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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遠趕忙迴過神來,說道:“哦,是這樣,我所需要的,是一種名叫紫蘭藤的藥草,不知周兄這裏可有?”


    “紫蘭藤?”冬至略略一想,腦海裏便浮現出此物的模樣,正是一種開著紫色花朵的藤狀植物,此物性陰,能夠療治內傷,祛火拔毒之用。最為關鍵的是,此物對於火屬性內傷極為管用。莫非,受傷之人是被修士或者火屬性毒蟲咬傷所致?


    於是冬至沉默片刻,緩緩說道:“在下不才,學過幾年醫術,謝兄討要此物,恐怕是火屬性靈力入體導致,就是不知是被修士所傷,還是被火魔蟻所傷?”


    火魔蟻是一種蒼狼嶺隨處可見的低端蟻獸,以冬至如今的修為自然是能夠隨意踩死。可是對於普通凡人來說,卻是十分致命,一旦處理不好,便會毒火攻心,腸穿肉爛,所以他才有此一問。


    謝遠趕忙行了一禮,說道:“周兄果然博學,前幾日我與內人曾在蒼狼嶺邊緣地帶采摘藥草,不小心被火魔蟻咬傷,如今整日受著煎熬,還請周兄千萬要救內人一命。”


    “此事好說,我這裏正好有幾株,當是夠用的。謝兄莫要驚慌!”冬至趕忙安慰道。


    “如此便多謝了!”謝遠臉上的急躁之色褪去,安心了不少。


    冬至向著遠處望了一眼,眼前似乎是一個小鎮,隻不過沒有什麽人煙,看去有些破敗,似乎已經許久沒有住人了。寥寥幾個家丁,也是睡容滿麵,疲憊不堪的模樣。


    他邊走邊看,雖然房屋的建築風格與定遠縣有所差別,但卻沒有想象中那般鬼氣森森。於是他問到:“此處應當是酆國吧?”


    謝遠一臉的驚訝,說道:“原來,周兄是虞國之人,倒是少見的很啊。你不清楚此事倒也不奇怪。百餘年前,天上那個大圓盤剛剛有所動靜的時候,項國與酆國達成了一項交易,因為此處山上盛產一種名為溫玉的玉石,此物沒有什麽特殊功效,隻是能夠散發熱量,所以頗受青睞。”


    “據傳言,百年之後,大地將會陷入一片黑暗,而且會進入寒冬,不知道會死多少人。項國國主冒著得罪乾坤書院的風險,舉全國之力,在一處有地下活水的山洞內,挖掘出了一個足足能夠容納數千萬人的庇護所。”


    “那處庇護所盡是以溫玉鋪成,據說當寒冬來臨之時,依然能夠散發出無盡的熱量,保佑著項國的萬民安然度過。當然,項國人口足有數億之巨,區區一處數千萬的人的庇護所也隻能讓一些達官顯貴進去,所以又開辟出了數個幾乎同樣大小的庇護所,但如此一來,溫玉的用量大增,項國沒有可供挖掘的溫玉,將整個國庫都搬空了,給了酆國,換來了溫玉的開采權。”


    冬至驚訝說道:“原來如此,這麽說,謝兄原來是項國之人。隻是項國國主好大的魄力,竟然搬空國庫的做法,換來這麽一出開采權,若是被有心之人利用,恐怕會推翻整個國家吧!如此一來,國家空虛,怎麽應對外憂內患!”


    “大難來臨之下,眾生皆平等,國主曾說,要給後人留下一線希望,若是沒了希望,豈不是與行屍走肉無異?”謝遠說道。


    “周兄有所不知,如今整個項國可謂是群魔亂舞,已到了岌岌可危之境。常言道,國之將亡,必有妖孽。但反過來說,妖孽頻出,也將會把國家推向混亂的邊緣。天道綱常,乾坤浩然,一旦失衡,便要花費數代人的心血彌補迴來。”謝遠無奈的說道。


    冬至一邊走一邊思索,好像是整個修真界的混亂殘酷已經蔓延到了凡間,他們在謀劃這什麽,他們在算計著什麽,好像除了機緣氣運,他們還要搜刮些什麽。這些事情他想不明白,但知道行走在這樣的一個世界裏,好像沒有什麽選擇,隻能按照既定的路線走下去。向著某些人安排的路線走下去。


    這些東西如同靈魂中的魂鎖,一層一層纏繞包裹之下,生生將人包成了一個大粽子。不過此事暫且擱置,想得太多,免不了重蹈覆轍,知行合一說起來簡單,可要真的做起來,無疑是難上加難。


    轉過一個拐角,眼前竟是密密麻麻的馬車隊伍,足有二三百輛,一層黑色的篷布覆蓋之下,盡是那種散發著瑩瑩柔光的溫玉。此物並不燙手,而且這般多堆積一處,也沒有熱得受不了,仿佛本該如此。


    冬至忽然想到了曾經的一個念頭,一件東西放在一種萬年不變的環境下,極有可能會成為擁有此種特性的東西,而且不麵臨巨大的改變之下,這種特性便會一直保持。


    就如同妖狼的那根獠牙,以及萬年玄玉等等,藥草之類的若是常年在同一種環境之下,可能也會擁有不同之處,成為一種蘊含某種特性的其他東西。


    腦子裏閃過這些有的沒的,終於是來到了謝遠的馬車之前,一個二十歲許,妝容精致的女子掀開馬車上的簾子,探出頭來。


    冬至一眼便看出,此人臉上蘊積著一股淡淡的毒火之氣,知道這就是謝遠所說的內人。以他如今的修為,自然是揮手間便可將這一絲毒火祛除出來,但如此一來,未免太過驚世駭俗,恐怕對接下來的行程十分不利。


    他可是一連得罪了煉魂宗以及無極劍宗,雖然不知道他們有沒有什麽手段能夠找到他,但小心防備一二總是沒錯。如今沒有霸絕天地,縱橫天下的修為,也隻能謹小慎微,如同一株柔嫩的小草,在大石重壓下,找到一絲向上的縫隙,努力的向上鑽去。


    查明了這個女子的內患,他裝模作樣的從身上掏出一根紫色的藤狀植物,小心的萃取著汁液,然後拿給了謝遠。


    謝遠略帶感激之色,趕忙接了過來,他一直在旁邊守著,看著冬至穩定的雙手,知道此人恐怕不隻是個江湖郎中那麽簡單。


    但以他的智慧,自然不會輕易點破。眼看這女子肉眼可見的好了起來,他向著冬至再次抱拳,說道:“周兄如此仗義,謝某感激不盡。”說完便要迴重金感謝一番。


    冬至趕忙擺了擺手說道:“周某初來乍到,對這一路還不熟悉,我兄弟二人也想到項國走一遭,不知謝兄可否讓我兄弟二人順路而去?”


    謝遠大喜,說道:“不滿周兄,我等車隊原有一隊江湖高手,隻不過路上劫匪流竄,帶著如此多的貨物,恐怕路上危險不少的。謝某看得出來,你二人既然能從蒼狼嶺這等地方過來,自然不是普通之輩,說不得還要靠二位幫襯的。”


    冬至問道:“不知各位是準備何時啟程?”


    謝遠趕忙道:“這便走了。本來也隻是想著臨走之前,進去一趟采摘藥草,即便是招惹了什麽厲害的家夥,也能一溜煙離去。我等這些人,還是不敢太過深入蒼狼嶺。本來也隻是看上一看,孰料碰上這麽些個糟心事兒!”


    “既然如此,我兄弟二人也不客氣了。”冬至與劉雲譎上了後邊一輛馬車,被圍在中間。謝琳有些氣鼓鼓的看著冬至二人,總覺得他們別有用心,所以自告奮勇,跟他們上了同一輛馬車。


    眼看即將啟程,一隊人馬不知從何處鑽了出來,聽謝琳介紹,這是江湖上頗負盛名的七劍門的高手。


    像七劍門這等江湖門派,平日裏雖然說不上什麽趾高氣揚,但也絕不可能接下這等供人驅使,當護衛的活計。前些年,突然出現了一批神秘人,瞬間便遍布各個角落,比之一般的宗教傳播更為快速。


    年輕人聽了他們的話,均都不願意加入宗門了,沒了這筆收入,他們的日子也越來越艱難了起來。


    這句話就是“江湖不是什麽打打殺殺,江湖是人情世故!”


    這句話流傳甚廣,那些抱著揚名立萬心情的年輕人,瞬間對習武這等粗人起了鄙視之心。稱其為“腦袋裏都是肌肉的武夫”。血性不存半點,轉而追求所謂的高雅。


    一個女子穿著十分暴露,潔白的大腿,盈盈一握的蠻腰,波濤洶湧的胸口,真真是魅惑眾生。而且生的十分精致,柳葉細眉,眸若秋水,櫻桃小口,當真是讓人春心大動,連唿吸都不覺粗重起來。


    冬至何曾見過這等場麵,稍顯發黃的臉頰一下紅到了耳朵根。雖然覺得十分不妥,但還是移不開目光。十五六歲的年紀,正是春心萌動之時,哪裏受得了這等刺激!


    謝琳謝遠兄妹對此倒是見怪不怪了,看著冬至窘迫的模樣,掩麵輕笑。謝琳也對冬至的觀感一下子好了起來。雖然此人貌似有些手段,卻是個沒見過世麵的雛鳥!這一發現頓時讓謝琳來了興趣。


    謝琳本就長得極美,比起那個女子也隻是少了幾分風韻,卻多了一種青澀的美麗。本來冬至以為此人最多就是對他的身份來曆感興趣,禮貌的應付著。卻沒想到竟是什麽都說,東拉西扯,大事小情,都能評論一番,發表一通看法,似乎天下道理全在她的心中。


    謝遠也隻是苦笑著,給了冬至一個安慰的笑容。


    那個女子與七劍門的門主十分親昵,兩人坐在馬上,肆無忌憚的摟抱著。男子粗糙寬厚的大手在女子光潔的皮膚上揉搓,眼看情勢不對,馬上就將上演一場活春宮,女子放浪的且嬌媚的喘息蕩漾在眾人耳邊,也同時蕩漾在眾人的心頭。


    謝琳臉色有些難看,刷的一聲,拉下了馬車上的簾子。嘴裏小聲嘀咕道:“真是白日宣淫,不知廉恥!”


    沒想到那女子耳力驚人,一邊嬌喘,一邊說道:“謝琳妹妹,何出此言啊?姐姐這叫解放天性!人生苦短,及時行樂,我與夫君二人就是這般相處的,也未曾影響他人,怎麽就叫不知廉恥了?”


    謝琳杏眼圓睜,大怒說道:“你們二人光天化日行如此苟且之事,叫聲幾乎傳遍整個車隊,這叫沒有影響他人?”


    女子絲毫不生氣,說道:“你們可曾在路上見過交尾的雞犬?為何不去對它們說三道四?妹妹如此大反應,是不是說你心裏有鬼啊?嗬嗬……”


    “姐姐這叫解放天性,心裏沒有陰暗,自然處處是光明!聽說幾百年前,我們女子還要行裹腳之禮,以三寸金蓮為美。我們女子受了幾千年的壓迫,如今終於是站了起來,自然要打破一切枷鎖,活出一片新的天地出來。”


    謝琳撇撇嘴,不滿的說道:“所以如今解開了裹腳布,下一步便要解開衣衫?這太過荒謬了。你身上不是還有幾件衣衫嗎,為何不一並脫去?”


    二人就這個話題,唇槍舌劍,看不見的刀光劍影肆虐,讓冬至感受到了比麵對楚臨江還要大的壓力。


    謝琳心裏不滿,可嘴上卻是討不到半分便宜,被其說得啞口無言,氣憤的停止了爭辯。許久以後,女子嬌聲問道:“夫君,若是我與婆婆二人,一同掉進河裏,你會先救誰?”


    七劍門的門主顯然是早有應對,哈哈一笑說道:“夫人放心,我那老娘會遊泳,根本不需我去救,她會自己遊上來的。”


    女子不滿意的哼唧一聲,嬌嗔道:“不嘛!夫君這是避重就輕,奴家隻是想知道,我與婆婆二人,誰在你心中的地位更重要?”


    這個上身赤裸的大漢看似兇神惡煞,說起話來卻是甜言蜜語,俠骨柔情:“我那老娘雖說辛苦將我拉扯長大,可其年事已高,還能陪我等多少年?夫人你才是陪夫君走完一生之人,這有什麽好比較的?”


    得了這話的女子顯然心情極好,開心地說道:“奴家就知道夫君最疼我,嗬嗬……”一串銀鈴般的笑聲夾雜絲絲媚意,傳的極遠。


    謝琳此時確實抓到了把柄,柳眉一挑,大聲地說道:“姐姐方才說,若是你與你婆婆二人,掉進河裏。妹妹想問一句,若是你們婆媳關係極好,為什麽會去河邊這麽危險的地方?若是關係不好,去河邊這等地方又是為了什麽?”


    “若是關係好,自然是想讓門主兩個都救上來。若是關係不好,那就其心可誅了!妹妹就要問一句,是不是你存心將婆婆推下河裏,然後怕此事不好交代,自己又跳進了河裏,想要欲蓋彌彰?”


    風騷女子麵容不悅,說道:“萬一是門主有仇人尋仇,故意將我二人推入河中,也是合情合理之事,怎麽就其心可誅了?”


    謝琳輕蔑一笑,如同山花盛開,接著說道:“若真是有仇人尋上門來,自然是要將罪魁禍首繩之以法,又或是斬草除根,否則剛剛救上來,便又被其推入河中,豈不是要累死門主?如此一來,還不如盡早抹脖子死得快些!”


    風騷女子一時無言,嘲諷道:“妹妹你這黃毛丫頭是不是春心蕩漾了?偷聽別人打情罵俏的私房話,如今又在此嚼舌根,小心將來下拔舌地獄。嗬嗬……,至於姐姐我方才所說,也隻是玩笑話罷了,你一個外人,那麽認真幹什麽?”


    謝琳卻是一副看透了此人的模樣,說道:“是不是玩笑話,隻有你自己心裏最清楚。若是以後門主遇見仇人,見無法戰勝,將死之際,說自己隻是一時技癢,推脫為切磋,你最好問一問門主,會不會放過此人。”


    魁梧的漢子卻是趕忙笑嗬嗬的說道:“女人這等嬌滴滴的可人兒,怎麽會犯錯呢?怎麽會有壞心思呢?即便真的不小心做了錯事,也定然是我哪裏做得不對,要從自己身上找錯處才對!”


    謝琳與那風騷女子同時冷哼了一聲,不再說話。


    可是樹欲靜而風不止,一行車隊走到一處空曠的山穀之時,一隊看上去便十分不好惹的家夥從山石樹木後繞了出來。


    這些人騎著一種看上去十分威風的黃鬃馬,馬的脖子上還有著一枚枚土黃色的鱗片,鼻孔下方還有兩條尺許長的肉須,看上去威風凜凜,十分威武。


    七劍門門主眼神眯了起來,一抱拳,謹慎的說道:“威遠門的眾位兄弟,我七劍門與各位往日無怨,近日無仇,如今阻攔我等去路,不知所謂何事?”


    一個魁梧漢子排眾而出,大聲說道:“少說廢話,本宗看上你等這一批溫玉了。趕快交出來,免得傷及無辜!”


    冬至與劉雲譎二人倒沒什麽感觸,這種事情實在太過稀鬆平常,不過是攔路搶劫罷了,哪裏不都是一大堆?謝琳與謝遠兄妹二人卻是皺起眉頭,發覺此事透著詭異。


    蕭天辰微微扯動嘴角,笑了笑,說道:“威遠門聲名遠播,豈會在意這點小小的溫玉?但兄弟們遠來,也不好怠慢了。這樣吧,蕭某做主,每位兄弟,送二十兩銀子,就算在下請大家喝酒了。如何?”


    魁梧漢子卻是沒有任何退讓的餘地,仍是一臉鐵青之色,繼續說道:“此事沒有商量的餘地,要麽你等將溫玉留下,要麽將命留下,此事就是這麽簡單。你等好好考慮考慮吧!”


    謝琳腦子一熱,就要掀開簾子,衝將出去。不料謝遠一把拉住了她,擺手示意,讓她不要露麵。


    謝遠則是自己緩緩走出了車廂。他臉上掛著一絲真誠的微笑,說道:“我等乃是項國文淵侯謝濟世的近人,這批溫玉的價值你等應該也是十分清楚。若是謝某沒有猜錯的話,當是黃泉門中有人想要染指,卻打法你等來此。閣下可要想清楚了,一旦真的打起來,你威遠門必定是第一個受到牽累,到時無論是替罪羊,還是馬前卒,恐怕都不是你等所樂見的。”


    “少廢話!若是我等空手而迴,連今天都活不過,更遑論日後!”魁梧漢子陰沉的說道。


    冬至正在思考這所謂的文淵侯謝濟世到底是何人的時候,劉雲譎果斷地出手了。金色飛劍一起,斬掉魁梧漢子一條左臂,同時以靈力震蕩聲音,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威嚴聲音:“滾!”


    魁梧漢子臉上汗珠滾落,卻是忍著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右手死死地按住左臂的傷口,撂下一句狠話,說道:“既然有高人在場,我等認栽了!不過我等身後之人,卻不是你們惹得起的。走!”


    一聲令下,一行人誰都沒再說話,灰溜溜的離開了。


    謝琳一看劉雲譎祭出了飛劍,眼睛裏滿是小星星,開心地說道:“周天大哥,沒想到你還是修士?真是深藏不漏啊!”


    劉雲譎淡淡一笑,說道:“沒什麽,隻是不願徒增煩惱罷了,誰能料想到這幾人如此不識抬舉,隻好出手,略微教訓一二了。”


    謝遠卻是眼中露出奇異之色,想了想後,說道:“趕快走吧,誰知道他們這些人會不會有什麽後手,若是將救兵搬來,我等就麻煩大了!”


    蕭天辰知道馬車裏有個了不得的家夥,也不再放浪,催動胯下馬匹,向前疾馳而去。


    數天以後,終於行到了項國的邊境,一行人終於鬆了一口大氣,到了此地,便不用再擔心有人會對一行人不利了。


    不過一路上,冬至都有被人盯上的錯覺,那種略帶怨毒,如髓入骨的纏繞著幾人的惡意,讓他渾身不自在。不過好在如今這種感覺褪去了不少,他也終於放下了心來。


    項國如今卻是春暖花開的季節,比之虞國暖和了不少,不過所見所聞,卻是另一種風貌。最為明顯的,便是大街上的女子全部穿著暴露,透發著一股青春洋溢的氣息。反觀男子,卻是一臉的晦暗,精氣神仿佛都失了不少,大多都是行屍走肉一般,無精打采的模樣。


    一路輾轉之下,終於是來到了項國京都。冬至與劉雲譎二人下了馬車,開始切身體會起這異國他鄉的味道


    。項國有兩個本地的宗門,一個是已經沒落了的浩然宗,一個是如日中天的乾坤書院。其他的譬如天音門,合歡宗,煉器宗,等等,均有分部駐紮。


    冬至在一個坊市前停了下來,看著稀稀落落的行人,心裏不禁閃過一絲悲哀。修真界等級森嚴,大部分無依無靠的散修都加入了宗門,當然也沒有多少修士來此交換什麽物品。


    一個酒攤前坐著幾個身上湧動淡淡靈力的修士,其中一個男子身上的衣衫分外規矩,袖口上繡著兩個小字:“乾坤”。看來應該是乾坤書院的修士,其他人身上沒有明顯的標誌,不知是散修還是別得什麽門派之人。


    那乾坤書院的修士鬱悶的喝下一大碗酒,歎息一聲,說道:“唉,前幾日隨著宗門做了一件十分要命的任務,深入黃泉門地界,斬殺了一頭修煉成精的煞獸,不料引得大批黃泉門弟子追殺。好不容易逃迴了項國,卻是以這樣那樣的理由,報酬生生克扣了九成之多。拿到手裏,隻有五六塊靈石,實在是難熬啊!”


    “一樣的,陸兄,我等也是辛辛苦苦,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一遭下來也不過是十塊靈石不到。這樣的日子,一眼便能望到頭了,辛苦十多年,連一件好些的法寶都買不起,修為更是無法寸進。”說話這人同樣喝下一大碗渾濁的酒水,鬱悶的說道。


    另一個男子說道:“其實也不盡然,項國國主的魄力還是極大地,硬扛著乾坤書院的壓力,幾乎將國庫都耗幹了,生生建起了幾座地下堡壘。也算是給黎民百姓一線希望,否則,項國早就大亂了。”


    “喝酒喝酒!閑聊那些無趣的事情作甚?說不定下一次出任務,我等就再也見不著麵了,今朝有酒今朝醉啊!”一個豪放的男子打斷幾人的談話,催促道。


    “哈哈,還是李兄爽快,作為一個散修,雖然沒了靠山,卻也少了不少束縛,來去自如,倒也樂得自在!”幾人頓時調笑道。隻是話裏的意思,說不清是鄙夷,還是豔羨。


    這時,幾個人影出現在坊市入口處,幾個喝酒的男子嘴裏叨咕幾句“狗日的假如宗,真是晦氣!”,便放下酒碗,甩下幾枚散碎銀子,迅速離開了此處。


    冬至看的好奇,仔細的盯著那幾個身穿白袍的人影。隻見他們攔住了一個大漢,麵帶虛假微笑的問道:“這位兄台,假如給你一萬兩銀子,讓你赤身裸體,在街道上走一圈,你願不願意?”


    這位大漢顯然是不認識這些人的,思索了一陣,說道:“這如何使得?鄒某雖然貧窮,但骨氣還是有的,怎麽會做這等有辱斯文之事?”


    但這幾個白袍之人顯然不滿意這大漢的迴答,繼續問道:“假如給你十萬兩銀子呢?”大漢像看著白癡一樣看著這幾人,頭也不迴的離開了。


    一時半刻間,已經走出了數裏之外,不過走著走著,卻感覺腳下虛浮,一陣淩厲的狂風從腳下席卷而起,沒等他反應過來,頭顱便落到了地上,轉了幾轉,沒了動靜。


    所有人一副麻木的表情,似乎已經見怪不怪了。沒有人理會這如同鐵塔一般摔倒在地的無頭死屍,反正過不了多久,便會屍骨無存,再也找不到此人存在過的痕跡。


    冬至魂識一掃,發現了端倪之處,驚訝於這些人竟然敢在大庭廣眾,眾目睽睽之下殺人,錯愕於所有人仿佛早就知道此事,而那大漢卻是剛到項國京都,不明白其中的道道,糟了無妄之災。


    假如宗的幾人又攔住了一個瘦弱的男子,同樣問道:“假如給你十萬兩銀子,讓你赤身裸體在大街上走一圈,你願意嗎?”


    瘦弱男子明顯知道其中的道道,思索半晌,說道:“十萬兩啊,確實挺多的,不過能不能找東西遮住臉啊?這條街上認識在下的還挺多的。遮住臉,他們認不出來,就好多了。”


    假如宗的幾人對這個答案比較滿意,掏出一兩銀子,遞到瘦弱男子手上,說道:“閣下活得通透,尊嚴值幾個錢啊,要是給我,我也願意!”說完哈哈笑著,轉而又去尋找下一位有緣人。


    冬至離得幾人遠遠地,想要看一看他們到底想要做什麽。不過片刻,他們又拉上一位有些流裏流氣的男子,繼續問道:“假如……”


    那流裏流氣的男子想都不想,反問道:“遮著臉?為什麽要遮著臉?我把臉遮上了,誰知道我有十萬兩銀子?我就不遮,那些女人知道我有十萬兩銀子,一準兒會撲上來,想想都要笑出聲來了。”


    冬至臉色鐵青,曾經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此時竟然出現在了這些普通人身上。當時妥協過一次,交代出了緣塵令要到緣塵峰下等待,無異於是以他人性命,換取合作的契機。後來奎生要與他合作,去殺不相關之人時,便沒有了那麽多的負擔。雖然最後仍是合作了一把,卻是與這些無關。


    當時冬至就在想,一旦心裏妥協過一次,心裏的防線便會如同潰於蟻穴的大壩,再也無法彌合上了。如今卻是看著整個項國京都之人,竟被這個小小的問題,摧毀了道德的底線。


    眼看那幾個假如宗的人發現了冬至的蹤跡,想要追上來詢問一二,冬至卻是腳下一動,未曾如何作勢,轉過幾個街角,悄然離去了。


    這與他偷梁換柱的做法何其相似?以生機對耗死氣,自然是天地至理,可一旦調用生機,必然是兩敗俱傷的局麵。所以想要消耗他人的死氣,自然是要尋找一種廉價且易得的力量對抗。


    他們想要折服這些人的尊嚴,道德底線,使其行為模式固化下來,自然需要一種相對廉價且易得的等價物,那便是黃白之物!他們正在以黃白之物,瓦解這個民族的鬥誌,血性,以及道德底線!


    項國國主這般大魄力,欲要拯救萬民於水火,難道就沒有發覺這等事情?或者是即便知道,也是有心無力?


    冬至沉默的走著,不一會兒,便來到了一處碩大的廣場之上,一個須發皆白的老者,看上去和藹可親,講述著與人相處之道。


    這是乾坤書院的一處山門,每天都有數千年輕人盤膝在此,如饑似渴的吸收著對他們來說,仿佛天地至理,仿佛大道倫音一般的講道。


    隻是聽在冬至耳朵裏,卻是腐臭不堪,生出無限的厭惡之意。此時老者正在講述著,如何與長輩敬酒:“麵對長輩之時,酒杯的杯沿要低上一線,以示尊敬……”


    冬至沒有驚動他人,悄然退走了。這項國看似風化正茂,卻是從各個地方都生出了腐臭出來,如同一坨被綢緞覆蓋的糞便。卻有無數人為了這表麵的繁華,耗盡每一份心力。


    就是不知,若是有一天有人將這精美的綢緞掀開,又是怎樣一副光景?


    修真界已然從根上爛了,如今還要將人界從根上斷去,他第一次生出了無盡的壓力,無盡的惆悵,修為明明是連築基都不到,卻生出了比那些大修士麵臨的臨淵還要險惡幾分。


    他有些失魂落魄的的向前走著,如同一具行屍走肉,繞過了一條又一條街道,街上的行人很多,眼中卻沒有半分光亮,麻木不仁,與他一模一樣。


    一聲聲朗朗上口的聲音傳入耳中,讓冬至有些僵硬的腦袋轉了一轉。這些清脆且蘊含著希望的聲音,讓他眼中的死寂有了一絲活泛。他趕忙抬頭望去,看到了那個略有些胖,卻背脊筆挺如鬆,傲意淩峰,肩頭寬闊,似可駝山負日,一股儒雅之氣彌漫的白胡子老者!


    冬至曾在識神內見過此人,早已將此人的麵容記在了心裏,原本以為要見到此人,怕是不知什麽時候的事情了。卻不想,如今兜兜轉轉,一抬眼,竟是這般簡單出現在了麵前。仿佛一切都是安排好的,不早也不晚。


    其背後的匾額上,正是“浩然宗”三個大字,隻不過如今卻是有些破敗,分立兩邊的柱子上,原本應該是貼著楹聯,此時卻什麽都沒有,似被什麽鈍器生生挖掉了,露出難看的傷痕。


    其背後的一間小小的房間,隻有十丈方圓,矮小破敗,稀稀落落的有著十數個十五六歲的少年。謝遠竟然也在其中。


    冬至的腦袋慢了一拍,許久之後,在白胡子老者溫和的目光之下,疑惑地問道:“文淵侯謝濟世?”


    “正是老夫!不過我看你還有諸多不解,何不進來喝一杯茶?”謝濟世說道。


    冬至撓了撓頭,眼中有幾分疑惑,看來他對自己了解的不少。此人給人的感覺十分親厚,如同一個鄰家的老爺爺,讓人不自覺升起信任之感,若是能從他這裏得到一些答案,勢必能撥開眼前的迷霧,尋到一條通往光明的道路出來。


    “請!”謝濟世溫和地說道。冬至抬起腳步,緩緩走進了房間內。此時隻有二人在側,並無旁人,連謝遠都被趕到了一邊,根本沒有旁聽的資格。


    謝濟世說道:“小友如今是對前路產生迷茫了?要知道,從宇宙大爆炸到如今,比如今更加危急的形式多得是,多少先輩還不是一步一步踏出路來,如今這點事情,又算得了什麽?”


    雖然他是這般說,可冬至還是敏銳的從他的雙眼內捕捉到了一絲淡淡的落寞。謝濟世繼續說道:“天上的那個車輪大小的東西,是另一顆星球,名為緣靈星!”


    這是一顆同緣塵星一樣大小的星球,運轉軌道也是相差無幾,但是,其上卻並沒有月亮,而是單獨一顆星球。


    這是緣仙宗之人用來監視緣塵星,以大法力從虛空中挪移而來的星球。緣塵星,既然是以塵為名,自然是獲取黎民百姓的機緣氣運。而緣靈星,則是搜刮修士的機緣氣運,比之緣塵宗的手段又高了一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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