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冬至掏出了泉池中的一個透明珠子,奎生斬開黃泉之水扯下一片圓盤,以山洞百藥園為中心,方圓五十裏的地麵冒出陣陣白光,無數血肉之軀的生靈盡皆憑空消失不見!便是那在山穀中死去的龐大熊屍,亦是蹤影全無,隻有一些幹涸的血跡留在地麵之上,昭示著之前之事並非虛幻。


    冬至二人首當其衝,一陣天旋地轉的感覺傳來,耀目白光充斥雙眼,使得二人不得不閉上了眼睛。不知過了多久,二人緩緩睜開雙眼,頭暈欲嘔的感覺漸漸退去,眼前所見,驚得二人一個激靈!


    鹿角女子芊芊等三位還算熟悉的女子赫然在目,除此之外,還有一把明黃大劍,三丈長短,透露著尊貴的氣息,不怒自威,在虛空中沉浮,發出陣陣清鳴。一個披頭散發的中年男子,衣著華麗,手拿一把斷刀,手臂上的黑色飄帶如同靈蛇,緩緩遊動,此人隱約露出的手臂上長滿了銀色毛發。


    沒等冬至細看,卻感應到對方似笑非笑的目光在他身上一掃而過,冬至趕忙收迴自己的目光,心中嘀咕道:“從氣息來看,此人應該並非是妖族中人,卻不知為何有一些妖族的特征,靈覺也是強大之極,還是不要與其發生衝突為好。”


    還有十數人明顯是一夥的,拿著弓箭長刀,小心的戒備著。冬至一掃而過,隻在幾個為首的人物臉上稍作停留,並未過多留意。


    除此之外,還有許多飛禽走獸,一哄而散,向著四處奔逃開去。唯有一隻看上去分外憨厚的鍾鼓獸,在芊芊此女身上蹭了蹭,露出一副愜意的表情。


    “好強大的法寶!”冬至心中好奇,目光又轉移到了明黃大劍之上,眼神不覺間熱烈了起來,若是自己能得到如此強大的法寶,誰人可堪一戰?突然間莫名一個激靈,讓他火熱的心迅速沉靜下來,他想到了之前那個男子的聲音,威嚴中夾雜金鐵之意。他環顧一周,並未找到那名神秘的男子,莫非,那道聲音是從這明黃大劍中傳出來的?恐怕也唯有這等人物,才能配得上這明黃大劍吧。


    冬至趕忙提醒自己,自己來此隻是為了完成與妖狼的約定,可並非是為了獲得什麽法寶,若是為此昏了頭,恐怕下一刻便會身首異處。當務之急,便是弄清楚此處到底是何地,以及找到離開的方法。想到此處,他極目遠眺,細細查看起來。


    此處是一處約有萬丈方圓的奇異空間,高亦萬丈有餘,淡淡氣流湧動之間,不似山石,看起來此處並非是什麽山洞才對。此處雖無天光,卻也並不黑暗,直似凡間的陰雨天氣一般,昏昏沉沉。半空中一道道黑色氣流仿若有生命一般,緩緩遊動,與灰色氣流不時碰撞,發出陣陣爆鳴之聲,同時又有一道道白色瘴氣升騰而起,向著萬餘丈高的天空飄去。上方縱橫交錯幾道巨大裂縫,隻是裂縫處混沌氣流洶湧,將一切有形之物絞了個粉碎。


    這萬丈空間一片寂靜,大多數地方都是一片空空,唯有正中間稀落的坐落著幾棟破敗的樓閣亭台,依稀可見飛簷峭壁,雕梁畫棟,古樸自然,淡淡道韻流轉,讓人不覺漸生敬畏之心。


    身後百丈遠的地方亦是一片混沌氣流,高不知幾許,與幾道裂縫相接,地上的碎石與倉皇逃遁的飛禽野獸碰到之後,瞬間被撕扯的成為粉末,再也找不出存在過的痕跡。冬至看得心驚,絕不敢以肉身試驗這氣流的破壞力。他又看了看萬丈高處的巨大裂縫,心下一陣冰冷。


    一座百丈高的殘塔立在幾座閣樓中間,塔尖已然不知所蹤,留下的半截殘塔有七層,不似一磚一瓦建成,倒好似渾然一體,斷麵參差,卻毫無荒涼傾頹之感,反倒是散發著陣陣壓迫之意。


    殘塔坐落在一處高台上,似是用整塊墨玉打造而成,其上不時地漾出一道道黑色氣流,與半空中的黑色氣流匯聚,遊動,時聚時散,似是這處空間黑色氣流的源頭。


    “既然各位已經進來了,又何必拘謹?”一個浩大聲音響徹整片空間,似乎連身周的空氣都跟著震動了起來。冬至聽得出來,這聲音的主人正是那頭烈陽狼,中氣十足,毫無虛弱之感,充斥著傲意。


    “哼!老妖怪,少要故弄玄虛!你既如此托大,元某倒要看看,如今的你還有幾分斤兩!”浮在半空的明黃大劍震了震,一道渾厚男聲傳了出來。


    “此處乃是老夫昔日洞府,一處半廢的空間法寶之內。幾座樓閣中,分別有一樣禮物送給諸位,不成敬意,諸位各憑機緣,老夫便在鎮魔塔等著各位!”烈陽狼淡淡說道,對此前的挑釁毫不在意,聲音不起絲毫波瀾。


    “空間法寶!?”


    “寶物?”


    此話一出,各人反應各不相同。


    三丈明黃大劍抖了一個劍花,發出一聲冷哼,徑直向著墨玉般的殘塔刺去,劃出一片殘影,卻詭異的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像是劃開了空氣一般,數千丈的距離一晃即至,讓人難以反應過來。


    同時明黃大劍上傳出的聲音緩緩而至:“元某為劍修,一生一劍足矣,任你花言巧語,也難惑動元某絲毫!”


    手拿斷刀,衣著華貴的亂發男子正是奎生,此時他眼中的血紅之色漸漸褪去,神誌清明,他看了一眼芊芊等三人,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遙遙向著殘塔抱拳,高聲說道:“既是前輩厚賜,晚輩斷沒有拒絕之理!”


    說完縱身幾個騰躍,向著前方的樓閣趕去。雖說奎生表麵看去一切如常,但他的心中卻不那麽平靜。正如冬至猜想那般,奎生二十年前便已認識了這頭烈陽狼,對這位前輩的手段了解一二。之前入魔一般的瘋狂情境更是讓他心有餘悸,隱約之間猜到了什麽,但以他的心機,斷然不會表現出絲毫。


    明黃大劍的主人奎生曾經有過一麵之緣,知道他是無極劍宗的一位前輩,曾經在迴狼穀附近找了很久,不知找什麽東西,隻知道原來馬匪之首夜無憂的死與他脫不開幹係。眼下這位元前輩不知是有什麽變故,竟像是連肉身都毀去了的樣子,明顯是跟這妖狼有怨,還好這位元前輩沒有表示什麽,否則逼迫他表態站隊就糟了。不過如今看來這位元前輩根本沒有瞧得上自己,他避之唯恐不及,自然不會自找無趣上前套近乎。


    鼠須猥瑣男子站在樊貴兒身旁,是一行人中唯一一個沒有拿兵器的人,卻是拿了一把扇子,不時打開折扇扇動幾下,甚是滑稽。濁黃的眼珠微微一轉,右手在兩撇鼠須上輕輕摩挲,目光盯著遠處的殘塔,微啞的聲音小聲說道:“那邊兩個少年想必就是我等此行的目標了,要不要現在動手?”


    樊貴兒眼神中露出少見的狂熱,微微搖了搖頭,說道:“不急!此時仙緣在前,若是不把握住,將來定會後悔。況且此時狀況不明,那兩個少年也不知跟此處這些人是否有關係,貿然動手,若是激怒了不該惹的人,怕是會落得個屍骨無存的下場。還是先保存實力,此處我等人數占優,此間錯綜複雜,隻需靜待漁利,莫要被有心人盯上,以免招致圍攻。”


    一個手拿長刀的打手問道:“既然我等人數占優,此處仙緣自然是強者得之,何不幹脆一並殺了?”說完還舔了舔下嘴唇,帶著些嗜血的味道。


    “愚蠢!”鼠須猥瑣男子輕斥一聲:“先不說那明黃大劍到底是何人操控,單是後來那個手拿斷刀的男子便不可小覷,若是陸某所料不錯,那人應是近年來聲名如日中天的奎狼幫幫主奎生!若是他發狠,我等這些人連一炷香的時間都撐不過!”


    打手聽聞此言縮了縮脖子,未敢出聲辯駁,訕訕退到後方。


    樊貴兒微微點頭,附和說道:“先生所料,與樊某想法不謀而合,將軍曾說過,這奎生是個慣能隱忍,城府極深之人,已然有了當年蒼狼上人的幾分風采,便是低階的修士,怕都不是他的對手。我等還是莫要橫生枝節,這兩個少年暫時不用理會,先弄清此地到底是何處,尋一番機緣再說!”


    “是否需要派兩個人盯住這兩個少年?”鼠須陸姓男子猶豫片刻,謹慎的說道。


    “還是先生所慮周全,”樊貴兒指著剛才說話的打手說道:“阿大,你帶著阿二遠遠盯住,切不可擅自動手,一切待我等將此地探明再說。”說完手一揮,帶著十餘人向著這片空間中心處行去。


    阿大點點頭,與一名手拿長弓的打手對視一眼,不著痕跡的看了一眼仍在原地未動一步的冬至二人,跟在隊尾,緩緩向前行去。


    鹿角女子芊芊,獐獸女子璿兒,以及鳳目含煞的紅甲犀紅姨,同樣在原地,沒有貿然前行。璿兒看了二人一眼,微福一禮,柔柔的說道:“多謝二位救命之恩,小女子無以為報,便送給你等一點提示,希望二位能夠活著離開此處!”


    “璿仙子不必掛懷,各取所需罷了。”冬至同樣迴了一禮,友善的笑了笑,說道:“既然仙子有心,我等洗耳恭聽。”


    “殘塔中人便是我等所說的前輩,真身乃是一頭烈陽狼,想必各位已經知道了。”獐獸女子璿兒說到這裏,頓了一頓,繼續說道:“各位不知道的是,這位妖族前輩施展‘魂靈分體’之術,將自身魂魄一分為十,寄養在他人的肉身之內,吸收靈魂之力,最終吞掉對方的意識,以肉身精華反哺靈魂,繼而抽幹肉身精華。”


    “脫離肉身後,靈魂帶著一身的精華,迴歸本體,以此來修補其仙體。若非元前輩發現及時,仗著修為高深,加上法寶威力強大,以其肉身破碎為代價,怕也步了他人後塵。至於我等,更是毫無還手之力,隻有等著身死道消的份兒,若非元前輩出手相救,兩位怕是也不會見到我等三人。之前那個手拿斷刀的男人,你可注意到他手臂上的銀色毛發?那就是被妖狼附身的證明。你等也要小心一二,免得著了他人的道。言盡於此,若是二位有命活著離開此處,答應二位的蒼狼嶺地圖我等自會奉上,你等好自為之。”


    說完,不再理會原地發呆的冬至二人,飄然遠去。紅姨狠狠地瞪了一眼冬至,沒有說話,跟隨二女向前方走去。


    冬至心中泛起大浪,至此才知道先前手臂為何會自行移動,原來是這烈陽狼不知不覺中附身在其體內,莫非之前好心所教授的《魂衍道》之術便是一個引子,真正的目的竟是附身?


    他沒有說出此事,以免引得劉雲譎擔心,但還是用上了十二分的心思,思考如何能從這個困境中脫身。可他本就是個凡人,哪裏有什麽手段應付如此棘手之事?想到這裏,他心中怒意漸盛,臉色陰沉的要滴出水一般。


    “虎子哥,既然這位前輩給我等留了機緣,不去尋找一番怎麽對得起前輩一番苦心?”冬至強行壓下怒意,臉上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沙啞著聲音說道。


    劉雲譎有所警覺,隻是看冬至並沒有說出來的打算,便沒有繼續追問,而是爽朗一笑,說道:“冬子,你我二人同進同退,想做什麽就做,虎子哥支持你!”


    二人對視一眼,不再思考什麽退路,而是一頭紮進了這麻煩的漩渦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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