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這麽一鬧,宗門三位師尊身心俱疲。


    袁震天命林赤誠跟薑南承二人,處理好宗門後續事宜,葉不敗商譽等一眾親傳弟子協助,袁震天等三位師尊,便各自迴到峰上閉關修養去了。


    雲淡跟陸壓打了聲招唿,便拽著君卿往淩雲峰而去。


    銀裝跟小灰遠遠跟在二人身後,銀裝的麵色十分不爽。


    小丫頭的心裏,就隻有那個大魔頭,他們才是親人好嗎?


    能不能顧及一下,他這個小叔叔的感受?


    手中合攏成一條的折扇,在小灰桶蓋上敲了敲,他道:「你啊,在你主人心裏,也不怎麽樣嘛!瞧瞧你家主人,已經把你忘到腦後啦!」


    小灰雖是個神器,卻對人類靈修複雜的情感,十分不感冒。


    他桶蓋一張一合間,說道:「小灰是主人的附屬品,主人在哪兒,小灰則在哪兒。主人隻需召喚小灰,小灰便立即出現在主人麵前。小灰時常跟在主人身邊,也會待在主人靈質空間內,腦後不是個好位置,不利於保護主人。」


    銀裝聽罷,麵色糾結,頓時生出一種對牛彈琴的感覺。


    他輕輕搖頭,打開折扇發出一聲長歎。


    「是我不對,我就不該跟你說這個。」


    淩雲峰。


    雲淡拉著君卿迴到主殿內,迫不及待地開始詢問太古秘境中,乍然出現的那兩道黑影,究竟是什麽東西。


    窗外一輪明月緩緩升起,君卿彈指搓出一團火星,點燃了屋內的燭火。


    他緩緩踱步到榻前,掀袍斜臥在寬大的榻上,以手撐著頭,紫瞳望著雲淡。


    雲淡還站在大開的寢殿門邊,玲瓏的身段包裹在一襲紅衣之下,浸染在月華之中。


    那張瑩白如玉的小臉,在月輝之下,綻露溫潤光華,紅色衣襟將一段線條美好的脖頸包裹其間,十分清冷之中透出三分的溫軟,三分禁欲之中,又透出七分惑人。中文網


    尤其是那雙異瞳,即使在夜色之中露出不經意的一瞥,也足以牽動他的心。


    君卿平生所見美人甚多,其中不乏清冷不可侵犯之輩,也不乏火熱惑人之能,卻沒有人能像眼前的人兒這般,一顰一笑,皆能觸動他的心。


    他生性涼薄,鮮少關注旁人,素來也不會將旁人的一切放在心上。


    在他看來,所有與他不對付的,無論是神是妖,抑或人魔,都隻有死這麽一條路。而他也不會對那些東西生出半分同情。


    遇見雲淡之前,他大概是沒有心的,可遇見她之後,他能時常感受到,胸腔裏那顆躁動的心髒。


    「過來,我慢慢講給你聽。」拍了拍身側的地方,君卿的聲音柔得不像話。


    像是故意引人犯罪,若非知道他是個什麽性子,雲淡就要以為君卿轉變了心性。


    「我就在這兒,說吧!」雲淡皺起眉頭,明顯不願與他靠得太近。


    她的聲音,透著一股不近人情的冷漠。


    君卿紫眸深深地盯著她看了片刻,兩人相顧無言,氣氛一下子沉了下去。


    四麵寂然,有若可聞。


    就在雲淡快被這種沉悶的氣氛壓得十分不舒服,正欲開口打破這層氣氛之時,君卿在她開口前一刻,先開口了。


    「我生來為萬界所不容,許多族類視我為敵,恨不能將我除之而後快。」


    他嗓音溫涼,說起話來語氣四平八穩,好似一隻伏在水麵上的扁舟,輕輕揚揚,舟去向何處,全憑水意。


    雲淡抬眸,淡淡看了君卿一眼,疑惑他為何,突然對自己提起過往。


    她沒有閑心聽他的事,但沒有出聲打斷。


    這些話,


    放在她二人剛從太古秘境出來的那段時間,是合時宜的,既能讓她們互相了解,拉近彼此距離,也能讓她放下防備,對他多一些信任。


    放在此刻,明顯不合時宜,不能作為增進感情的首選。


    以她對君卿的了解,他此刻說這些話,大概率目的,也不是為拉近她們之間的距離。


    雲淡淺淺舒了口氣,耐著性子聽他說下去。


    君卿大概瞧出了雲淡心中的不耐煩,沒停頓太久,便繼續說了下去。


    「多年以前,我被幾大族類圍攻。那時,有另一個族類與我一般,為萬族所忌憚,為抵抗各族,他們曾派人來尋過我,向我傳達與我族聯手,抗擊萬族的心意。」


    終於聽到了重要的點,雲淡點了一句:「你說的另一個,為萬族所忌憚的族類,是什麽?」


    君卿抬眼看著她,頓了一下,檀口輕啟,輕輕吐出兩個字。


    「冥界。」


    這兩個字,卻重重敲擊在雲淡的心上。


    耳中響起短促的嗡鳴聲,君卿的聲音似乎包著一層薄膜,聽在她耳中忽近忽遠,又像是在一條冗長的下水道裏,迴音泛濫,讓她生出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冥界!


    冥靈!


    她心口一顫,青蔥的手壓住胸前的衣襟,緩緩攥緊輕顫的手指。


    定了定心,君卿的聲音才漸漸在她耳中清晰起來。


    「彼時,敵眾我寡。各族卻奈何我不得,隻能對我族修士下手,將我族大批修士虐殺。我帶領我族修士,與各族抗衡。有一自稱冥界來人尋到我,向我表露心跡,有意與我一同,共抗萬界之敵。」


    說到此處,君卿頓了頓,紫眸之中眼波微動,落在雲淡身上的目光輕輕淺淺,那一眼,已然穿過了時光,看向彼時,歲月深處。


    「後來呢?」雲淡追問道。


    君卿抬眸,迫人的目光中含著細碎的柔波,格外牽動人心,那易碎的感覺,讓雲淡都忍不住心頭一痛。


    雲淡垂下眼眸,避開君卿的視線,他的充滿磁性的,漫不經心的聲線便響在她耳中。


    「後來,我拒絕了!」


    雲淡眉頭稍稍舒展,唇角勾起一抹冷淡的笑容。


    這還真是君卿的作風,想他一個不可一世的大魔頭,被人主動拉攏,就算他有意讓族人脫困,也會謹慎斟酌來人用心。


    見她麵色舒緩,君卿劍眉微挑。


    她的淡兒當真聰慧,接下來的故事,他還沒說,想必她已經猜到了大概。


    不願她將猜測放在心中幾經琢磨,惹她困惑心煩,不待她擇時機向他發問,君卿便接著說了下去。


    「那人臨走前告誡我,各族已經聯合起來,不久之後便會向我族發動戰爭,我不以為意。那人離開之後,戰爭很快降臨,我族大批修士被屠戮,而其中,那些少部分實力強大的修士,他們無法滅殺,便將其鎮壓在萬界各處。」


    「而我,也是在那時,被他們囚困,封印在這貧瘠之地。」


    雲淡有些驚訝!


    像君卿這般自以為是,自恃身份之人,竟然對她說出了這番話。


    雖然他被封印在斷魂崖下,為她親眼所見,但聽他親口說出,還是有些震悚。


    「所以,那兩道黑影是冥界之人,你早就發現他們在跟蹤你?」雲淡目光微沉。


    「有這種可能。」君卿唇角輕輕揚了一下,抬起長臂抖開略壓出褶皺的袖袍,動作間是極盡的優雅。


    「當年我被封印,九靈救主心切,曾下到冥地尋過冥界之主,聽說那時,冥界已空。」


    「已空……是什麽意思?」雲淡有些不解。


    君卿大袖一揮,桌邊的一隻圓凳平移到雲淡跟前,他給雲淡遞了個眼神讓她坐下,聽他慢慢道來的眼神,便繼續為其解惑。


    「就是淡兒你,此刻心中想到的意思!」


    「冥界竟然遣人去尋你,與你聯手,便早已知曉各族動向。冥界已空,自然不會是他們被各族屠戮殆盡,而是整族搬走了?」


    「不錯,正是如此。」君卿一錘定音。


    雲淡緩步繞到圓凳前麵,坐了下來,細細思索著君卿方才的話。


    冥界竟然,將整個族群搬走了,這是何等的力量!


    真是讓人細思極恐!


    不過,更讓她感到壓抑的是,君卿所說的萬界各族。


    能將君卿這般實力的大魔頭,整個族群屠戮殆盡,又將他鎮壓在斷魂崖下多年,以致整個冥界,在短短時間內悄無聲息地搬走,那得是多麽毀天滅地的力量!


    她爹蕭天策,給她留下的羽毛,竟能讓冥火俯首,那麽,她爹蕭天策一定跟冥界有關。


    或許他突然離開雲家,是有不得已的理由,而這理由,便跟冥界與萬界的關係大有牽扯。


    她抬眸看著榻上的君卿,突然問道:「冥界空時,距今大概多久?」


    會不會就是當年,她爹離開雲家的那段時間?


    她爹蕭天策,得知冥界要隱世避戰的消息,便與她娘一起離開了?


    此刻想來,這種可能性最大。


    君卿卻道:「封印破除後,我感應到九靈的氣息,將禁錮他的封印破除,九靈向我稟報,冥界之主用秘法,將整個冥界移到了別處,帶著整個冥界躲了起來,距今約三千餘年。」


    「他遍尋不到冥界之人,隻能另想他法,不料被妖族捉去,鎮壓在妖山之下。」


    「三千餘年……」雲淡喃喃地念著,剛串聯起來的思路,被君卿的話瞬間撕碎。


    她爹蕭天策跟她娘親雲池相識相戀,距今四舍五入也才二十年,三千年前冥界便搬走了,那麽她爹離開雲家的原因,便不是因為萬界各族征討冥界。


    可不是這個,又會是什麽呢?


    雲淡暫時想不到。


    「那後來呢,九靈可有找到冥界的蹤跡?」她問。


    君卿皺了一下眉,沉著臉搖頭,道了一聲:「否!」


    「冥界的消息可真靈通,我才衝破封印不久,蹤跡便被他們尋得,想必用不了多久,他們便會現身。」


    「淡兒可是怕了?」


    思級君卿所言,雲淡沉吟著,沒再說話。


    錯綜複雜的事件在雲淡的腦海裏串聯起來,很快,一條若影若現的線,在她腦海中閃爍,似有連接成型之勢。


    冥界之人出現在太古秘境,真的是為了找君卿,或者監視君卿嗎?


    會不會,他們還有別的什麽,她們不知道的目的?


    比如,他們要找的人不是君卿,而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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