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華城外


    當空的月色映照在湖麵上,湖麵波光粼粼,蕩漾著的水波將天上的懸著的白月一來一迴的推動著。


    岸邊的亭上,一個高挑的黑影正對著湖中月的倒影,深邃的黑眸從未離開過水中月。


    直到身後的腳步聲逐漸走近


    水中的人影也映出了來人


    殷瞿轉過身朝著延辭行了一禮,聲音略低沉“太子殿下”


    延辭扶了扶殷瞿的手肘,表情有些不自然“這個稱唿我現在聽著還有些不真實。”


    殷瞿沒有做過多的表情,隻是嘴角帶著笑意,沒有會話,轉過身與延辭共同望向平靜的湖麵,水中的月還在順著水流一波一折。


    延辭繼續說“我一直都在爭取的東西,一直未得,今朝卻一觸即得,是否操之過急?“


    殷瞿笑意大了些,轉頭看向延辭”恕臣冒昧,殿下想得到之物之人,其實一直唾手可得,隻是需要打破那一層界限。“


    對麵之人臉上的表情像是被冷住了一般,不受控製的思緒湧入大腦,今日的太子之位若不是靠殷瞿的謀劃估計延皇想都不會想這件事情,又怎是靠自己得來的,殷瞿一直都在為著國家大局而考慮,就連上任太子必要的兩相簽字印掌都能在幾天之內弄到手,自己卻一直局限在小小的一個赤華宮,就連自己心愛之人都親手推開……


    延辭身體微微顫抖,吐出一口濁氣,眼中無奈得看著水中被推搡的明月”是啊,都是早可以得到的東西啊。“


    ”陛下不全是因為奏折才立的太子,陛下早有立殿下的意思,隻是在等一個時機。“


    延辭偏過頭,詫異於殷瞿話鋒的轉變


    ”其實陛下早就知道了殿下與千姑姑的事。“


    延辭腦袋像是湧入了一股熱浪,一直衝向心口不斷翻湧著,”什麽……什麽……時候”


    延辭語氣極虛,聽上去更像是自顧自的低語


    “殿下認為先皇後當真會那麽好心,放過那麽好打壓殿下的機會,這件事早就看似無意實則無意的被傳到了陛下耳朵裏。”


    月光暗了下去,一大片陰影罩在延辭的臉上,薄唇微張“為何不治我的罪呢”


    “陛下是為了等殿下承認自己的心。“


    延辭眼角閃著寒光,看著湖中的月光,自嘲道


    ”我一直以為她會是這條路上的阻礙,沒想到她才是最後的登天梯,我曾親手把她推開。“


    "殿下,在這樣的局勢下,陛下願順著我們的意立太子,定不是隻考慮了一點。”


    延辭收了情緒,疑惑得看著殷瞿


    “將軍這是什麽意思?”


    “陛下恐怕已經打算親征了。”


    --


    質城醫館內


    霧遲眼睛一直盯著麵前躺著的老嬤嬤,絲毫不敢移開視線


    劉曆站著門口如門神一般,細細打量每一個進出路過的人,遠遠就看見走廊盡頭走過來的兩個人影,朝著裏麵端坐著的霧遲說


    “公主,千姑姑和柳絮來了。”


    霧遲大聲說著“定是來給我送飯菜的,告訴他們我暫時不餓。”


    話音剛落,千簾和柳絮已經走到門口


    “公主吃些吧,昨日儒季酒樓收場後你就一直守在這裏了。”千簾指了指旁邊的桌子,柳絮將食盒放到了上麵,開始將裏麵的菜一點一點端出來


    ”是啊,公主,千姑姑給你煮了清湯麵還炒了幾個小菜,聞著可香了。“


    霧遲抽空撇了一眼,咽了口口水,又將注意力移到老嬤嬤的臉上


    “我等會吃,醫官分明說毒已經差不多消盡,今日都這時候了也差不多該醒了吧。”


    似乎聽見了聲音,老醫官從內室出來,見到千簾瞬間喜上眉梢


    “是在儒季酒樓那個妙手迴春的姑娘啊”


    千簾含蓄得欠了欠身,“昨日答應醫官的。”


    老醫官一聽千簾主動提及此事,眉眼都快笑開了,立馬將千簾請到了藥房


    柳絮眼神跟隨著千簾的背影,不由自主的感歎


    “千姑姑好像什麽都會呢,真厲害。”


    霧遲受不住香味的襲擊,還是往食盒那邊挪去


    “千姑姑若不是生養在皇宮,現在講不定已經是一方水土最有名的廚子或是醫者。”


    霧遲大口朵頤起來,眼神卻還是沒有離開床上躺著的那人


    柳絮埋頭為霧遲夾著菜,眼中多了幾分憂鬱的情緒


    床上的人突然往邊上挪了挪,嘴裏叭叭含糊說了一些東西


    霧遲和柳絮立馬放下手中事,趴在床頭湊近聽著


    “我……救我……”


    這一句含糊的話掛在嘴邊說了好幾次,然後又沉沉睡去


    霧遲起身坐在床邊,低頭沉思著


    ”公主想的確實不錯,這老嬤嬤確實惜命,醒來後加以勸解說不定願為我們證清白。“柳絮低頭看了一眼老嬤嬤


    千簾正從大堂過來,便看見劉曆急急忙忙跑來


    “千姑姑,樓下來人了,是海笙太子,說是來接公主”


    千簾透過窗戶往外一看,果然看見了樓下有一輛奢華富雍的馬車,以一個太子的身份明明可以在城內橫行,現在像是在尊重霧遲的意見一般的候在門口。


    “我去告訴公主。”


    霧遲一臉鄙夷的趴在欄杆上向下看,何靈均正站在馬車旁,表情冷淡,一身溫和。


    “千姑姑,昨日你可跟海笙太子傳達了我這幾日都不會迴了?”霧遲蹙著眉轉頭問千簾


    “昨晚已經去迴過話了。”


    霧遲低頭一會,”千姑姑,那老嬤嬤麻煩你看著,我下去看看“


    千簾應聲進到了屋內


    “你怎麽來了?”霧遲提著裙子不緊不慢的踏下階梯


    何靈均神情平淡,從容一笑


    “近日轉冷了,外麵多刮風,還是迴家吧。”轉身接過梁山手裏的毛絨披風,想要圍在霧遲身上。


    霧遲往旁邊挪了半步,垂了垂眼眸“屋裏挺暖和的。”


    何靈均楞了楞,臉上還是扯出笑,將手中的披風收迴懷裏


    ”你調養寒症的藥都在府裏……“


    ”這裏是醫館“何靈均話剛說了半句,霧遲就把話柄接了過去


    何靈均嘴角的弧度漸漸消失,眼眸晃動著


    “先迴家吧”何靈均的語氣輕柔又帶著些乞求,似乎不管霧遲有什麽理由和借口,何靈均的目的就隻有一個,那就是要霧遲迴府。


    霧遲了然輕笑“我為何一定要順太子殿下的意呢?”


    何靈均走近霧遲,俯在霧遲耳邊“最近朝中朝外局勢變化很大,坊間可能會不大太平,你在我身邊,我才好保你。”


    霧遲向後退一步,倔強的對上麵前男人的眼神“我自己可以保我自己,不用太子殿下費心。”


    何靈均又上前幾步,霧遲搶先開了口“太子殿下著急讓我迴府,不就是憂心赤華新立的太子嗎?”


    “你是怎麽知道的?”何靈均有些詫異,按理來說質城被自己封鎖成這樣,特別是這樣的消息就更應該傳不到霧遲這裏才對。


    霧遲定定得盯著何靈均,似乎是斷定自己是不會從何靈均這裏得到什麽迴答,幹脆得轉身離去。


    何靈均一言不發,隻是淡淡得看著霧遲纖細的背影,還有搖曳的長發。


    梁山走上前“殿下,該怎麽辦?”


    “就先讓太子妃在這裏吧,讓人在四周看著,別讓生人接近。”


    “殿下是怕赤華那邊再有動蕩會來接走太子妃?”


    “小心一些總是好的。”何靈均起身上了馬車“先顧另一邊吧,那邊可不是省油的燈,刀連的兒子落在誰手上,都是個大麻煩。”


    梁山扯住韁繩,用力一撇,馬車朝遠方駛去。


    醫館樓內


    霧遲坐在簾外,簾內老醫官正在為躺在床上的老嬤嬤施針,不時傳出陣陣亂語。


    千簾往霧遲身邊靠了靠,眼神也一直看著簾內。


    “怎麽不開心?”


    霧遲有一種突然被叫醒的感覺,隻是愣愣的答著“沒有,隻是,隻是想迴家了”


    千簾輕輕拍了拍霧遲的後背,語氣稍放柔了一些”快了。“


    ”這次立五皇子為太子,千姑姑怎麽看?“霧遲將手肘放在桌上,歪著頭看著千簾。


    千簾送到嘴邊的茶杯因為”五皇子“這三個字停在了麵前,隻是停了一會,便又繼續抿了一口。


    ”我沒什麽想法。“千簾低垂著眼眸,將茶杯放在桌邊


    霧遲抿了抿嘴,又朝千簾這邊湊近了些”我不問人,我若是問國事呢?“


    聽到“國事”二字,千簾才正經抬眼


    ”公主以為這個太子立的突然?“


    霧遲斜躺在檀木椅上,理所當然


    “當然突然啦,之前從沒有要立太子得兆頭,延皇正當壯年,誰提這個事情肯定是會引起軒然大波的,更不用說,梁棟那個老狐狸會心甘情願的在雙相書上簽字,隻有左右兩相都同意立五皇子為太子,這事才能成啊。”


    千簾嘴角微微一勾,端起茶杯悠然得喝了一口


    ”這才是殷將軍的本事。“


    ”我倒是知道這件事會與殷將軍有些關係,可是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呢?“


    ”為了三國百姓的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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