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泊蘅知道大勢已去,也十分識趣地開口,


    “墨世子,你既知我身份,便知我活著會比死了有用,當年南楚的事情我也知曉一二,墨世子若是願意饒我一命,姬氏必以重酬換我歸國,我也能替墨世子作證你所為並非謀逆,而是替墨老王爺昭雪。”


    墨玄宸和雲錦初聞言都是挑眉,這個姬泊蘅,倒真是會抓重點。


    姬泊蘅說道:“你此次進京,南楚那邊未必不會知曉,雖你應有準備,可若大鄴朝權更迭朝堂亂局之時,南北同時開戰,墨世子怕是也難以應付,而且慕容洵雖罪該萬死,可他當了這麽多年皇帝,總有那麽一兩個餘孽效忠,墨世子處理他們也是需要時間的,不是嗎?”


    墨玄宸抬眼瞧著一眼看穿他目的的姬泊蘅:“難怪姬家會送你來大鄴。”


    這般頭腦,這般心思。


    也難怪能將大鄴攪得一團亂,險些讓龍元國暗奪大鄴皇權之事得逞。


    姬泊蘅淺笑:“那墨世子……”


    “當年的事情,你先說說看。”


    墨玄宸話音一落,姬泊蘅也沒遲疑,直接就說道:“當年南楚被墨家軍攻入腹地,險被滅國,我擔憂南楚被滅之後,龍元和北狄會成為下一個南楚,到時大鄴再無製衡,北地戰事必難抗衡。”


    “我傳信迴國讓我伯父前往北狄,以巨利說服北狄王族,一同出兵大鄴,北狄之人頭腦簡單又貪圖大鄴廣袤之地,又想要趁大鄴南境戰事膠著之時謀奪好處,所以答應出兵。”


    “當時我族在大鄴朝中已收買不少人,加之挑唆利益受損的幾大世家,原是想要就此換了皇帝引發大鄴內亂我族好能趁虛而入,可誰想原本態度強硬的慕容洵卻突然服軟,之後不過半月就聞聽南境戰事失利,就連墨家之主也喪身南楚腹地。”


    姬泊蘅提起墨老王爺時也是有些感慨,那墨家軍之利別說是南楚,就是龍元國和北狄也感觸頗深,墨老王爺突然喪身,南境戰事還瞬間顛倒,這般離奇情況姬家怎會不起疑,而且慕容洵更像是早有預料一般。


    南境剛一失利,他就收束朝權,更傾大鄴之力支援北境戰事。


    姬泊蘅說道:“我察覺不對,且南境也敗的太過稀奇,曾想過與南楚聯手索性分刮大鄴,可南楚不中用,南境局勢又很快穩住了,賀蘭將軍又太過兇猛北地難以寸進,我族中不願做無謂犧牲便索性撤兵,順帶著坑了北狄一把,讓他們損傷元氣被我族壓了數年。”


    殿中那些大鄴朝臣聽著這位龍元國的人侃侃而談如何算計大鄴,氣的咬牙切齒。


    有人忍不住怒道:“你們無恥!”


    姬泊蘅挑眉:“諸國謀戰,哪來的無恥不無恥,你們大鄴不也曾派過細作埋於各國之間?”


    那人頓時啞然。


    姬泊蘅抬眼朝著墨玄宸道:“後來我其實也查過南境戰敗的事情,的確有不少貓膩,我雖沒查出是慕容洵害死墨老王爺,可若是結合墨景嶽方才的話,的確能夠印證不少真相,也足以替墨家正名。”


    “那些東西現在都在誠郡王府裏放置,墨世子若是需要,我可將當年查探出來的東西全部交給你,也算替枉死的墨老王爺盡份心意。”


    殿中朝臣:“……”


    墨玄宸:“……”


    雲錦初站在一旁瞧著臉皮極厚的姬泊蘅,突然就低笑出聲:“姬少主這臉皮,不當諜者,的確可惜。”


    姬泊蘅揚唇:“多謝世子妃誇讚。”


    墨玄宸嘴角抽了抽,朝著下方說道:“朱祁,送姬少主下去休息,再派個人去誠郡王府將他所說之物取來。”


    朱祁上前:“是。”


    姬泊蘅臨走前還拱了拱手:“墨世子,提前賀你登基之喜。”


    墨玄宸掃了他一眼。


    姬泊蘅就笑了笑滿是乖巧地跟著朱祁離開,等人走了之後,殿中不少人都還沉浸在姬泊蘅那句“登基之喜”的話裏,眾人再看向高台之上的墨玄宸時,臉色都是有了變化,難不成,墨家真要登臨君位?


    景帝已然慌亂至極,姬泊蘅的話更如同敲開他最驚懼之物,他也不再狡辯當年之事,隻是哀聲說道:“阿宸,朕當年隻是一時糊塗,朕也是被朝臣所逼,朕從未想過要害死墨老王爺。”


    “是秦鳳陽,是秦鳳陽跟何耀光擅改朕意,是墨景嶽從中搗鬼才會害死了你祖父,朕隻是想要緩和朝中局麵,想讓你祖父退出南楚戰場,可朕絕無害他之心,也從未想過要他去死。”


    他說的情真意切,哭起來時也滿臉懊悔。


    他是真的沒有想過要害死墨家人,他從來都不是那種昏庸之人,明知道墨家忠耿,也知道墨老王爺從無二心,那般勇武人,能替他平定江山一統天下,成就不世基業的猛將,他護著還來不及,怎麽可能會送他去死。


    他隻是被逼無奈,想要南境小小失利一迴,他隻是想要墨老王爺先行退出南楚,待到他平定朝局之後再行討伐之事,可誰能想到墨景嶽從中作梗,秦鳳陽他們辦事不利,竟生生將墨老王爺葬送在南境。


    景帝竭力維持著帝王的尊嚴,仰著頭說道:“阿宸,當年之事隻是一時失策,朕若真想鏟除墨家,就絕不會將你帶迴京城養在膝下多年,朕若不知墨家功績,又怎可能明知留你有後患,卻依舊放你領兵前往定州,讓你迴了南境?”


    “朕知道錯了,也知道對不起墨老王爺,更對不起戰死的南境將士,朕願意下罪己詔,也願意將南境兵權重歸墨家之手,朕可以封你為攝政王,你若再不滿,朕也可以退位……”


    他滿臉真切,


    “你不是與二皇子交好,朕可以將皇位交給他,你來當攝政王與他同治天下,有你輔佐,朕相信大鄴定能昌盛,你也定能複墨家先祖之威。”


    二皇子臉上露出驚喜之色,實沒想到會喜從天降,他激動至極地看向墨玄宸,卻沒留意到他身旁英國公那越發晦暗的臉色。


    墨玄宸垂頭看著委曲求全的慕容洵,突然就笑了起來:“然後呢?你來當太上皇,待到當年往事過去,你再與我清算?”


    “朕不會……”


    “慕容洵,我不是祖父。”


    景帝臉色發白,張嘴想要說什麽,就見墨玄宸冷淡道:“當年墨家先祖與太祖一起立國,太祖有言,慕容與墨共掌天下,子嗣皆享皇權,如今慕容家已坐皇位多年,你若真有意懺悔,想要彌補墨家,那就將你身下的位置讓出來吧。”


    “這龍椅你慕容家坐得,我墨家,也坐得。”


    “墨玄宸你……”


    二皇子臉色瞬變,他原以為景帝退讓後,墨玄宸就會順水推舟,原以為許以攝政王位就能安撫住墨玄宸,他當初信誓旦旦說要輔佐他登位,如今居然想奪皇權,他忍著怒氣說道:“父皇已經一退再退,你當真想要謀逆讓墨家多年忠勇之名蒙塵?”


    墨玄宸嗤笑出聲:“名聲之物,於我何用,我與墨家先輩不同,從不在意外界之人如何論我。”


    “你!”二皇子大怒,“你明明說好……”


    “說好什麽?說好推你上位?還是說好讓你來當這個皇帝?”


    二皇子張嘴就想說什麽,可是話到了嘴邊卻是愣住,隨即便是臉色慘白。


    他突然想起來,從墨玄宸“投奔”他開始,他好像從頭到尾都沒有說過要讓他當這個皇帝,也從來都沒有說過奪權是為助他登基,墨玄宸隻說願幫他打壓四皇子,說讓他在賑災之事上出頭,幫他在聖前得眼,讓他在朝中露頭,就連當初在江南墨玄宸得到賬冊時,也隻是說有了這東西便能讓四皇子難以翻身,讓他能夠借機安插朝臣。


    他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好像是再替他謀權。


    可是他從卻來沒有明白告訴過他,要奉他為主。


    “你……你……”


    二皇子氣的渾身發抖,隻覺得自己被人耍的團團轉,身旁英國公輕歎了聲將想要暴怒出聲的他壓了迴來。


    墨玄宸沒再理會二皇子,隻冷眼看著下方諸人說道:“慕容洵無德,殘害忠良,無能自負,因一己顏麵置南境戰局於不顧,致麓雲關破,南境萬萬餘人喪身南楚之手,此等無德無能之人不配為君,今墨家奉天伐命,懲昏君詔則天下。”


    “這皇位,我墨家要了。”


    景帝眼見著形勢不通,墨玄宸更是將最後一層遮羞布也撕扯的幹淨,他也再維持不住先前模樣,滿是猙獰。


    “墨玄宸,你個亂臣賊子,你分明假借私心謀奪皇位,你……”


    唔!


    雲錦初直接抽出他肩頭短刃一刀便落在他嘴上,景帝慘叫著嘴裏吐出一團殷紅,整個人蜷縮在地毫無半點君王模樣。


    “墨家當政,可有不服?”


    殿中所有人都是渾身發寒,無人敢於出聲。


    賀蘭崇山沉默片刻,上前跪下:“臣,賀蘭崇山,拜見陛下。”


    惠王上前:“臣,慕容元安,叩見新君。”


    一些武將紛紛越眾而出,跪於二人身後高唿陛下,而一直沉默的郎家那位閣老也是輕歎了一聲,與陳灃安對視了一眼後便越眾而出:“廢帝無德,天下有能者居之,臣等願奉世子為君,願陛下福澤天下,揚我朝之威。”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郎家和陳家這一跪,僅剩下的那些朝臣眼見大勢已去,也紛紛跪了下來:“臣等拜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整個殿中全是山唿之聲,墨玄宸與雲錦初相攜站於高處,俯視下方諸臣。


    宋宏賢臉色慘白著跪於人群之中,鄒氏和宋迎月更是險些昏了過去。


    怎麽可能……


    怎麽會?


    墨玄宸他居然當了皇帝?!那雲錦初她豈不是……


    皇後?!


    鄒氏眼前一黑,宋迎月更是搖搖欲墜,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世子妃黑化後,諸神皆為裙下臣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韓綿綿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韓綿綿並收藏世子妃黑化後,諸神皆為裙下臣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