縮。


    他慌忙伸出另一隻手,釋放出更加強大的靈力,


    試圖修複那坨焦炭。


    卻不想,他越是費力修複,那炭化的軀體裂得更快,更徹底。


    「不,淡兒,不要……」君卿慌了。


    看著他慌亂撿起碎裂的炭塊,不停往自己身上拚湊著,雲淡的心也亂了。


    她的眼睛,也刺痛起來,手腕處也越來越痛。


    下一刻,隻聽「砰」地一聲,焦黑的身軀徹底碎裂開來,雲淡的神識一瞬間被那根紅線收攏,扯進那團碎裂開的焦炭之中。


    「淡兒!」與此同時,君卿發出一聲狂暴的嘶吼,眸中的紫瞳瞬間被一片黑暗取代。


    他的臉白得發光,睜開的失去瞳仁的雙眼卻黑得嚇人,宛如一頭從阿鼻地獄中逃出來的,饑餓到極致,正在發狂的魔鬼。


    他攤開的雙掌之上,指尖逐漸變成黑長而又尖銳的利刃,很快整條手臂黑筋暴突,界域中彌漫著恐怖至極的氣息。


    然而,就在君卿魔化欲毀掉此界域之時,他胸前一軟,脖頸被一條纖細的臂膀圈住。


    「君卿,我沒事。」清淡的嗓音低低柔柔地,傳入君卿耳中。


    君卿身子一僵,黝黑的雙瞳中浮起一雙紫色的瞳仁。


    尖長銳利的爪子逐漸隱去,他的手掌又恢複到了往日那般,修長如玉,白皙寬大,骨節分明。


    察覺到懷中的柔軟,他垂眸看著懷中赤裸著身軀,渾身散發著銀白光澤的人兒,抬起手臂緊緊環住她的身子,將其按入自己的胸膛裏。


    他的力氣非常大,好似要把雲淡的身體揉進他的體內似的。


    「沒事了,我在這裏,我沒事。」


    雲淡低低地哄著他,唿吸中透著一絲緊張,明顯有些後怕。


    「淡兒。」他飄渺的聲音,在她的耳邊輕吐。


    兩具身軀緊緊地貼在一起,兩顆心髒跳動得一樣激烈。


    此時此刻,雲淡才真真切切地感覺到,君卿他不是那個讓她見之生畏的大魔頭,他也是一個活生生的,有著七情六欲的人。


    「我在。」雲淡也抱緊了他。


    雙膝支撐著身軀,雲淡往君卿懷中靠過來,雙手將他抱得更緊,小巧的下巴擱在他的肩頭,將臉埋進他柔滑的暗紅色發絲中。


    頓時,一股濃鬱的清雅梵香,順著柔滑的發絲,鑽入她的唿吸裏。


    君卿定了定神,真切地感受到懷中的人兒並非虛影,大掌握住懷中人兒圓潤的香肩,兩人微微拉開一點距離。


    他伸出修長的美如白玉的手指,捧住了雲淡的小臉,繾綣地喚她:「淡兒……」


    雲淡一愣,抬起眸子注視著他。


    她唇瓣微動,正欲應聲,君卿的俊顏便在她眼前放大,散發著柔和光暈的紫瞳籠罩著她。


    雲淡隻覺得唇上一軟,屬於君卿的獨特氣息,侵襲而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邪瞳狂妃戰天下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星月連珠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星月連珠並收藏邪瞳狂妃戰天下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