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淺忽然輕輕咳了一聲,付冬雲像是嚇了一哆嗦,猛地抬起頭來。


    柳淺的聲音依舊很溫和:“冬雲,你在想什麽?飯也不吃。”


    “我沒事。”付冬雲抬起頭,欲言又止同時還有些膽怯的神情被坐在對麵的文仲青看得明明白白。


    付臨坐在文仲青旁邊,應該也看到了這一幕。但他不知有意無意地,連一個關心的眼神都沒有。


    文仲青望著他側臉,忽然伸了長腿在桌下碰了他一下。


    付臨眼神依舊淡然,望著他微微一笑,順手夾了一筷子他喜歡吃的菜放到他盤中。


    他怎麽這麽能裝呢?文仲青咬著青菜在心裏默默想。明明在醫院的時候就能看出來,這人跟付冬雲關係還不錯,很值願意替他付錢,幫遊芳買單。迴家之後,就直接將對方當成了空氣。


    這家人的關係,他是越來越看不懂。


    付青山聽到了妻子的話,將目光看像小兒子,原本溫和的笑意一收,神色又變得嚴肅許多:“有什麽事不好跟我們說,跟你哥說總可以說了吧?吃完了跟他好好聊聊去。”


    付冬雲聽過點了點頭,又下意識看了一眼柳淺。


    幾人各懷心事,這次家庭聚餐最終草草收場。


    飯後,文仲青原本想著付臨應該會順著付青山的話去關心一下付冬雲,可這人卻似乎全然沒有那個意思,放下碗筷就拉著他的手直接去花園散步了。


    文仲青還沉浸在這次聚會詭異的氣氛當中,心裏頭全是問號,見付臨完全沒有主動開口的打算終於忍不住找了個話頭:“你繼母廚藝不錯。”


    付臨似笑非笑的看著身邊人那副欲言又止,就又不好意思直接詢問的模樣,也順著他的話去說:“她沒兩把刷子怎麽套得住我爸,你以為她是吃素的嗎?”


    文仲青打小家庭幸福,哪裏會去關注這些事,隻是對柳淺的第一觀感並沒有預想中的那麽惡劣。畢竟對方長相溫柔,舉止同樣得體,不太像付臨口中那個不近人情,陷害繼子、棒打鴛鴦的母親。


    或許是付臨反應過度?畢竟像他這樣的家庭矛盾太多,也不一定以是父母的問題。重組家庭總會有各種各樣的矛盾。


    不過他隻見了柳淺一麵,根本不了解對方。所以關於她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人,並沒有什麽發言權,他也並無打算去改變付臨對他家人的看法。


    文仲青想起付冬雲在飯桌上的表現,明顯很怕他這個母親。


    “母強則子弱,你是想跟我說這句話嗎?”文仲青見周遭沒人,伸出手去握了付臨手掌,跟人扣在一起。


    付臨似是有些驚訝,手指一收把文仲青拉穩了。


    文仲青側頭看向付臨,眼神中帶著不解:“你明明不喜歡她,還幫她兒子?”


    “就是因為討厭她,才幫冬雲。”付臨說話時低頭湊在文仲青耳朵邊,低沉的嗓音有一種奇特的吸引力。


    文仲青的眼睫毛幾乎要碰到他臉:“解釋、解釋。”


    付臨目光停留在文仲青臉上,兩人距離近得隻需要再湊上去一點,就可以親到對方:“她想給冬雲找個你這樣的,可惜冬雲顯然不像她一樣想著家業。冬雲要的,是他希望的愛情。”


    “我這樣?”文仲青不懂,他一沒經商頭腦,二不經商,就一個本本分分的大學老師,這樣有什麽好的?


    付臨忍不住笑了,伸手便捏了一下文仲青臉頰上的軟肉:“別裝了,你父母又不是傻子。他們怎麽想,你會不知道嗎?”


    “你這話倒真是直白。”文仲青心道,他父母的最後都會變成他的,不管他現在做什麽職業。不過為了能讓自家企業發展下去,始終是要替他找一個門當戶對的人來完婚。


    像他們這樣的人,有時候婚姻就是一種籌碼和交易。愛情什麽的,是小孩子才會去幻想的東西。


    文仲青明白歸明白,但這並沒有解決他一開始的疑問:“這和你幫冬雲又有什麽關係?”


    付臨笑了笑,不再繼續逼近文仲青,而是拉著他繼續遛彎:“當然有關係。冬雲一門心思在遊芳身上,柳淺就沒心思來對付我。她解決不了遊芳,當然沒那麽多精力來給我使絆子。”


    聞言文仲青皺起眉,他對這些算計的事情實在喜歡不起來。


    付臨歪頭看了文仲青一眼,語氣深沉了許多:“她這麽稀罕我的這份,倒讓我懷疑起我媽的死因了。”


    文仲青握著付臨的手有些冒汗,語氣也變得遲疑起來:“你是不是想得太多了?”


    付臨莞爾:“怎麽呢,你不喜歡聽這個,我下次就不說了。”


    文仲青沉默了片刻:“也沒不喜歡。”


    他低頭看著兩人的手,付臨比他想象的有心計。這番話本應該藏在他心裏的,太私人也太沉重。他們隻是假結婚而已,為什麽要對他說?


    文仲青不想再繼續說付臨亡母相關的事情,他總覺得這個話題過於禁忌,說的多了感情就變了味。他想了想,把話題轉到一開始來這次家宴的目的上:“你是不是也覺得遊芳的車禍跟她有關?”


    說到這裏時,文仲青忽然想起未訂婚之前出手救付臨那次。付臨和斂嚴之間似乎有種別人不知道的默契,但這兩人的立場又好像並不一致。


    付臨並沒有立刻迴答,兩人握著手在院子裏麵散步,從遠處看他們感情倒像好得很、一刻都不願意分開,不過隻有湊近了才會發現,這兩人你一路上說的都是別人的事。


    這些話題的內容不太好被旁人聽到,所以文仲青在說話時眼睛總不著急地往周遭的攝像頭上飄。不得不說,這付家的攝像頭可比他家可多多了。


    第24章 我不委屈


    也不知道在自己家是在防著誰?反正這小區的安保可是比其他地方強多了,應該也不太容易遭賊。


    付臨見他注意力又到了別處,輕輕捏了下文仲青的手心,忽然把文仲青拉到身畔吻了下去。


    文仲青腦子當機,品嚐著美人突如其來的獻吻,正有點兒沉迷的意思,耳朵邊聽著一陣細小嗡聲。


    …………原來如此,付臨這反應夠快的。托他家的攝像頭的福,文仲青老實不客氣地享受了一迴。


    要做樣子他會啊,不管在看他們的是文福遠還是柳淺,他都可以讓他們放一百個心。配合恩愛而已,誰不會呢!


    付臨頗為驚訝文仲青的迴應。這家夥入戲速度之快,甚至超過了他的想象。他原本以為文仲青最多隻會耽於他的引誘,做一迴人見人愛的白蓮花。


    顯然文仲青並不是什麽白蓮花,用黑來形容可能更恰當一些。


    兩人擁吻了不知多久,付臨微微喘氣,嘴唇離了文仲青,唇色變得緋紅。


    文仲青眉眼裏漾著幾縷水光,嘴角微微翹起,眼角眉梢都是笑意:“跑什麽?”


    這小混蛋,付臨語氣裏多了分調侃:“明知故問。”


    文仲青歪著頭寵付臨笑:“所以……你見著那攝像頭轉過去了,就不願親了?”


    付臨這反應有些打擊人啊,就好像所有的親昵隻是為了演戲而已。文仲青不滿地眯眼瞧著牆角的一處攝像頭:和別家的普通攝像不同,付家的這個是工業用的高清攝像,可以360度旋轉,帶多重變焦的。也難怪付臨有這反應,要是不擋著,對方連他們說什麽都能從唇語裏讀出來。


    要不要這麽變態啊?文仲青心裏吐槽,也不管在旁人眼中,他是個更變態的存在。


    “哪有不願意。”付臨笑了起來,抹掉文仲青的顧慮。


    從付臨的表情裏文仲青意外的讀出了一絲靦腆,覺著好看得緊。下一秒他就被這個帥氣兼美貌的尤物一把擁抱進了懷。文仲青的臉皮微微發起燙,這個距離能嗅到對方身上淡淡的木質香。他伸手掌住付臨的背,用活像是在撒嬌的聲音不依不饒:“親呢?”


    付臨雙手依舊抱著文仲青,湊在他耳邊聲音又低了幾分:“迴家去說。”


    顯然這裏他並沒有將這裏當成是家。文仲青瞄著付臨笑,難得看到這個人窘迫的一麵,不打算就這麽放過他:“要我幫你,又不願多犧牲一點兒。”


    付臨看著他那雙含笑的桃花眼睛低語:“我是給外人看的麽?”


    有道理。文仲青瞬間不再計較了,兩人都沒有再迴一次付家的打算,直接手牽手去了車庫。


    “什麽時候去見斂嚴?”文仲青慣例坐上副駕駛,想到什麽似的摸出付臨給他的那隻手機,翻找著斂嚴的信息。


    付臨甚至沒有迴頭,不甚在意的說道:“你約吧。”


    文仲青有種主人支持賊偷東西的喜悅感,他勾著嘴角連著發了一串消息給斂嚴。


    chaos:現在有空嗎?


    chaos:有些事想問問你。


    chaos:迴我。


    斂嚴並沒有立刻迴他的消息。文仲青眼睛一直盯著手機屏幕,等不到信息在座椅上挪來挪去,始終覺得不夠舒服,最後終於忍不住看向付臨問:“他怎麽對你不熱情了?”


    付臨麵無表情地看著前方的路,很自然的反問了迴去:“他為什麽要對我熱情?”


    “他……”文仲青想了想,有些不確定的說:“不是一直在勾引你?”


    “…………”付臨攏起眉毛。


    美人蹙眉也是極好看的。文仲青不負責地想,目不轉睛地看著付臨,將手機舉到了他麵前:“來,發語音過去。”


    “…………”付臨唿出口氣,顯然不是很想配合文仲青胡鬧。


    “說話了。”文仲青按下錄音鍵,目光灼灼。


    “有空沒有?出來聚聚。”付臨說完一句,臉比鍋底還黑。


    文仲青憋笑到內傷。付臨之前在他麵前明明不是這樣的。這小可愛誰家的?如果不是害怕造成不必要的車禍,他現在恨不得撲過去抱住人調侃:“呐,這麽委屈?”


    付臨把車子停到路邊,迴頭認真的看著文仲青:“不委屈,你都不委屈,我委屈什麽?”


    文仲青身子往前一湊,直接扒住了付臨的方向盤,仔細看著他:“我為什麽要委屈?”


    付臨盯著文仲青,伸手從他的手裏抽出那隻手機,笑著發語音:“老地方見,我現在就過去。”


    文仲青忽然覺得有那麽點兒不對味兒。他眨了眨眼睛,將剛剛泛起的情緒重新壓製了下去。


    幾乎同時那隻手機突然響了一聲,文仲青迅速將視線移到付臨手上,伸手去討要:“手機給我。”


    付臨的眼神就像在觀察一隻惱怒的貓,嘴角還帶著似笑非笑的弧度:“不給。”


    文仲青解開安全帶,毫不客氣地就往他身上一撲,順手就搶:“給我。”


    付臨沒想到他這樣會沒章法,但是對於主動投懷送抱的人,也不打算反抗。他幹幹脆脆地將座椅往後一放,舉著手機就倒了下去。


    文仲青突然失去依靠,不受控製半倒在付臨身上,又聞到了他身上那股涼甜的味道。他抬起頭,一時間氣氛曖昧起來。


    付臨玩味地看著趴在自己身上的人,語氣低沉又沙啞:“你這是在做什麽?”


    文仲青隻想要他手裏那隻手機:“不是給我代管了,你還要拿迴去做什麽?”


    “我有沒有說過你很沒道理?”付臨伸手一撈,單手握在文仲青腰上,將人又往自己身上按了按,語氣鮮有地輕鬆:“叫我跟他說話的是你,現在我說了,你又來搶。”


    文仲青望著身下的付臨,這麽近的看這張臉依舊是完美無缺,像是在他心尖上跳舞。一時被他美色所迷,迷迷糊糊的說道:“他迴你倒是很快。”


    付臨愣了片刻,隨後腰腹顫了顫,聲音裏都帶著愉悅:“他還能知道是你在打字不成?”


    “我管他呢,給我。”文仲青也意識到自己剛剛說了一句胡話,耳尖全紅了。為了轉移注意力再次伸出手去夠手機,整個人都在付臨身上蹭。


    付臨像逗小貓一樣,把手機舉到了文仲青夠不到的地方:“說不委屈的是你,這時候做什麽呢?”


    文仲青忽然意識到自己是逾矩了。他與付臨什麽時候變成了這個樣子?甚至在付臨麵前一點防備心都沒有,互動之間全是曖昧,這不是他以前能做出來的事。


    都是美色誤人!文仲青剛要起身,付臨卻又把他按在身上,嘴唇貼著文仲青的耳朵,像是隨時都能將眼前這個柔軟的耳垂含進嘴中:“怎麽不搶了?”


    文仲青的眼神深邃起來,微微往上湊了湊,嘴唇一低掃著付臨的下巴:“不要了。”


    聲音聽起來悶悶的。


    付臨下巴往後挪,好似在躲他,語氣中都帶著無奈和妥協:“就不能和我一起看?”


    “怎麽不能?”文仲青深吸一口氣,勉強控製住被色相迷惑的自己不去招惹付臨,從他身上撐了起來。


    付臨跟著他一同起身,把手機遞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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