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王爺,我會告訴父王的。”


    墨錫元垂眸遮住眼中冷諷,再抬頭時已是感激,“此次南下這麽多人,也就隻有王爺還關心我們父子二人了。”


    “對了,王爺的傷怎麽樣了?那日實在是我不夠小心,被人誆騙著與我二弟起了爭執才會險些害了王爺,還好魏將軍護住了王爺,否則我真的是萬死難辭其咎了。”


    惠王聞言下意識就想伸手去捂腦袋,可抬手到一半又連忙放了下來。


    “早就沒什麽大事了,隻偶爾還有些頭暈。”


    似是沒想到墨錫元會突然問這個,惠王僵了片刻,怕墨錫元察覺不對,他連忙佯裝不愉地嘟囔出聲,


    “說起這個都怪魏林,本王那日都說了你不是故意的,隻是不小心失手而已,而且我那傷瞧著雖然挺重可實際上就是多流了些血,偏偏魏林和郞英他們小題大做非得讓人拿了你們。”


    “好在後來都說清楚了,要不然本王該得愧疚死。”


    墨錫元見他這惺惺作態的樣子險些被氣笑。


    愧疚?


    要真是愧疚,魏林他們杖責方胥險些將人打死的時候怎不見他開口。


    要真的是愧疚,當初父王去麓安營討要他時,惠王何必一副快被他打死的架勢,讓得魏林他們拿住把柄逼父王以進京為條件保他和墨錫珩?!


    惠王見墨錫元沒說話,連忙輕咳了聲轉了話題:“好了,鎮南王還病著,本王就不拉著你閑扯了,你趕緊迴去照顧他吧,本王也得出去轉轉,瞧瞧有什麽好吃的好玩的。”


    墨錫元笑了笑:“那恭送王爺。”


    墨錫元站在原地行禮送惠王離開,等人走後,他直起身來時神色就陰鷙了下來。


    “呸!”吳長史在一旁啐了聲,“這個惠王,裝的倒是挺像。”


    什麽受傷?


    那腦袋上的傷時好時壞,在朔康時還傷重垂危,離開朔康不過十幾日就能活蹦亂跳了。


    騙鬼呢!


    墨錫元眸色生寒:“他不就是拿著這副癡蠢樣子糊弄住了父王,而且在京中怕也是一樣瞞過了景帝。”


    他曾經聽父王說起過惠王以前的事情,景帝還沒登基之前,惠王曾是皇子中出了名武力最厲害的,而且行軍打仗的本事又是跟著祖父墨老王爺學出來的,早年先帝還在位時他就曾領兵禦敵,在戰場上十分兇猛。


    先帝還沒亡故前,惠王的名聲甚至一度超過如今的景帝,也曾有人說他堪為太子。


    後來景帝登基,朝中到了年紀封了王的皇子都照著規矩外出就藩,唯獨是他胞弟的惠王被留在了京中。


    這些年景帝看似對惠王恩寵,讓惠王在京中享盡榮華富貴,對外時也一直與惠王關係和睦,可是惠王卻再也沒有掌過兵權,甚至連朝堂都甚少踏足,他領著個閑職,跟個廢人似的在京中過人人羨慕的“逍遙”生活。


    可誰看不出來,景帝是在忌憚當年惠王曾被議儲的事情,才將人困在京城折斷惠王羽翼。


    墨錫元嘲諷:“景帝忌憚他,他就隻能收斂鋒芒佯裝爛泥,活成景帝希望的廢物樣子,原以為他這些年早就被消磨了誌氣,可如今看來他未必沒有別的心思……”


    據說惠王年輕時還在南境待了很長時間,跟他那位病逝的大伯父關係極為要好,就連墨玄宸也……


    等等。


    墨錫元臉色微變,腳下猛地停了下來。


    吳長史險些一頭撞在他身上:“大公子?”


    “剛才魏林是不是說過,他要從定州要個太醫過來?”墨錫元扭頭。


    吳長史愣了下:“是有說過,可大公子拒絕了……”


    “定州哪來的太醫?”


    “啊?魏大人不是說因為先前水患,二皇子前往賑災後怕會有時疫,所以宮中補派了幾個太醫過去…”


    “那魏林是怎麽知道的?”


    吳長史神色仲怔了瞬,下一刻驀地就睜大了眼。


    墨錫元臉色難看下來:“先前陳灃安他們閑談時曾經說過,惠王他們是跟二皇子一起南下的,行至揚州附近才各自分開前行,惠王當時鬧著不肯南下,是墨玄宸半道請了個大夫才將他壓住的。”


    也就是說,他們南下同行時隊伍裏是沒有太醫的。


    魏林剛才那話裏的意思,也說的是二皇子到了定州賑災之後,察覺可能會有時疫才傳信迴京要了太醫過去,可是這一前一後少說月餘。


    當時惠王和魏林他們都已經到了南境,迴程這一路上父王一直讓人盯著魏林他們,他們隻送過一封信迴京。


    魏林是怎麽知道定州有太醫的的?


    吳長史也不是蠢人,臉色瞬間就變了:“大公子,那魏大人和惠王,跟二皇子一直都有聯係……”


    王爺入京的“罪名”是什麽?


    四皇子指認王爺謀逆走私禁物,與他國勾結。


    其他人不知道這事隻以為是四皇子誣陷,就連大公子都覺得是景帝容不下王爺,所以隨便找的借口想要招王爺入京,可是吳長史身為墨景嶽最信任的人,王府上下很多事情都是經過他手的,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其中真假。


    王爺並不幹淨,不懼入京,隻不過是知道皇帝手中沒有切實的證據,就連四皇子那邊走私的罪名都未必定的下來,更何況是他們。


    可是二皇子一直跟四皇子爭奪儲君之位,一旦這事情二皇子摻和進來,那他必定是要坐實了四皇子的罪名,而且吳長史還聽說,墨玄宸之所以能夠領兵出京隨同前往定州賑災,其中二皇子和他身後的英國公也出了不少力。


    以二皇子的身份和地位。


    如果沒有利益可圖,他為什麽要幫墨世子?


    吳長史手心有些發抖。


    一個久居京城近十年的“質子”,身上有什麽利益值得二皇子他們費心圖謀的,總不可能真的隻是日行一善?


    二皇子所能圖的,恐怕就隻有王爺事敗之後,世子迴到南境掌權,得迴墨家手中兵權執掌鎮南王府,到時候有南境支持,朝中又有英國公,二皇子再想要奪那儲君之位,甚至是皇位,還有誰能攔他?


    可墨世子想要掌權,王爺就是最大的阻礙。


    吳長史臉色蒼白至極,看了眼隻是察覺異常卻不知道有多嚴重的墨錫元,急聲說道:“大公子,趕緊迴去見王爺,現在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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