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綰和藍敏儀離開了正陽宮,後麵跟著的丫鬟們大包小裏地帶著些東西,吃的、用的、穿的、戴的,都是皇後賞給兩人的。


    藍敏儀卻沒有同金綰迴襄王府,而是去了上書房,找兩個哥哥,她今天要迴平西王府住一晚。


    她到的時候,上書房裏正在上武課,一堆半大少年穿著利落的衣服正在對打練習,還有幾個歲數小的在紮馬步,打基礎。


    藍敏儀看得直撇嘴,這些未來的權貴們也不過如此,除了出身於武將家的,大多是花拳繡腿,五皇子比她大了三歲,馬步紮得還沒她穩呢。


    她們藍家也有學堂的,雖然隻培養藍家人和家將奴仆,但教出來的學生比上書房的可強多了。


    畢竟上書房的先生們大多身份不及這些孩子,隻要麵上過得去,他們也不敢過於嚴苛,他們又不是真正的師父。


    藍敏儀看著自己兩個鶴立雞群的哥哥,可憐啊,白天在宮裏耗一天,晚上還得在自家府上補課。


    畢竟弘嘉帝讓藍家子弟入上書房,藍家也隻能遵旨,幸好她父王是襄王叔的伴讀,她兩個哥哥和皇子們差著輩兒呢,要不就得給兩個小皇子當伴讀了。


    藍敏儀是幸運的,宮裏目前沒有年幼的公主,各家女孩也沒入宮讀書,是以弘嘉帝也沒想起她來。


    不多時,上書房今日的課程就結束了,一群少年如釋重負,拉幫結夥地向旁邊耳房走去,換衣服迴家,看到了場邊的藍敏儀,也隻是打了個招唿,並沒太關注。


    已經幾天沒見到藍敏儀的兩個哥哥很高興,大哥藍敏懷更是心疼她的小短腿,將她抱著出了宮門。


    然後就被在門口等待的雲喬教育了:“大少爺,知道您心疼小姐,但藍家的孩子,無論男女都不可嬌養,小姐已五歲,又開始習武了,不可再如此嬌寵了。”


    雲喬做為府裏的大管家也幾十年了,一直忠心耿耿,和前後兩任平西王關係匪淺,藍晏清尊稱一聲“喬叔”,離京時也將三個孩子托付給了他,所以他有資格對少爺小姐說教。


    “喬爺爺教導的是,是敏懷疏忽了,隻是多日不見小妹有些想念,這宮道又長,故而抱了一會兒。”藍敏懷也沒生氣,將藍敏儀放在了馬上,笑著解釋道。


    “喬爺爺,是敏儀累了,所以讓大哥抱的,每日早上半個時辰的馬步,敏儀可沒有偷懶哦,而且今日隨王嬸入宮走了半晌兒,還放了許久風箏,累了。”藍敏儀撒嬌道。


    “好,小姐最棒了。”雲喬嚴肅的臉變得笑咪咪地,“迴府吧,聽聞小姐今日迴府,王太妃特意吩咐給您做了鬆鼠桂魚。”


    “走吧,今日皇後娘娘賞了一盒桂花酥,祖母最愛吃了。”藍敏儀迫不及待。


    她還小,不能自己騎馬,所以是藍敏懷將她帶在身前迴了府。


    迴王府先去給王太妃請了安,孫夏微也在,祖孫三代人和樂融融地吃了晚飯,自有了這三個小的,王太妃的心境越來越平和了。


    飯後,兄弟兩個照例要去補課的,今天卻被藍敏儀拉到了前院的書房,還將雲喬也拉過去了。


    “大哥、二哥、喬爺爺,我覺得那個雲嵐國師似乎是與我們藍家有仇,而且也不像是真正的道士。”藍敏儀一臉認真的說出了自己的發現,眼睛亮晶晶的看著三人。


    “敏儀你發現什麽了?”藍敏行有些好奇的問道,他和父親、兄長都曾見過那雲嵐,從沒發現什麽不對勁兒的地方。


    “今日我放風箏時不小心撞到了他,他初時十分和善,直到我報出了父王,他的眼中瞬間劃過了一絲陰狠,不過又立刻隱去了。”藍敏儀說道。


    “敏儀你確定沒有看錯?”藍敏懷有些懷疑地問道,“父王和我們兄弟兩個見過他許多次了,從未見過他這一麵。


    若他真與藍家有深仇大恨,卻能裝模作樣這麽久,必是個十分隱忍的人,又怎會輕易暴露在你麵前?”


    “自然沒有看錯,我一直不錯眼珠地盯著他呢!”藍敏儀十分不服氣地說道。


    想想藍敏儀的小愛好,再想想雲嵐國師那張得天獨厚的臉,三人點點頭表示相信。


    “再隱忍、善偽裝的人也有露出破綻的時候,況且這世上有幾個人,會去小心防備一個不及自己腰高的小孩子呢?”雲喬說道,他相信藍敏儀沒有看錯。


    “也對,敏儀於那國師,實在是一個不值得防備的人。”藍敏行點點頭,“除此之外還有別的嗎?”


    “他說我前生是有大功德的人,才有了今生大富大貴的命相。可是我聽祖母說過,前世今生是佛教的說法,道教認為每一個新生的人都是嶄新的靈魂,他一個修習多年的道長怎麽會這麽說?


    而且他還十分惡毒地說我親緣淺薄,藍家先祖的罪孽報應在我身上。這不是在詛咒我們藍家嗎?


    我藍家的殺孽是為了保家衛國不得已而為之,哪個正直的人會將其稱為罪孽,還說會有報應?”藍敏儀有些氣鼓鼓地說道。


    其他三人的眼神冰冷異常,看來這人對藍家真是滿滿的惡意啊,真難為他裝了這許久。


    “這國師肯定不是正經的道長,哪個道長會穿著華麗,打扮得像個花蝴蝶似的。”藍敏儀撇撇嘴。


    雖然這人漂亮的讓她流口水,但他不是個好人,那他長得漂亮就是錯的,心這麽醜憑什麽長得漂亮?


    “這倒沒什麽,許多道長離開道觀時也可能換上常服的。”藍敏懷笑著搖搖頭,妹妹這小心眼兒又犯了,可這不能當證據。


    “可他還用薰香!”藍敏儀極力證明自己的猜測,“肯定不是焚香時薰染的,因為那並不是道長們平常敬神時用的降真香、平安香、沉香等。


    而是如今京中最流行的合桂香,雖然不濃,但我撞到他身上時聞到了,哪位道長會用這香?”


    別說道長,普通男子也不可能熏這香。這香是用百合花和桂花調出來的,甜香濃鬱,是年輕女子才會用的。


    三個孩子想不到,但雲喬心思一動,這香氣若要沾染,必得兩人挨的很近才行,平常這國師與女子向來保持五步以上的距離,正常來講不可能沾上香氣,難道是國師與某個女子私下裏有接觸?


    可是這香風靡京城,後宮年輕妃嬪、京中少婦少女許多人在用,單憑這香找不出那個與國師有牽扯的女子。


    “如此看來這國師必是有問題的,明日將消息傳給白國公,我們兩方攜手查一下,少爺和小姐不必擔心。”雲喬說道。


    榮韶淩離京辦差,京中的事務就交給白舒哲主理了。


    兄弟倆個去上課,藍敏儀則去找孫夏微了,母女倆人很是親近了一番。


    此時皇宮內,一個白發飄飄的絕美男子正在沐浴。


    揮退了伺候的宮人,雲嵐臉色陰沉地坐在水中,有仇恨有懊惱,他將頭緩緩地沉進水中,用窒息的壓抑來懲罰自己今日的失態。


    今日是他母國滅亡的日子,被心中的恨意左右,就失去了往日的冷靜。


    不過是個出身藍家的小丫頭罷了,就讓他克製不住恨意,失了分寸,說了些過激的話,幸好華陽公主來得晚,沒看到他的表情,否則多年的隱忍就要功虧一簣了。


    窒息的痛苦襲來,雲嵐猛然鑽出來,大口喘著粗氣,水聲驚動了外間伺候的人,一個小太監湊到屏風處問道:“國師?”


    “無事,下去吧。”雲嵐又恢複了從前的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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