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笛是不知道寧如願真實身份的,也就不能真正理解藍敏儀對北狄王室的刻骨仇恨有多深。


    對於安插的探子懷孕後有了其他想法,藍笛有不同的見解,“家主,屬下倒覺得不如讓步飛煙把這個孩子生下再說,若是個女孩,對咱們的計劃也沒什麽不利影響。


    若是個男孩,家主倒不如與襄王爺商量一下,將這個孩子扶上王位做個傀儡國王,這要比助慕雅改朝換代容易的多,於我朝也更有利。


    慕雅這個人是個狠角色,心機深沉,家主與其合作無異於與虎謀皮。之前是沒有選擇,如今何不換一種?”


    “如今步飛煙已有了野心,若她真成了北狄太後,她會甘心讓她兒子做一個沒有實權的傀儡國王?誰能保證我們能永遠控製她們母子。


    與其相信一個背棄了自己的家國、背棄了自己的親人、忘記了刻骨仇恨的人,我寧願選擇相信慕雅。”藍敏儀的眼神冰冷,做為一個探子,她生了不該有的心思,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家主,可是若慕雅做了北狄王,日後難保不會成為我朝勁敵。”藍笛始終覺得慕雅是個大的威脅。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我不認為已經傷筋動骨,又經曆內亂的北狄還能成為我朝勁敵。”藍敏儀有些不在乎的說道,眼神卻透著一種執拗,“況且,我派人擾亂北狄,初衷也不是為了朝廷啊,我要的隻是北狄王室徹底消失而已。”


    跟在藍敏儀身邊幾年了,藍笛對她的神情所對應的情緒早已了然於胸,見她如此,知道她的決定不可更改,藍笛也沒再勸解,退下去寫迴信了。


    藍敏儀一個人坐在帳篷裏,盯著跳動的燭火出神,手再次摸上了那個裝著藍敏懷木像的荷包,心中思緒萬千。


    當年蕭水在藍家有了兒子,有了家人,可仍然選擇了堅持初心,看似心狠手辣、鐵石心腸,實則對她來講是最合適的選擇。


    在她做為奸細來到藍晏清身邊時,她與藍晏清與藍家就隻能是敵人,有國仇家恨橫在其中,在她弟弟與藍家之間,根本沒有所謂的兩全其美。


    她隻能一條路走到黑,若是左右搖擺,隻會不容於兩方,可以說她給藍敏懷選擇了一條最佳的道路,有蕭山在,隻要藍敏懷迴歸北狄,前路無憂。


    可惜藍敏懷沒有按她的道路走,藍敏懷對藍家的歸屬感,他從小在藍家學的忠孝節義讓他不願做對不起藍家的事。


    可也是有蕭水的堅定付出,才讓蕭山即便被藍敏懷這個外甥坑死了,也沒有喊破藍敏懷的身份,保全了藍敏懷身後的體麵。


    此時,幾千裏之外的北狄王宮中,步飛煙正掙紮在生死邊緣,宮女們在太醫的指揮下忙得團團轉,一團團染血的棉布被扔了出來。


    北狄王後和幾個妃嬪正焦急地等在外麵,神情各不相同,北狄王後看似鎮定實則眼神驚惶,一個與她關係好的妃子正握著她的手安慰,其他人或事不關己或幸災樂禍。


    今日王後生辰,後宮自然會操辦生辰宴,有名有份的宮妃都來賀壽,可出人意料的是,北狄王竟然沒來,給了王後一個大大的難堪。


    北狄王向來不喜王後,王後的父親北狄右相又與北狄王政見不和,昨天剛駁了北狄王的麵子,所以今天北狄王也沒給王後麵子。


    王後聽聞丈夫不來後瞬間失落,於是有人就轉移話題提起了王後娘家送來的幾株菊花,據說是從宣朝高價購來的特殊品種。


    有幸見過的人對這花大加讚揚,好一頓恭維,才讓王後略微開顏,並命人將花搬來與眾人共賞。


    這菊花確實與北狄常見的品種不同,姿態萬千,眾妃嬪離席圍近了觀賞,誰知一條毒蛇突然從花盆中彈射而出,一口咬在步飛煙的手腕上。


    殿內瞬間亂做一團,眾妃嬪驚慌失措,四散躲避時,不知誰無意中絆了步飛煙一跤,她重重的摔倒在地,又被毒蛇咬了一口。


    等侍衛們進來抓住了毒蛇,控製住了局麵,步飛煙已經捂著肚子在痛苦呻吟了。


    被緊急叫來的太醫把脈後戰戰兢兢地說,孩子肯定是保不住了,大人也危險,因為這毒蛇並不是常見的品種,不好解毒。


    王後等在外麵,腦中思緒萬千,這毒蛇必然不是自己家送進宮的,隻是這放置毒蛇之人的目的是什麽,是想直接殺了自己還是要陷害自己?


    “惡毒至極的毒婦!”北狄王大步流星的進來,眾人還未來得及行禮,他就一腳將王後踹倒在地了。


    嚇得幾個女人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反倒是被踹的王後,忍痛端正跪好,“陛下何出此言?”


    “煙兒在你宮中被你母家送來的東西所害,你還有臉問孤?”北狄王怒氣衝天。


    “陛下,這菊花是家中送進宮給臣妾觀賞的,又怎會放置毒蛇?必然是有心懷叵測之人栽贓嫁禍,打算借此謀害臣妾,隻是機緣巧合下傷了步妃。”王後爭辯道。


    “哼,狡辯。王後出身高貴,高傲善妒,向來看不起宮中妃妾,今日突然邀眾妃觀花,又恰好出了這場意外,隻怕是早就打算好的。來人,將王後押下去。”北狄王冷酷的說道。


    北狄王當然知道王後是冤枉的,可那又怎麽樣,右相小心謹慎,從不讓人抓住把柄,今天無疑是打擊他們父女的好機會。


    距王宮幾條街道的宅院裏,藍平正趴在床上,背上遍布密密麻麻的鞭痕,他夫人趙錦芳正在給他塗藥。


    藍平失職失察,為了給手下立下賞罰分明的榜樣,罰了自己一百鞭。


    “活該!我看還是不夠疼。”看他疼的齜牙咧嘴的模樣,趙錦芳自然是心疼的,卻有些賭氣的手上又用了幾分力氣,


    “家主的迴信尚未收到,你就自做主張除了步飛煙,萬一家主打算扶個傀儡上位呢?依我看來,慕雅是個狠角色,家主未必就不想換個選擇。”


    “家主不管換幾個選擇,為的都是盡快滅掉北狄王室,不可能自找麻煩扶個小孩上位的。”藍平說得很有把握。


    “這次的安排不但除了步飛煙,給了北狄王排除異己的借口,還能將大王子生母拖下水,一箭三雕,機會難得,等家主的迴信就要錯失良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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