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十二月冬季。


    蒼州楚國氣候宜人,白天暖陽高照,晚間也無大的溫差變化,卻是不同青陽那般冰天雪地。


    浮空城更是四季如春。


    皎皎明月似玉盤,月華如水照常青。


    煉神山上。


    隨著一階一階往上,鍾延內視盯著識海空間,可清晰感受到體內神識強度的變化。


    在《乾坤煉神訣》的運轉下,神識越來越凝練,一縷縷神識化作利劍光刃,刀削斧劈,不斷拓展‘神識海’的邊緣。


    同時,他也體會到了薑玲瓏口中‘淬煉肉身’的作用。


    起初還無異樣,當他邁過三十三階的時候,腳步便開始變得加重。


    到現在,四百八十階,雙腿就像灌了鉛一樣,沉重無比。


    最直觀的變化,便是他係統麵板上的煉體經驗數值,持續上漲,已從823萬增到966萬。


    另外,登階越高,體內的元氣運轉越緩慢,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壓製了。


    “不愧神山之名!”


    鍾延心中讚歎,看向薑玲瓏。


    見其對於自己第一次登山比薑浩辰高出這麽多階,卻絲毫不驚奇,他不由得問:“第一次登煉神山,最高達到多少階?”


    薑玲瓏想了想道:“據族誌中記載,那是二十多萬年前的事了,是個三靈根築基修士,首次登山達到一千三百六十三階,原以為是絕世天才,但隻修到元嬰境便坐化了。


    如今薑族修士,最高九百六十八階,叫薑世宴,你應該見過,她是築基三層第一次登山。


    但從此之後,即便境界提升、神識增加,到現在金丹八層,也未能再往前一階。”


    頓了下,薑玲瓏沉吟著道:“暫不清楚第一次登山為何每個人的差異如此之大,似乎與資質無關。


    相對來說,反而是第二次往後,超過第一次越遠,說明此人資質越好,實力越強,卻也非絕對。”


    “……”鍾延狐疑不定,不知其中原理。


    一炷香後。


    鍾延踏上七百二十階,扭頭朝下看去。


    隻見落後五階的薑玲瓏雙手撐著膝蓋,氣喘籲籲,完美無瑕的俏臉上布滿細汗,將發絲浸濕,別有一種美豔惑人風情。


    “你在此處等我。”


    他聽對方說過,半年前最後一次登山,到七百一十五階便無法再往上了。


    “天哥不用管我,你繼續。”


    薑玲瓏抬手擦拭額頭,展顏露笑,明媚動人心弦。


    鍾延頷首,邁步朝上。


    薑玲瓏抿了抿唇,翻手取出玉瓶,牽引一滴靈液進入口中,保持彎腰狀態煉化休息了會,這才迎男而上。


    她此刻的心思卻是古怪的很,覺得多陪著走一段,彼此之間會更般配些。


    然而,僅僅隻上了一階,她便再也邁不動步伐,不得不再次停下大口大口喘息,連坐下都不能,因為肩上背部有巨大的壓力。


    良久,聽得身後傳來腳步聲。


    薑玲瓏扭頭一看,美眸瞪圓:“你怎麽上到這來了?”


    薑知魚嘴角翹起俏皮弧度,笑盈盈譏諷道:“你好弱哦!”


    然後便步履輕鬆地從其旁邊經過。


    “……”薑玲瓏一幅見了鬼的表情,明明記得對方最高隻上到六百多階。


    定了定神,她銀牙緊咬,再次試著朝前抬腿。


    前方,薑知魚很快便到了八百階,看到了迷霧中鍾延的背影,正要叫喊,耳中卻傳來老祖‘薑呈安’不容置疑的聲音:“可以了,無人時再來。”


    “哦。”


    薑知魚噘了下櫻桃小嘴,無奈在石階上坐下,手肘撐在膝蓋上,托著半邊粉嫩臉頰歎氣:“哎~天才如我,卻不能耀武揚威。”


    鍾延察覺到身後動靜,扭頭朝身後看去,隻見少女扮了個鬼臉,俏皮至極。


    他神色一動,才分開沒多久,對方氣息增強許多,達到金丹五層的程度,應該是突破了。


    再瞧她神色,似乎很輕鬆便到了八百階,暗道果然不一般,不由得傳音:“你最遠到幾階?”


    “你讓我說我就說啊!”


    薑知魚笑嘻嘻懟了一句,往手上儲物鐲抹了下,取出一串靈果來吃。


    鍾延道:“靈液給我,還有修煉神識的丹藥。”


    薑知魚瞟來一眼:“薑玲瓏沒跟你說?第一次登山不能靠外物,不然壓力會劇增,神識之力能把你的腦袋衝爆!”


    鍾延自然聽說了,卻道:“一會我還要再登一次,你不會說話不算話吧?這一天接觸下來,我發現薑玲瓏根本不是你們說得那麽不堪,反而性格很好,還那般貌美,讓人……”


    “行了!”


    薑知魚翻白眼打斷,甩手丟出一個玉瓶:“我身上暫時就這麽多,你少在我麵前裝,別以為我不知道,不想戳穿你而已,貪得無厭的家夥!”


    鍾延笑笑,墊了墊玉瓶轉身往上,軟飯真香。


    半個時辰後。


    當他踏上第八百八十八階時,身型一顫,雙肩塌陷,仿佛有一座萬丈巨峰壓落在背上。


    同時,腳下玄奧能量噴薄,湧入身體,匯聚識海空間肆虐,令人頭暈目眩,大腦腫脹刺痛無比。


    不過鍾延卻是滿心歡喜,掃視係統麵板,隻見‘感知範圍’一米一米快速往上跳,煉體經驗數值也跟著猛漲。


    “八百八十八……”


    鍾延低語,暗自沉吟。


    一路走來,他發現了一些比較特別的位置。


    三十三階,四十九階,七十二階,八十一階,一百八十階,三百六十五階……


    這些數字台階,煉神山加在身體的壓力會倍增,石階提供的能量也會提升到一個全新的高度。


    “難不成跟竅穴和本源道圖有關?”


    原本沒什麽頭緒,但此刻‘八百八十八’這個數字,卻讓他突然想起兒子鍾期燾,降生之初開辟的竅穴數便是‘八百八十八’,連接形成了異獸道圖。


    思索無果,鍾延站在原地,等到神識凝練度不在變化,不足於繼續開辟‘神識海’範圍,才頂著壓力繼續朝前。


    一步一個腳印,每踏出一步,便發出‘砰’地一聲,腳下可見的漣漪化作波紋往兩側擴散。


    沒多久他便滿頭大汗,被巨力壓得身體顫抖,大腦昏昏沉沉,仿佛有無數枚細針在裏麵橫衝直撞。


    鍾延極力忍耐痛楚,一階,兩階,三階……


    前麵近九百階隻花了一個多時辰。


    當踏到九百九十九階,已是太陽當空。


    而這一刻。


    一股無疑倫比的巨力砸在他背上,連頭都抬不起來,豆大的汗珠滾滾而落。


    “唿哧~唿哧~”


    鍾延氣息粗重,目光朦朧,腳下台階在眼前晃動,混亂的神識之力在識海空間暴虐無比,令他神誌不清,意識模糊。


    但他內心卻是振奮的。


    此刻他的神識範圍達到兩萬五千多米,暴增近萬米!


    不過因為未從外界攝入神識,釋放神識隻能延伸出九千多米距離,反而縮減,因為他持續消耗神識用來開辟神識海了。


    而煉體經驗,也是猛增了兩千多萬經驗值!


    鍾延麵龐扭曲變形,已漲成豬肝色,心中低吼一聲:“繼續!”


    他有直覺,若所料不錯,邁上當初開辟竅穴極限的‘一千零一階’,石階內的能量將會再次倍數暴增。


    那‘神識海’必將開辟到一個不可想象的寬度!


    煉體或許也有機會直接邁入六重天!


    想想就令人激動期待!


    “兩階而已……”


    然而,就這兩階,卻是千難萬難。


    每一階寬三尺三,這不算距離的距離卻給他萬裏之遙的感覺。


    仿佛站在原地不動一樣,一點一點往前挪,不知道過了多久才挪到台階前。


    鍾延兩股顫顫,感覺天旋地轉,九十度躬著身子,意誌不屈忍著鑽心之痛,大吼出聲,以一個奇怪的姿勢踏上一千階。


    “嘭!”


    一聲巨響,整座煉神山都搖晃起來,霧氣翻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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