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奇怪,按江笑書的推測,此處應該有一個朝下的地洞才是,可這裏隻有繁密的樹木,幾人找了一圈,卻根本就沒有發現什麽入口。


    就在三人圍著大樹四處尋找入口時,一旁的密林深處,隱隱傳來了一陣唿喊:


    “江兄弟……江兄弟……你們在麽?”


    “是朱少俠!”柳伶薇雀躍一聲,正欲張口唿喊,一隻手伸來,牢牢蓋住了她的嘴。


    她氣唿唿的扭頭,卻看見了江笑書臉上嚴肅的表情。


    江笑書在她耳邊低聲道:


    “柳伶薇,從現在開始,我們就開始行動了,還記得當初的約法三章麽?”


    柳伶薇不知道他為何突然這麽嚴肅,但約法三章倒是還記得,她懵懵的點頭。


    江笑書仍是捂著她的嘴巴不放:


    “你記住,我們接下來的每一步都至關重要,稍有不慎,便有殺身之禍,我要你跟緊我和盛於燼,而且不能發出半點兒聲音,明白了?”


    見柳伶薇再次點頭,同時表情也認真起來,江笑書才放下了手。


    手放下後,柳伶薇緊閉雙唇,繃起臉孔,果然一絲聲音都沒發出。


    看來在經過幾次曆練後,當初那個冒冒失失的大小姐,已真正開始有些江湖中人的模樣了。江笑書想到此處,便朝柳伶薇豎了個大拇指。


    隨後江笑書衝那邊道:


    “朱兄,我們在這兒。”


    “啊!是江兄弟麽?”


    “是我。”


    “大家都還好吧?”


    “大家都好,你先過來同我們匯合吧。”


    “好。”


    隨後那個方向的樹林傳來一陣騷動,朱煜錦朝幾人這邊趕了過來。


    “唿!”片刻後,幾人前方的灌木叢探出一個人,正是朱煜錦。


    隻見他滿臉疲憊,全身都是草屑,衣衫都被荊棘扯得稀爛。


    “朱兄,你……”江笑書見朱煜錦這般模樣,有些吃驚,迎了上去。


    “是依靈妹妹把我放了出來。”朱煜錦臉色低沉,長話短說:


    “寨裏人說你們犯了大罪,我要遭連坐,隨後他們把我綁了起來,我被牢牢捆住丟在了房裏,我知道你們一定受了冤枉,卻又無計可施,正自彷徨無計之時,依靈妹妹來到了關押我的地方將我放了出來,說你們來到了禁地,讓我趕緊來找你們……還好還好,幾位都沒事,我總算沒有來遲。”


    江笑書反問道:


    “朱兄現在還願意相信我們?”


    朱煜錦堅定的點點頭:


    “幾位的人品都是極好,決不會做那些傷天害理的事情;更何況你父親曾經對我有大恩,江兄弟你是他的骨肉,於情於理,我都不能讓你們遇險。”


    柳伶薇聽到這兒,朝江笑書丟過去個眼色,好像是在說:


    “瞧瞧,若不是你爹當年積德行善,今天我們可就慘了……”


    江笑書沒有理會柳伶薇戲謔的眼神,徑直走上前去,攜住朱煜錦的手:


    “方才我還以為你是來捉拿我們的呢,想不到……朱兄危難之際仍然願意出手相助,我、我當真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不必客氣,”朱煜錦拍拍江笑書,隨後問道:


    “現在是怎麽打算?”


    江笑書往北麵一指:


    “反正現在河那邊堵得水瀉不通,從那兒指定是下不去了。沒有辦法,我們隻能找別的路了。”


    朱煜錦卻皺起眉:


    “江兄弟,恕我直言,這座西南山甚是高大,且周圍密林環繞,瘴氣叢生,想要下山,唯有北麵的那五座風雨橋……”


    柳伶薇聽到這兒,正準備說話,卻想起先前江笑書的叮囑,自己不能說話,於是便將嘴邊的話咽迴了肚子。


    江笑書道:


    “既然出不去,那就進去好了。”


    “嗯?”朱煜錦有些疑惑。


    噌的一聲,江笑書長劍出鞘,隨後他迴手一劍,便已斬斷了背後的一棵大樹。


    朱煜錦猝不及防,吃了一驚:


    “江兄弟,你!”


    身後大樹轟然倒塌,江笑書朝朱煜錦挑挑眉:


    “朱兄,我背後的樹樁上,是不是有個通向地底的洞?”


    朱煜錦這才看見,大樹殘存的樹樁中心果然是空的,一個黑乎乎的洞口展現在眾人麵前,深不見底,直通往山腹中去。


    看著他驚訝的眼神,江笑書咧嘴一笑:


    “怎麽樣?很瀟灑吧?”


    朱煜錦張口結舌:


    “江兄弟,你怎麽知道這棵樹下有暗道的?”


    “我之前偶然看到過一張地圖,上麵顯示苗王墓的入口就在這一塊兒。”江笑書說著指了指四周的樹木:


    “你看,這棵樹的光照位置是最佳的,卻偏偏比其他樹細了不少。”


    幾人一瞧,果然如此,朱煜錦一時沒想明白其中邏輯,問道:


    “這能說明什麽?”


    江笑書沒有迴頭,笑著道:


    “盛於燼,看看斬斷的樹幹中間是不是中空的?”


    身後傳來盛於燼的聲音:


    “是的。”


    “那就對啦,”江笑書滿意的點點頭:


    “我猜啊,這個洞應該是大概十年前挖的吧,挖洞的人從樹頂打洞,直通地底,這個樹表麵上完好無損,內裏卻受了極大的損傷,所以十年下來,自然就比其他的樹長得慢咯。”


    “照你說的這樣子挖洞,豈不是很麻煩?”盛於燼奇道。


    “麻煩是大了點兒,可用處卻也不小。”江笑書轉身走到洞口前:


    “除了我這種聰明絕頂的人,誰會想得到入口會在樹中心呢?就算有人僥幸到了這兒,在四周一頓瞎找,也找不出個什麽,這掩人耳目的手段,豈不是厲害極了?”


    朱煜錦也走到了入口邊,他歎道:


    “早聽說江兄弟天縱奇才、世所罕有,我先前還一直有些懷疑,今日一見,果然令人歎為觀止……”


    “嘿嘿嘿,虛名而已,朱兄過獎了。”江笑書笑嘻嘻的一抱拳。


    “什麽人會挖這麽一條通道呢?”朱煜錦疑問道。


    江笑書收起笑臉,正色道:


    “一群居心叵測的人,我現在暫時不知道這些人的身份。我們來到苗寨後發生的所有怪事,甚至是我們來到之前的那些怪事——莫名其妙的中邪、突然性情大變的中原人、柳伶薇的遭遇、我和盛於燼蒙受的冤枉……都與他們脫不了幹係!”


    朱煜錦默默點頭。


    江笑書又續道:


    “而且這幫惡賊絕不僅僅做了這些,朱兄,還記得我說過我來苗疆的目的麽?”


    “記得,江兄弟你說過,來苗疆是為了調查司神醫、神算張、千麵侯他們離奇死亡的真相……”朱煜錦自然記得起這件事,隨後他一震:


    “難道說?這地道盡頭的那群惡人,竟然還參與了這件事?”


    “正是,他們先前的某次行動被我撞破,我才跟隨線索來到了此處。”


    “那麽那張地圖也是那時候得到的了?然後你們才順著命門穴的位置找到了這個入口?”


    “不錯。”


    朱煜錦十分氣憤:


    “想不到這群惡賊竟幹了這麽多傷天害理的壞事!還驚擾了苗王的遺體,真是罪大惡極!江兄弟,我們這就下去揪他們出來吧!”


    說著,朱煜錦就要往洞裏鑽,卻被江笑書一把拉住,他不解的抬頭,江笑書卻尷尬的一笑:


    “呃……朱兄,我先去放個水,你一起麽?”


    朱煜錦一怔,隨後擺擺手:


    “江兄弟請便。”


    江笑書哈哈一笑,隨後便自顧自去了一旁樹林。


    “我也去。”盛於燼丟下這句話,便也跟了過去。


    柳伶薇扭頭看向二人背影——這兩個家夥真磨蹭,以前也不這樣啊,今天怎麽迴事?


    隻見盛於燼在江笑書耳邊低聲說了些什麽,江笑書拿肩膀一撞他,隨後也附在他耳邊也說了句話,盛於燼點了點頭,二人隨後轉入樹叢背後。


    片刻後,二人折返,江笑書哈哈大笑,顯然非常得意。


    “江兄弟,什麽事情這麽開心?”朱煜錦不解。


    江笑書撫著下巴,咧嘴壞笑:


    “哎呀呀,還是我寶刀未老啊……”


    “嗯?”


    江笑書一挑眉,隨後一指盛於燼:


    “這不自量力的家夥,竟敢和我比誰遠,我還以為他多厲害呢,沒想到起碼比我近了四尺,真是不堪一擊……”


    遠?近?他們在比什麽?柳伶薇滿腹狐疑,半點兒也聽不懂。


    朱煜錦同為男人,自然知道兩人在比什麽,他啞然失笑:


    “這……江兄弟你們真是,呃,真是童心未泯啊。”


    江笑書聳聳肩:


    “嘿!這玩意兒我從小比到大,可是一次都沒輸過……欸,你這表情什麽意思,不信是吧?不信咱下次比劃比劃……”


    朱煜錦十分尷尬:


    “啊……我信我信,就不用比了吧。”


    江笑書這才放過對方,隨後他正色道:


    “不扯淡了,咱們這就下去吧。”


    一聽到行動開始,幾人立刻嚴肅起來,鄭重的點點頭。


    “我走最前麵,朱兄武功最好,稍後要勞煩你守住我背後;盛於燼你跟在朱兄後麵,隨時準備和我們配合;柳伶薇,記住我的叮囑,跟緊盛於燼,不要出聲,不要離開我們身邊……大家都沒問題吧?”


    見幾人答應下來,江笑書再不廢話,搶先一步,嗖的一聲鑽入那個地洞,幾人緊跟而入。


    四人在狹隘黑暗的斜道中迅速下行。


    最後方的柳伶薇爬著爬著,突然明白江盛二人在比什麽了,她臉一紅,啐了一口。


    好無聊的兩個家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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