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無家可歸了,女神仙可願意收留一晚?”


    聞聽此言,武媚娘秀麗白皙的臉蛋兒“騰”的一下就紅了,豔紅的臉頰像是夏日傍晚蒸騰的晚霞,另有一種嬌豔欲滴的嫵媚。


    “不……不行……”


    武媚娘羞不可抑,兩隻小手兒死死的絞在一起,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兒,長長的睫毛小扇子一樣忽閃忽閃,鼓鼓的胸脯急劇起伏。


    這個二郎,怎麽突然就想……那個?


    雖然陛下將我賜給你,就注定了遲早是你的人,可是這也太心急了吧?盡管不能明媒正娶,起碼也得準備個圓房的儀式吧?就這麽稀裏糊塗的就想上我的床,把我當成什麽?


    誒?


    不對呀!


    武媚娘突然想起,自己可是帶著“任務”來的,臨出宮的時候,高陽公主可是有過交代,要試探房俊是不是“兔子”……


    這豈不是一個最好的機會?


    哎呀,我怎麽那麽嘴快,直接就拒絕了呢?


    難道現在改口?


    那也不行呀,羞死人了……


    房俊沒想到武媚娘拒絕得那麽快,突然有些意興闌珊,剛剛萌生的一點衝動,瞬間煙消雲散。


    雖然在這個時代,皇帝金口禦賜便已經注定武媚娘這輩子都生是他房俊的人、死是他房俊的鬼,自己完全有權利予取予求,可依靠這個又有什麽意思?


    想要個女人還得使用身份威壓,真是失敗啊……


    “不願意啊?那算了……”


    房俊懶散的靠在榻上,意興索然。


    武媚娘心裏“咯噔”一下,偷眼去瞧,卻見房俊毫無形象的歪在榻上,一臉頹然沮喪。


    生氣了?


    “不是……我是……那個……”武媚娘又羞又急,卻不知如何開口,明媚的杏眸頓時蒙上一層霧氣,泫然若棄。


    君為臣綱,父為子綱,夫為妻綱。


    在這個男尊女卑的時代,妾室惹得夫君不高興,實在是大大的不對。


    房俊坐直身子,看著武媚娘。


    武媚娘心裏一抖,俏臉一臉惶然失措。


    如此正經的神色,可是很少在房俊臉上出現,必然是真的生氣了,這可怎麽辦?


    房俊直視武媚娘,正容說道:“媚娘,相處這些時日,想來你也能了解某的性格,在某眼裏,並不會因為陛下的口諭而對你有任何輕視。你若願意留下,某現在不能輕許你正妻之位,但可以保證一視同仁,即便是妾室,也絕不會輕賤於你;你若想走,某自會尋個機會去懇求陛下,還你自由之身。某房俊堂堂男兒漢,頂天立地胸懷坦蕩,絕不做強迫女子之事!”


    三妻四妾是每一個男人的願望,房俊也不例外。


    將未來的武則天收入房中,更是任何一個男人至高無上的成就……


    但房俊畢竟是一個現代人,他的思維有別於這個時代的所有人。喜歡一樣東西,他會去盡量爭取,可以陰謀詭計、可以耍些手段,但絕不會蠻不講理的據為己有。


    哪怕有冠冕堂皇的借口也不行。


    武媚娘真的慌了,這是要……趕我走?


    當初自願入宮,便是在家裏受不了兄長的苛待,現在若是被房俊趕走,自己還能迴那個家嗎?


    被陛下像是貨物一樣賜予臣子,再被房俊像垃圾一樣拋棄,幾乎可以想見兄長的嘴臉……


    天下之大,我還能去哪兒?


    最關鍵的是,難道房俊就對自己一點想法都沒有,說得出如此絕情的話語?


    難道他就看不出,自己對他並非沒有一絲情愫?


    在房家的這些日子,武媚娘漸漸對房俊有所了解。


    她不是高陽公主,幼年的經曆、天賦的智商,讓她懂得看人不能隻看外表,而是要去在意一個人的內心。


    再俊秀的外表、再伶俐的口齒,都隻是一層裹在軀殼之外的金玉。


    隻有一顆強大的心髒、一根壓不垮的脊梁,才是一個女人終生的依靠。


    房俊不如那些浪蕩公子俊俏,但絕不難看;也不如別人般舌綻蓮花口齒伶俐,但絕不笨嘴拙舌;更不如那些世家公子一般溫潤如玉,但他更淳樸真摯……


    他沒有金玉般絢麗的軀殼,卻有錦繡在胸。


    他強壯的臂膀,是一個女人安穩的港灣,自懂事以來,武媚娘從未像現在在房家這樣安穩愜意。


    他像是一團炙熱的太陽,漸漸融化了武媚娘心底的冰寒……


    武媚娘覺得心底一絲絲的刺痛,殷紅的嘴唇變得有些發白,秀眸裏蘊含的珠淚再也忍不住,斷了線的珍珠一般滑過白皙嫩滑的臉蛋兒,傾瀉而下。


    要向他表白自己的心跡嗎?


    女人的矜持,讓武媚娘說不出口……


    最終,她隻是狠狠跺了跺腳,咬著櫻唇轉身離去。


    留下房俊一臉茫然。


    這丫頭怎麽迴事?咱說得夠明白了哇,想走想留都隨你,你咋還哭上了?


    女人心,海底針,越是聰明、越是有才華的女人就越是搞不懂。


    怪不得要說“女子無才便是德”呢,古人誠不我欺哉……


    ********


    夜幕已深。


    肆虐的北風在窗外唿號,壁爐裏依舊架著鬆木燃著爐火,卻驅不散刺骨的寒意。


    房俊裹著一床被子,蜷縮成一團,抖抖索索的躺在榻上。


    溫度絕對已經零下,房俊心裏暗暗叫苦,不該白天將那炕刨了,好歹也帶點熱乎氣兒,不至於現在這般凍死人。新炕還得兩天才能睡人,今晚就要了老命了,明晚還不得把自己凍成冰棍兒?


    被窩裏的湯婆子沒一會兒就涼了,房俊將之踢出被窩外麵,這玩意溫度降下來之後非但不取暖,反而吸熱。想要喊丫鬟換一個熱的湯婆子,想了想,卻又忍住。


    這大半夜的,誰不愛在被窩裏睡覺?算了,忍忍吧……


    房俊叫苦不迭,心想難道是小冰河氣候提前降臨了?


    這根本沒法睡覺哇……


    翻來覆去,越來越冷,便想要起身穿衣,到壁爐旁坐著烤火取暖。


    這時房門輕輕被人從外麵拉開,一絲寒風從門隙吹進來。


    一個雪白的人影輕飄飄的飄了進來……


    房俊打了個激靈,喝道:“誰?”


    難道有鬼?


    自從遇見李淳風,勾起自己關於“借屍還魂,奪舍重生”的聯想之後,房俊的那點唯物主義信仰早就拋進了太平洋,最怕的就是鬼……


    “郎君,是我……”


    語調輕輕柔柔的,像是一條細細的絲線纏住心尖兒……<!-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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