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靠近西邊海灘不遠處的山峰半山腰,幾十個水師兵卒以及工匠喜不自禁,大聲歡唿!


    一大片山岩被火藥炸開,脫離山體滑落到山腳,甚至因此將兩個躲避不及的工匠砸成肉泥,不過這會兒沒人悲傷感歎,大家全都被山岩之下露出來的帶著金燦燦紋理的山體震撼得狂喜不已!


    這是金礦啊!


    這裏的工匠都是倭國各個貴族派遣到此地,對於探礦采礦頗有經驗,隻看這金礦的礦脈走向,搞不好整座山底下全都是,哪怕隻有一半,開采出來的數字也足以令人瞠目結舌!


    這特娘的就是一座金山啊!


    等到房俊匆匆趕到,在場所有兵卒和工匠們看向他的目光,全都是崇拜與癡迷……


    誰都知道放開了人馬將一條山脈差一點翻過來搜索寶貝的原因,就是因為這位侯爵閣下做了一個夢,因為一個夢就大動幹戈這般聲勢浩大的尋找寶貝,不得不說太任性了,這幾乎是所有人最初的想法,包括對房俊忠心耿耿的蘇定方以及水師兵卒在內。


    然而現在,所有人看著房俊的眼神都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隨便做個夢都能找到一座金礦,這是什麽運氣?


    簡直就是上天寵溺之人,要逆天了!


    房俊上前撫摸著綻放著金色紋理的山石,心中大定,隻要發現了這座舉世聞名的金礦,此行便絕對不虛。


    與此相比,區區高句麗的水師算什麽?


    這座曾出現在無數穿越小說之中的礦山,是一條金銀礦,前前後後出產黃金八十噸,白銀兩千三百噸……


    如此之多的黃金,足以使得大唐的國力更上一層樓,讓房俊關於大唐基礎設施建設的構想有著充足的資金支持!


    甚至以這些黃金作為儲備金,由此而衍生出一個超級錢莊,徹底改變大唐的金融模式都不無可能。


    隻是到時候需要在金本位與銀本位之間好生取舍一番……


    “所有參與搜尋的兵卒與工匠、礦工,沒人賞賜銅錢五百文,發現這座金礦者,賞賜銅錢一貫!從此刻開始,水師巡邏全島的艦船數量和巡邏次數增加一倍,務必保證任何人不能隨意進出佐渡島,將工匠和礦工按照五人一組編製,與水師兵卒的一伍為單位,施行連坐製度,一人失蹤,五人皆斬!”


    佐渡島發現金礦的消息務必嚴密封鎖,起碼要在與倭國關於佐渡島的爭議取得解決方式之前,絕對不能讓倭國方麵知曉,否則倭國必然舉全國之力來攻,誰能放著這麽一座金山無動於衷?


    水師不懼倭國之戰力,隻是此時大動幹戈有違房俊的本意,倭國是必須要收拾的,天皇是必須要幹掉的,隻不過最好讓蝦夷人當做排頭兵衝鋒陷陣,大唐就跟在後頭暗中資助搖旗呐喊就好了……


    這道命令所有人都予以理解,就連被俘虜的倭國工匠礦工都沒有意義。


    再蠢的人也知道這座金山意味著什麽樣的財富,為了隱瞞這個消息,五人連坐已經是最輕的懲罰,若是換了殘暴的倭國貴族,直接能將在場所有人都殺掉……


    “喏!”


    蘇定方當即領命。


    他現在對房俊早已驚為天人,隨便做個夢,也特麽能夢到一座金礦,誰敢信?!


    然而現在真真正正一座金山放在眼前,看著房俊雖然喜悅卻依舊雲淡風輕的神情,他都有一種頂禮膜拜的感覺。


    這就是差距……


    所有水師兵卒都興致高漲軍心振奮,軍人的榮譽感最高,水師更是大唐軍隊之中的翹楚,能夠發現如此之大的一座金山,都知道這意味著大唐的國力更上一層樓,也意味著軍備開支將會愈發巨大。


    越來越多的新式兵械被兵卒們掌握,也讓兵卒們越來越重視兵械的重要,“兩軍相逢勇者勝”固然是決定戰爭勝負的重要因素,可是在全麵壓製的武器裝備麵前,有些時候勇敢也僅僅代表著死得更壯烈一些……


    就比如當天下各國的水師與大唐水師在海麵上相逢,唐軍水師的艦船更加堅固、速度更快、拍杆更多更長,還有開山裂石殲敵於十裏之外的火炮,那一點點的勇敢又能管得什麽用?


    隻要唐軍自己不崩潰,任何人都唯有失敗一途……


    更好的兵械裝備,就意味著更多的勝利,意味著兵卒可以最大限度的活下去。


    可是研發、製造新式兵械就需要更多的錢,帝國財力終究有限,橫亙在西北的數萬鐵騎更是吞金的怪獸,那是保護帝國邊境不受突厥胡族侵擾攻襲的武力,務必要保證軍費的優先供應,輪到水師,有限的軍費還能剩下多少?


    須知現在朝中早已有不少大佬看著水師礙事,幾次三番的向皇帝覲見要將水師的軍費削減之最低……


    現在於佐渡島發現這座金礦,固然最後定然是要皇帝的內帑與帝國的國庫,可是作為負責開采、運輸、保護這座金礦的水師,必然能夠獲得更多的優先之處。


    每一分軍費的增加,都會使得軍備更強,兵卒們自然更容易獲得戰功,更容易在戰爭中活下去。


    軍卒們如何能不歡欣鼓舞、士氣大振?


    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了,水師要繞著佐渡島進行不間斷的巡邏,務必保證水路封鎖不使消息外泄,然後有人火速趕迴華亭鎮,再一次催促大唐派來更多有經驗的礦工和工匠。


    *****


    阿倍比羅夫返迴越國之後,立即書寫了一封密信,派遣心腹手下火速送往飛鳥京,呈於天皇陛下麵前禦覽,請天皇與皇子、大臣們定奪。


    麵對房俊,阿倍比羅夫怒火中燒,卻又束手無策。


    他不敢決定是否賠償,更不敢決定是否割讓佐渡島……


    每一種選擇,都有可能與大唐正麵開展交戰,這更是他絕對不願意麵對的,那位囂張跋扈的大唐侯爵仗著大唐之國力欺人太甚,他卻也隻能忍氣吞聲,倒是希望天皇陛下能夠強硬一迴,直接宣戰,自己也要好好領教一番唐軍水師的戰力,讓那個大唐貴族出身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見識見識自己的厲害!


    隻要最後不至於使得倭國全麵淪陷,他即便是身死,也顧不得了……


    ……


    秋雨淅瀝。


    蒼翠聳峙的香具山、耳成山、畝傍山成三足之勢,包圍著其間一片清明水秀的平原土地。這裏地勢平緩、河水清澈,一座一座宮殿拔地而起,石垣圍起來的山城、美輪美奐的苑池、精致的寺廟房舍,頗有一種地勢形勝、帝王之氣。


    這便是倭國的都城飛鳥京……


    板蓋宮中,清澈靜謐。


    淅淅瀝瀝的秋雨在屋頂陶瓦上落下,順著瓦片流淌下來,滴落在屋簷前的青石板上,叮叮咚咚的聲響沒有半分喧鬧錯亂,反而平添了幾分和諧的韻致。


    宮殿之內,一個青年跪坐在案幾之前,凝神看著手中的信箋。


    此人一身素麻衣袍,身量不高,生得濃眉大眼,麵龐微黑,氣質沉穩,此刻跪坐於地,一手捧著信箋,一手扶著腰間的金鞘劍,劍首垂下流蘇一抹,綴著一方光潔無瑕的白玉墜。


    正是皇極天皇的兒子,葛城皇子……


    在他的對麵,則跪坐著一位麵貌清臒的中年。


    這人三四十歲年紀,頭戴漆紗之冠,身穿深綠色左右側麵縫合的的襴袍,左衽,係上紅色的長腰帶,下身著白袴。眉目疏朗,神情恬淡,坐在那裏背脊筆直,頗有中原名士之風……


    兩名麵上敷著粉白的侍女垂首立於殿中。


    一盞檀香燃在一旁一座銅爐之中,青煙嫋嫋,香氣氤氳。


    良久,葛城皇子方才放下手裏的信箋,將其輕輕置於麵前桌案之上,籲了口氣,蹙眉道:“中臣先生,對此有何看法?”


    那相貌清臒的中年正是葛城皇子的首席智囊,倭國大儒南淵請安的得意門生,中臣鐮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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