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平山脈。


    深入五百多裏,妖獸眾多,卻是有一人橫行無忌,如一頭暴怒的人形暴熊般,朝著一座山峰死命的轟擊。


    每一次的衝鋒,都會讓蔣世經的心中,平添上一抹怒火。


    “你們兩個小輩,落在我手上,鐵定不會給個痛快的。”


    他從未有過一次如此的殺性熾烈,明明是兩個小輩,修為平平,很容易就能捏死的。


    可是,事實就是如此的可笑,他三番兩次的攻殺,都被化解。


    如今兩人,躲藏在山腹中,依托著一口法器,一心困守,他隻能用法力,一點點的去打破離火罩的防護。


    這個過程,是很枯燥的,他也不是很有耐心的人,但此次真的耗上了,勢必要將兩人抓出,炮烙幾次,才肯打死了。


    “太兇殘了。”


    離火罩外,動靜不大,但唐畫透著光暈,還是能看到外頭一個朦朧的兇殘虛影。


    盡管不知道蔣世經的算計,但想來兩人被抓住的下場,是會很悲慘的。


    “不用管他,秋後螞蚱的,蹦躂不了多久的。”


    周列自兩界符書求援後,心境就徹底的平複了下去,真個做到了對外頭的蔣世經,完全無視的地步。


    “所以說,你真的是廣秀仙宗的弟子。”


    這種淡然的姿態,漸漸的讓唐畫相信了,這個看起來跟她一樣狼狽的少年,竟真的是仙宗的弟子。


    “嗯。”


    周列也不知道迴答過幾次了,開始時還會解釋一二,但現在就簡單至極的出個聲,表示有在聽。


    “仙宗的生活是怎樣的?會不會很殘酷。”


    唐畫想象中的,仙宗弟子都是很優秀的,如她是蔡國中一等一的仙道翹楚了,跟周列一比,就差了很多。


    而周列這等資質的人,在仙宗之中,定然是很多的。


    天才多了,也就不是天才了。


    這樣一個環境下,想來每一個人,都會很難熬。


    “應該是很辛苦的。”


    周列對殘酷這個詞,沒有太大的感觸,迴憶了一下外門大比時,那些師兄師弟的樣子,他嚐試著迴答。


    唐畫看了他一眼,無語道:“聽你這麽說,伱過得很好了。”


    這個樣子,像是了不食人間煙火的貴公子。


    “我老師對我很好。”


    談起老師陳生,周列的眉宇間,就有一股昂揚之氣,將世間諸多的美好詞匯,一一說出,但就算是這樣,也覺得還不夠形象。


    “那等幾天,我豈不是要麵見一位仙宗的長老了。”


    這說得,唐畫一下緊張了起來,對周列老師的形象,有一個模糊的想象,大抵是“德高望重”的。


    仙宗德高望重的長老,她很敬畏,換做她老爹來,也得捧著。


    “若是老師親自前來,大概兩天左右的時間就會到。”


    周列推斷了一下,給出了一個日期,再看唐畫的神色,笑道:“不用有心理負擔,老師是個很好的人。”


    德高望重是老師。


    溫和有禮是老師。


    一個極度富有人格魅力的長者!


    “唳!”


    兩日後,一道尖銳的鳥聲,撕裂虛空,徘徊在延平山脈的天穹之上,兜了幾圈,漸漸的縮小了範圍。


    “什麽妖獸?氣息如此的雄渾,該不會是煉氣境大圓滿的妖獸吧!”


    憋氣攻擊著離火罩的蔣世經,心頭一凜,手頭上的動作,徹底的平歇了下去,不敢發出一絲的聲響,生怕引來某種可怕妖獸的攻擊。


    這聲鳥叫,很不簡單,氣息雄渾,悠長無比,屬於煉氣中的頂尖存在,不是他能抗衡的。


    “白鶴?上麵有人!築基境高人!”


    變得鵪鶉似的蔣世經,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天穹,然後眼睛中的情緒變化,層層遞進,很是清晰。


    震驚!


    恐怖!


    感到自身的渺小!


    他看到了,發出叫聲的是兩頭白鶴,修為高他三個小境界,赫然是煉氣大圓滿的存在。


    更為可怕的是,這兩頭白鶴是靈獸,它們的背上,都坐著人,各自身形穩當,繚繞著雲煙氣霧,說不出的超然。


    築基境修士!


    兩人都是!


    這一刻,他的內心中,已經被震怖填滿了,這樣的存在放在任何一片地界,都是高高在上的人物。


    低調。


    不要去引起這等人的注意。


    他低下了頭,不敢直視,對方隨意的一道法力,就能轟殺了他。


    “在那!”


    白鶴之上,陳生的眸光卻是朝著蔣世經看了過來,既是結了因果,自然得了斷了。


    “煉氣十層,沒錯了。”


    綠珠點了點頭,煉氣十層,山洞中還有周列的氣息,通通對得上了。


    隨即!


    兩隻白鶴落下地來,煉氣大圓滿的氣息放開,整座延平山脈一下變得靜謐起來。


    陳生和綠珠走下,身形挺拔,白衣勝雪,說不出的瀟灑。


    “前輩有什麽要吩咐的,盡管說。”


    蔣世經心下發苦,他不想跟這樣的人物接觸的,雙方境界差距過大,他沒有一絲的安全感。


    但哪怕心裏很排斥,高人當麵,他還是得恭恭敬敬上前聽候。


    “讓開一下。”


    陳生看了一眼蔣世經,揮了揮手,不讓遮了視線。


    “啊。”


    蔣世經迷迷糊糊的挪到一邊,還不明白陳生的用意,卻是看了一眼剛才站定的地方,麵色刷的一下,變得慘白。


    那裏,赫然是離火罩的位置,結合周列隨手拋出的符籙,他心中生出了一個不好的猜想。


    “周列,老師來了,出來吧。”


    陳生朝著山洞中喊了一聲,很平靜,卻有一種穩定人心的力量。


    他來了,周列就能做迴一個無憂無慮的後輩了。


    “有人在喊你。”


    離火罩下,蔣世經的動靜一停,唐畫就打起精神來關注,怕對方搞什麽幺蛾子。


    然後,她聽到了一道特殊的聲音,不確定的道:“會不會有詐。”


    周列沒應答,而是直接走了出去。


    老師的聲音,他不會聽錯的。


    山洞外,周列看到了白鶴下的那對神仙眷侶,盡管才三個月不見,但還是有種久別重逢的喜悅之情。


    “徒兒無能,讓老師和師娘勞累了。”


    他長拜一下,久久不起,有些慚愧,沒能闖下天大的名聲,還讓兩位長輩走了一趟。


    “無事。”


    陳生淡淡道。


    “這位是?”


    綠珠的眸光落在了唐畫身上,又在周列的身上兜了一圈,看不出什麽,才出言問道。


    “此行認識的一個道友。”


    在介紹唐畫的時候,周列對她的評價,還是不錯的。


    至少品德上,是挑不出錯的。


    “見過兩位前輩。”


    唐畫很緊張,微微低著頭,感覺說話也不利索了。


    這不能怪她,築基境修士,在蔡國之中,屬於傳說級的人物,即便是她的老爹,貴為一宗之主,也沒有資格與這等人物產生交集。


    驟然得見,她心中起伏不定,實屬正常。


    “既是周列的朋友,不用拘謹。”


    陳生神色平和,話語輕柔,沒有展現出仙宗長老的威嚴氣度,更像是一個長輩,和一個晚輩的相處。


    這讓唐畫稍稍放開了些,她抬起頭來,偷偷看了一下陳生和綠珠兩人,發現真的如周列所說的,是個很好的人。


    她有些理解了,為何周列會對自家的老師和師娘極盡的推崇,想來換她易地而處,也是同樣的心理吧。


    “就是此人,讓你倆狼狽不堪的。”


    閑談兩句,見周列無恙,陳生的眸光才挪開,放在了蔣世經的身上。


    “刺啦……”


    蔣世經身軀一顫,肝膽都要裂開了。


    那兩道眸光,像是兩口神劍般,直斬他的心神,要將他從這世上抹掉。


    “前輩,饒命啊。”


    他大聲求饒,隻要求得性命,往後是真個不敢再出言冒犯了。


    即便是唐畫,他也不會去觸這個黴頭。


    這種一朝幡然醒悟的架勢,陳生是很瞧不上的,挨打就要立正,敢作敢當,臨到頭了,縮了迴去,算個什麽本事。


    “饒你不得。”


    他吐氣開聲,隨之身上的氣意,也開始拔升,虛空朦朦,像是有一尊古老恐怖的存在出手了般,將手一伸,朝著下方打落。


    “拚了!”


    蔣世經是畏懼築基境高人的,但觸及身死之事,那就又不一樣了。


    他本就是個窮兇極惡的性子,一朝暴起,當真是十足的兇戾。


    轟隆隆……


    煉氣十層的本事,他毫無保留的施展出來,玄功在體內運轉,丹田中的法力,像是被水泵壓著強抽上來般,洶湧而出,擠壓得多條經脈都龜裂了。


    他一拍心髒,周身噴湧出旺盛的血氣,像是一尊從太陽中誕生的生靈般,滿是神火的氣息。


    動用能動用的手段,將自身的威能,攀升到巔峰。


    他催動了法劍,橫亙在前,去抗築基境最為普通的一擊。


    撐過去了,他就有一絲逃遁之機了。


    砰!


    沒有什麽反轉,像是巨人一腳踩死了隻螻蟻般,蔣世經和陳生的境界差距,大到天了,他毫無一絲反抗的機會。


    當那隻手拍到法劍時,法器崩碎,再是橫行,打在肉身,皆時靈台髒腑等一切有形的事物,都化作血霧消散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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